張麒天心中一緊,拉着紫煙向上飛起,到了山腰處,才停下了腳步,低頭看向這山脈之間。
卻見此時的山脈之中,已經有着一片片的灰塵從地面濺起,而蹄聲也越來越大,在陽光照耀進來的那一剎那,所有的走獸都開始動了,向前狂奔。
無論是處在山上,還是處在谷底,似乎這陽光便是召集令,所有走獸看到陽光時都向前狂奔。
足足有幾萬頭走獸出現在這片山脈之中,正在向外狂奔,而地面上,處處都是震動,初時尚且輕微,但當所有走獸都將自己的速度升到極限時,這山脈之中,便如同遭受地震一般,讓人立足都不穩。
而領頭的那些,已經跑出了山脈,向着平原上的飛禽奔去。
但那些飛禽,此時尚且在爭鬥之中,地面上的元核也並未清理乾淨,當走獸出來時,它們並沒有反應過來,只有寥寥幾隻,從地面飛起,向着山脈中飛來。
而隨着那隆隆的蹄聲越來越響,跑出山脈的走獸越來越多,這些飛禽終於意識到了不對,開始向天上飛。
張麒天眼睛看着外面的平原,瞳孔卻是微微的向內縮,紫煙也是一臉的後怕。
卻見那最前面的一頭走獸,猛地在地面上一個縱躍,已經身在半空,直直的撞到了一隻飛起來的大鳥,似乎連那飛禽的骨骼碎裂聲,都是那麼的清晰。
而隨着這第一個縱躍起來的走獸出現,後面的無數走獸,也是齊齊跳躍,片刻間,平原之上,便被跳躍起來的走獸所覆蓋,不斷的有飛禽的鳴叫聲響起,聲音淒厲無比。
已經身在半空的飛禽,根本無法抵擋走獸那強壯身體的撞擊,身體一接觸,便有血液噴灑出來,骨骼也節節寸斷,再次掉落在地面,只有先前幾隻,已經飛上了高空,算是脫離了險境,而在這過程中,那些沒有來得及飛起來的飛禽,早已被這走獸大軍瞬間踩死。
張麒天這才明白,爲什麼天亮之前,那些走獸要拼了命的往回趕,看着陣勢,這些走獸清晨時必然都會來這一次衝鋒,報第一夜的仇。
幸好自己二人走的快,否則此時也會被這浩蕩的走獸踩成碎末。
地面,很快的便被血液染成醬色,則是變成了土地,覆蓋在了這平原之上,無論是第一夜沒來得及逃離的走獸,還是並未飛上高空的飛禽,這一刻,無論是誰處在這平原上,都會被踩碎,都會死亡。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就如同昨夜飛禽屠殺走獸一般,陽光,便是報仇的訊號。
風吹過,濃濃的血腥味從平原上被吹來,讓人心中一陣煩躁。
那些走獸,都已經陷入了瘋狂的狀態,眼睛都是血紅,只要敢擋在身前的,不論是飛禽,還是走獸,都會被第一時間殺死。
張麒天此時心中,卻是極爲震驚,昨夜因爲在黑暗之中,他並未看到那些飛禽的全部,只是看到一小部分,便讓他感覺浩大無比,但今天看到了這走獸軍團,他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浩大。
幾萬頭體形巨大的走獸,踩踏在這平原之上,發出的聲音都可以與雷霆比擬,每一次的踩踏,都會讓人心膽俱寒,無論是誰,在看到這浩然無比的走獸軍團時,都會被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所壓制,根本不會有反抗的念頭。
幾乎便如同是一道走獸組成的牆壁,在不斷的向前推進,所過之處,帶來的只有死亡和殺戮,沒有幽獸會在此刻心存善念,縱然有些幽獸,早已開化了智慧。
地面的塵土,揚起了幾丈之高,灰濛濛的,遮蓋着大地,不斷有走獸的怒吼,和飛禽的慘嘶響徹耳邊。
看了片刻,張麒天轉過身來,看向了山脈深處,自己的目的地,便在那裡。
看到張麒天不想再看,紫煙也收回了目光,順着張麒天的目光看去,興奮的說道:“麒天,你不覺得場面很刺激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刺激的場面。”
似乎是從來沒有聽到紫煙叫自己麒天,張麒天愣了一下,搖搖頭卻是說道:“這是幽獸間的屠殺,你自然覺得刺激,這要都是人,你就不會覺得刺激了,只會覺得心寒。”
紫煙嘻嘻一笑,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卻是指指遠處的山脈,開口道:“我們的目的地便在那裡,趕緊過去吧,已經有飛禽向這裡飛來了。”
張麒天也早已看到,那些飛禽的目的地,也是這片山脈,自己二人站在山腰處,無論是哪方看到,都會當作敵人。
身形一閃間,已經從原地消失,張麒天二人,向着那最遠處的山脈,不斷行進。
而在這路途之中,張麒天卻是看到了無數的飛禽和走獸,比外面還要多許多,都隱藏在那洞穴之中,當張麒天飛過時,偶爾會有幾隻擡頭看向他,低低的吼叫一聲,卻不會攻擊,而上方盤旋的飛禽,看起來和這些走獸也是相處融洽,絲毫不會飛下來攻擊。
微微皺眉,張麒天心中卻是想到了這地方的一些事情,恐怕,這走獸和飛禽之間的戰鬥,並不是自己產生的,這件事,如果往深處想的話,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是有人,或者是有幽獸安排的。
這裡的幽獸之多,恐怕外面的人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而數量如此之多的幽獸,便總會有強弱之分,這蠻荒的世界,是不允許弱者出現的,弱者唯一的目的,就是被別的幽獸殺掉。
而這每日的戰鬥,和這飛禽走獸之間互相屠殺,便是爲了控制這幽獸的數量,並且,在戰鬥之中,這所有的幽獸,都極大的加強了身體強度,這便是爲何連一隻大武師級別的幽獸,在硬抗張麒天一擊之下,還能從容逃走。
在這片地方的幽獸,身體的強度已經超過了一般人的想像,即使是張麒天,在未進入這裡之前,也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一隻大武師級別的幽獸,竟能擋下自己的攻擊,並進行反擊。
張麒天不知道這片地方的幽獸什麼時候會跑出濃霧之外,跑到世俗之中,但他知道的是,只要這些幽獸都跑出去,那麼無論是修仙者,還是修魔者,都會大面積的死亡。
他沒有悲天憫人的想法,但此時也不禁暗暗擔心起來,自己還有朋友在外面,譬如林虎,木大書之類,而以他們的天賦,活一千多年不是問題,甚至會更長。
但突然之間,張麒天想到,就連自己也沒有幾日好活了,報仇之後,自己便要死亡了,又何必去在乎這身後之事。
想到此處,張麒天也是不禁嘆息一聲,眼神中有着一絲黯淡,他只是無法忍受,自己沒有實力去報仇,而自己的殺父仇人,還在每日逍遙無比。
紫煙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張麒天身上,此時聽到嘆息聲,轉頭看來,卻看到了張麒天眼睛中有着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不由的心中一痛,把自己的手塞進了張麒天手中,緊緊的握了起來。
張麒天轉頭看到紫煙眼神中那無限的光芒,心中卻是一震,暗自責罵自己,這種想法本不應該出現在自己身上,從年少時期開始,自己的目標便只有報仇,此時眼看報仇將近,卻爲何心中產生了這種想法。
微微一笑,張麒天臉上恢復了幾分色彩,輕聲的說道:“我沒事。”
紫煙點點頭,眼睛微微的眯着,指着前方的山脈,說道:“我們快點走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寶物了。”只是,在笑容背後,卻是鼻尖一酸,眼睛中便蘊滿了淚水,這哪裡是什麼寶物,若是可以,她會選擇,從未見過這張殘圖。
張麒天速度不變,只是眼神之中,幾分希望之色再次出現,還未到死時,何必如此作態。
兩邊的幽獸越來越多,都是好奇的看向張麒天二人,只有在小狗向他們呲牙時,它們纔會低聲的吼叫幾聲,但它們似乎有些害怕小狗,都是一副本能的討好之意,看到小狗呲牙,都會後退。
一路行來,卻是沒有絲毫阻攔,雖然這幽獸的數量越來越多,但卻沒有一隻靠近張麒天,只是遠遠的看着他二人。
以張麒天的速度,又沒有絲毫阻攔,張麒天二人在午時便已經到達了這最後一條山脈,殘圖之上所記載的地圖,正是這一條山脈,背後的景色,無法看到,只有鬱鬱蔥蔥的草木,覆蓋着這一片地方,但與別處不同的是,這山脈之上,山洞的數量迅速的減少,整個山峰之上,也看不到幾處。
而走到這裡,張麒天終於碰到了阻攔,而且,他明白了,看似無人阻攔,其實是那些幽獸相信自己走不到最後。
因爲,當他跨上這山脈的那一刻,有着幾道流光,迅速的向着這邊趕來,現出身形後,卻是幾十頭裂山境界的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