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傅靳年那裡,那就只能在蘇樂樂家裡了。
蘇樂樂接到薄慕堯的電話,看了對面坐着的黎宋一眼:“她在這,你過來吧。”
黎宋一聽就知道是誰給她來電話的:“薄慕堯?”
“嗯。”蘇樂樂將手機放下來:“他打你手機不通,就打到我這來了。”
“我不想見他。”
“逃避不是辦法,最好和他聊聊,這件事需要你們兩個一起來面對。”蘇樂樂雖然平常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但是關鍵的時候看問題還是挺準的跖。
門鈴響了,蘇樂樂開了門之後,指了指屋內:“她在裡面,你們聊,我上去看看疼疼。”
薄慕堯說了聲謝謝,走了進去,蘇樂樂已經上樓去了,他往客廳走去,發現黎宋正失神的坐在沙發上,他走過來了,她也沒什麼反應,甚至眼皮都不掀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黎宋。”薄慕堯喊了她一聲,在她對面坐下來。
她這才慢慢的擡起頭,看着他,聲音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淡定,直截了當:“你看到親子鑑定結果了?”
薄慕堯點了點頭:“看到了。”
黎宋不能理解他爲什麼還能這麼鎮定,他應該要過來質問她的纔對,他應該要認爲她是故意在騙他的纔對。
這個男人她是真的看不懂,不知道他心裡在想的是什麼。
他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靜,要淡定。
“親子鑑定結果上顯示,你不是疼疼的父親。”黎宋看着他的眼睛,重複了一遍。
薄慕堯看着她的雙眼,深沉的眸光像是要洞悉她的內心一樣,隔了好一會才道:“黎宋,你告訴我,你當初爲什麼會選擇將孩子生下來?”
黎宋一時沒了聲息,只是怔怔的看着面前這個男人,這個她愛了很多很多年的男人。
他現在問,她當初爲何選擇將孩子生下來……
“因爲你一直都認爲孩子是我的對不對?”她不說話,薄慕堯已經替她回答了。
——當一個女人願意心甘情願的爲一個男人生下孩子的時候,那代表她愛慘了那個男人。
不知道是誰,曾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她在二十歲的時候就懷上了疼疼,還沒過二十一歲生日就將孩子生下來了。
那樣美好的年紀,她還在求學,她卻休學將孩子生下來,義無反顧的成爲單親媽媽,這麼多年了,儘管她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當初爲何決定生下孩子,但是她的內心很清楚,也很明白,因爲他是薄慕堯的孩子。
她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薄慕堯,那天晚上那個真的不是你麼?”
他明知道答案,可是還是想抓住最後的一點希望,期望能從他的嘴裡聽到不一樣的答案,可是她是註定要失望的。
她慢慢的鬆開了手,似乎也告訴自己要接受事實了,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我會把當年的事情弄清楚……”
“怎麼弄清楚?”黎宋眼睛一酸,幾乎要絕望:“把那天晚上出現在生日宴會上的男人都抓過來詢問,問問他們記不記得有沒有和我上過牀?”
“夠了!”薄慕堯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接受黎宋這樣說自己:“那天晚上只是一場意外,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已經過去了,還有……”
“我在你向我坦白之前,就已經知道疼疼是你的孩子了。”
黎宋突然想起來那天晚上疼疼的班主任給她打的那通電話,原來剛開始的時候就是她的電話在響,只是他誤接了。
他就是那時候知道疼疼的身份的吧?
所以他纔會勃然大怒,陰沉着臉當即就摔門而去。
疼疼剛睡醒,肉肉的手背揉着眼睛開了房間門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薄慕堯。
“爸爸!”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想不到自己睡醒了就能看到他,十分的歡快,鞋子都沒穿就從樓上奔下來。
黎宋看到疼疼腳步不穩的本下來,膽戰心驚:“疼疼,你慢點。”
她起身想去拉住他,可還是來不及,他的小腳一滑,摔倒在地上,額頭磕在樓梯扶手處。
“疼疼!”
黎宋像是瘋了一樣奔過去,疼疼的身體已經軟綿綿的趴在樓梯處了,他的額頭流下來觸目驚心的鮮血。
薄慕堯快速的將孩子抱起來,他還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的幸福:“爸爸……”然後,暈厥了過去……
“疼疼!”黎宋看到疼疼這樣,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薄慕堯拉住她:“我送他去醫院。”
蘇樂樂沒想到自己去上個廁所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跟着去醫院的時候,她一個勁地在心裡暗罵自己沒有看好孩子。
……
疼疼這一摔,造成了輕微的腦震盪,額頭上也磕破了,開了一道口子,縫了好幾針。
從小到大疼疼都沒出過這樣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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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黎宋心疼的眼睛通紅。
手術過後,疼疼還需要住院,被推到病房之後,麻醉藥漸漸的過去,他醒了過來,看到黎宋紅紅的眼眶,小手握住她的手:“大黎,我不疼,你別哭。”
薄慕堯很少看到這個女人哭,她似乎天生堅強,爲數不多的幾次,都是因爲孩子。
他走過去,將手帕遞給她。
大概是因爲從沒擁有過,所以疼疼格外喜歡和珍惜與薄慕堯相處的時光,每次看到他,眼睛都像是會發光亮一樣。
他朝薄慕堯招了招手:“爸爸。”
既然親子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黎宋認爲這個稱呼不再適合在薄慕堯身上,可是看着疼疼滿是笑容的小臉,要將真相說出來卻又是何其艱難的一件事。
那些話就哽在喉嚨底下,像是魚刺一樣,想咳都咳不出來。
薄慕堯很自然的走過去,握住疼疼的小手,笑了笑:“爸爸在這。”
他的大掌包裹着疼疼的小手,疼疼像是完全已經忘記了疼痛一樣,咯咯的笑着。
黎宋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蘇樂樂從背後拉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示意她跟着她出來一趟。
門外。
蘇樂樂輕輕的掩上了門,擋住了裡面溫馨的畫面。她看着黎宋:“也許薄慕堯在最初是很難接受事實,但是現在我看他並不介意,所以你不要將真相告訴疼疼,他願意一直將疼疼當成他的孩子,那他就是疼疼的爸爸。”
從疼疼剛剛緊緊的握着薄慕堯的手就可以看出來,這些年來,他到底有多渴望見到自己的爸爸。
可是他們卻一直忽視了這個問題。
黎宋沒有說話,她的腦子太過於混亂了,以至於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
蘇樂樂知道她六神無主,拍了拍她的肩膀:“進去看着疼疼,別想那麼多了,我先回去給疼疼拿些換洗的衣服過來。”
黎宋走進去的時候,疼疼已經睡着了,只是小手還一直緊緊的握着薄慕堯的手,不肯鬆開。
看着面前的場景,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樣的感想。
薄慕堯也在這個時候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她。
她走過去,看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陪着疼疼就可以了。”高珊現在這樣的憎恨他們母子倆,要是知道他陪在他們身邊,不知道又要怎麼鬧了。
薄慕堯替疼疼拉上被子,指了指房間裡的一張椅子:“把那張椅子搬過來。”
黎宋好弄明白他是不想吵醒疼疼,所以不能鬆手。將椅子搬過來讓他坐下,他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握住她的手,聲音淡漠,意思卻再清楚不過:“我晚上沒吃晚飯。”
“……”黎宋第一次在他的面前這麼的乖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薄慕堯臉上是難得的笑容,點了點頭,鬆開了握住她的手。
開了門,傅靳年就站在門外,估計是聽說了疼疼的事情,所以過來的。
“疼疼怎麼樣?”
“額頭上縫了幾針,現在在裡面睡着了。”
傅靳年眸光輕閃,帶着探尋:“薄慕堯在裡面陪着他?”
“嗯。”
傅靳年與她一同離開醫院,醫院的對面就有餐廳。黎宋點了個飯要求打包,傅靳年卻按着她,讓她也坐下來吃點東西。
他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也是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可是她心裡煩躁,即使是面對着整桌子的美味佳餚,她也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多少吃點。”傅靳年將筷子放在她的手上,還爲她盛了一碗湯放在她的面前。
“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了?”
黎宋隨便的吃了幾口白飯,面前的菜一點兒都沒動過,聽到傅靳年的聲音,她將筷子放下來,點頭。
“結果顯示薄慕堯並不是疼疼的爸爸?”傅靳年看這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
大概是自己一直堅信孩子就是薄慕堯的,所以當看到結果時,她纔會覺得這樣的不知所措,這樣的難受。
“靳年,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雙手捂上自己的臉,掌心下的那張臉,會是何等的脆弱,傅靳年不用看也知道。
傅靳年拉下她的雙手,不容她迴避:“你打算怎麼辦?是和薄慕堯繼續這樣下去還是……”
最後的兩個字他沒說出來,但是黎宋也猜出來了。
離婚……
她與薄慕堯的婚姻本來就是一種畸形的存在,婚禮前夕,新娘落跑了,她被迫頂上,而新婚之夜,薄慕堯就已經和她將話給挑明白了。
是她太過於自信,認爲自己能讓薄慕堯愛上自己,認爲自己能給疼疼一個完整的家。
可現在所有的事實都在告訴她,是她癡心妄想了。
她與薄慕堯之間存在太多問題,而連疼疼
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
蘇樂樂給疼疼帶來換洗的衣服,薄慕堯和黎宋在醫院陪他一整夜。
薄慕堯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剛開始的時候他也只是掛斷了,後來他索性關了機。黎宋見這個時間了,電話打的這樣的頻繁,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誰打來的。
除了高珊還能有誰?
疼疼在醫院住了幾天,一直纏着薄慕堯,要他陪着他,黎宋覺得他偏心,有了爹就忘了娘。
疼疼揮動着小胳膊小腿的,抱住黎宋,往她白皙的臉上結結實實的親了一口:“我愛大黎,也愛爸爸。”
現如今,疼疼已經堅定不移的認爲薄慕堯就是他的爸爸了,黎宋心裡無論如何的惆悵,表面卻只能不動聲色。
倒是薄慕堯,一點異常都沒有,對疼疼也千依百順的,好像他真的是他爸爸似的。
帶着疼疼出院的時候,黎宋坐在車裡,一眼就看出來了薄慕堯想將他們母子倆還帶回去薄家。
可是她不願意,至少現在不想回去面對高珊,她忘不了高珊指着疼疼說他是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的小野-種。
“我們不回薄家。”
薄慕堯轉過頭看着她:“不回薄家要去哪?傅靳年那裡?”
黎宋覺得這個男人每次提及傅靳年都不可理喻,她不想和他做無畏的爭執:“送我們去蘇樂樂那裡吧。”
“大黎,我們爲什麼不回爸爸的家裡?”
疼疼在車後座晃動着小腿,打着哈欠問道。
黎宋回頭,聲音放柔:“疼疼乖,我們先不回去了,先去蘇阿姨那裡好麼?”
疼疼的眼睛在兩個大人身上來回的巡視一遍,最後點頭:“好吧,但是爸爸要經常過來看我們。”
薄慕堯不想讓孩子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疼疼年紀雖小,但是聰明懂事,很多事情瞞不過他。他將聲音放小:“爲什麼不回薄家?”
黎宋也跟着小聲道:“你確定我帶着疼疼回去,你媽媽不會拿着掃把將我們趕出去?”
薄慕堯:“……”
薄慕堯覺得他們應該找個時間詳細的談談,但是現在明顯不是時候,最近幾天,高珊的情緒也很不穩定,也許他們先暫時住在蘇樂樂家也好。
想到這,他便調轉了方向,往蘇樂樂家開去了。
……
當天晚上,疼疼睡着之後,黎宋就抱着筆記本來到客廳上網。
蘇樂樂端着杯水從廚房出來,站在她身後,當看清她在遊覽的是什麼信息時,她含在嘴裡的水差點就噴出來了!
“你做什麼在找房子?不要告訴我,你以後都不打算回去薄家了啊!”
黎宋抽過紙巾遞給她擦擦嘴角的水跡,沒有否認,那就代表默認了!
蘇樂樂翻翻白眼,真覺得自己該好好和她談談:“宋宋,你告訴我,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真準備和薄慕堯離婚?他不是已經接受了疼疼,我看他們兩個相處的很好,你……”
“我還沒想好。”黎宋勉強扯出一抹淺笑:“但是現在要回去薄家要是不可能的。”
蘇樂樂想起來她的那個婆婆,冷豔高貴,目中無人,點了點頭:“那你可以住在我這裡啊。”
黎宋湊過去,伸手掀開她的睡衣,她脖子下方鎖骨的位置赫然有幾枚淺淺的已經快要消散的吻-痕。
被她這樣公然的翻出證據,蘇樂樂哪怕臉皮再厚,臉也紅了,彈跳開來,將自己的睡衣拉好,瞪着她:“宋宋,你太討厭了!”
黎宋聳聳肩,微笑,笑容甜美而曖-昧:“我們倆一直住在你這裡,會打攪到你,讓你諸多不便的。”
——
(還有的,大家要出個聲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