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亂地,因空間不穩,對於強者來說只要捕捉,便是能夠到達極爲遙遠的地方。
或許,這神煌天、荒無人煙。難尋一處有生靈居所的城域。
又或許,人道修士、就算是踏遍萬年,也無法從一城域到另外一城域。
但對於立身在玄的人來說,卻是隻要踏步之間,就能順着這長流波逐,在極爲短暫的時間內,趕至其他地域,尋求強者一戰。
這裡的空間不穩,卻不亂躁、如同溪淌,就算是凡人如此,也不會被齏爲碎末。也正是因爲如此,這名叫朱虹漸的少年,才能夠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楚程的面前。
楚程身爲生機之體,對於生機極爲敏感。就算是將死之人,尚有一口餘氣。也能夠在極爲遙遠之地瞬間感應。
這就是爲何楚程能夠在空間逐流中瞬間感應到一座域的原因。
感應生機,楚程便是可以在剎那之間到往一處域。整座蒼茫,怕也是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夠踏遍,處處留蹤跡。
交戰在繼續,楚程皆是看出了那兩位強者的殺機。
天地,一片冰白。在這汪洋冰海凍結中,氣溫下降到無以復加。
這是極致寒度。那隱藏在內的兩位強者氣勢暴漲的作用下,連那混沌都凍結了起來,虛空之中,聳立起一座座巨大的冰山,卻是紛紛灑雨從冰覆中落下。
無字大碑再次顯現了,以雨衝擊大地,順着這股大力,在那巨鳴轟嘯聲中,這冰海如峰巒般,層層升起,由四面八方,順着大碑向着前方砸落。
而後,又有一隻手伸出。
楚程所見,是一名身着繡虎的中年男子,震散風雪,徒手迎接那無字大碑的轟落。
剎那之間,一聲巨響,退四方八面、皆是潮浪蕩蕩。
天地再次陷入了混亂當中,看不清那兩位強者的身影。
冥冥之中,一聲錚然若鋼絲斷裂的聲音從那風雪中傳來,彷彿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這是那無字大碑的斷裂。”
這風暴儘管很猛烈,但楚程身在此中、四方便是不動。一切都止在一丈之外。
“那名徒手扛碑的強者更甚勝一籌,這等戰法,是以武入道錯不了了。看來,那名強者徒手接碑的強者,便是這名少年的老祖。”
天地在這一聲錚鳴之後,這風雪更急,四方而落的雨,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固爲冰晶。
又是一聲大震,冰海汪洋寸寸截斷,向着大地不斷轟墜。
此時此刻,兩道身影終於全部隱現。
另外一人,頭戴玉冠、繫着着黑披風,是一名菱角分明的青年男子,帶着一絲邪魅。
“朱廣滬,城碑你交還是不交?”
中年男子默然開口,道:“手下定真章。你不是我的敵手。”
青年男子眉頭一挑,雙眸微眯。冷笑口道:“我自然不是你的敵手,但你莫要忘了、你身後的三十萬衆生靈。今日,這城碑對我至關重要,此戰、你若是不交、那麼必定是不死不休!”
“在我朱某眼中,並沒有身後三十萬衆生靈。有的只我的子民。他們是爲守護城碑而死,是死得其所。”中年男子看着那名站在對面的青年,始終漠然,語氣同是漠然。在他出手之際,絲毫沒有分出一絲餘力去守護後方那一座城池。
城碑對於青年男子來說、至關重要。對於中年男子來說,何嘗不是。
“你大可以你之名自立城碑。”青年男子眉頭一皺,就連他也沒有想到,這名行事一直坦蕩的中年男子,竟會對城中生靈不管不顧。
那三十萬衆生靈中,可是有着中年男子的血脈後人。
“這城碑對於朱某來說比之血脈後人,更爲重要。”
“好一個重要,那麼今日、我便是讓你血脈絕斷!”
又是一聲輕響,那碎裂的冰海再次襲來,氣勢再次高漲,於此同時、中年男子同是如此,一步之下,兩股氣勢互相糾纏,撕殺,如兩頭兇獸彼此撕咬,不將對方咬死不罷休。
轟隆隆!
拳拳相撞,中年男子一臉漠然,眸中的風雪彷彿視若無睹,一切風向的變化,儘管還在動搖,但在他眼中卻是驟然停止,隨後斂入眼中深處,只餘一片白光,冷淡無情,仿若俯瞰人間的神靈一般。
這便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視衆生爲草芥。
在此刻,楚程將自己的氣息全部收斂,不透露絲毫。那兩名強者交戰的太過激烈,故而沒有察覺只是在萬里外的兩道身影。
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只有鎮壓對方。
“這二人,的確很強。比我所見的大多修士都要強。但這只是玄照初期中的強罷了。可惜了,只臨摹了兩條道。”楚程搖了搖頭,開口道。
這不是初照修爲,但氣勢之強、足矣可以匹敵陽照修士。
這便是神煌天的第二步強者,每一位都可以越階級而戰。也是最神秘的蒼茫。
若不是由幽一這位空境大能追引方向,那麼就算是楚程也難以找尋到。只因通往神煌的空間極難極難找尋。
在楚程面前,是隔天千百重的層層冰牆,彷彿無盡,屹立於天、永遠也忘不到盡頭。
他又看了下方一眼,眸光彷彿透過了天地中的層層冰牆,看到了那後方的城池,在這大猛烈下、四方不斷有波盪劇烈起伏,但卻是遲遲不倒,甚至是紋絲不動。
這是因爲在這城池中的一塊巨大石碑,這石碑雖然沒有那無字大碑高聳,但也有百丈之巨。正是這百丈石碑,鎮住了四面八方,使得在這一場大崩壞中沒有倒。
雖說身後的城池是以冰雪作雕,但卻是處處開滿了鮮花綠樹,溪流潺潺流淌、人們身陷在一場暖陽中。
“那是武道平的光陽。”
楚程感受到了城中的光陽、雖與那名中年男子的光陽有些許相似,但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那光陽之力,雄厚、磅礴,更是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味道,彷彿一切阻攔在這光之下只能潰倒,被夷爲平地,成爲腳下的道。
“這城碑又是什麼?”楚程轉頭看向那名少年。
從楚程與少年出現、看到這兩位強者的交戰、再到開口詢問,只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此時,少年身陷畫地爲牢,層層冰覆成牆已是阻擋了所有去路,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在他想來,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飛遁到上方,以此脫逃。
當然,也無法破開這層層阻礙。只能站着這裡等死。
少年看到冰面中所映的自己,臉色蒼白、渾身哆嗦,顯然是嚇的不輕。
他感受到眸光,苦着臉道:“前輩,我知道您極爲強大,能夠瞬間抹去一尊可怕的兇獸,至少也是渡劫、甚至三境強者,但那是老祖宗與強敵對戰。”
少年猜測過楚程的修爲,下至渡劫、上至三境。但從未聯想上玄境上過。
這可是能夠鎮一域空間不動的存在,開闢疆土、護生靈安居。
“老祖宗可是仙境強者,與其對敵。那自然弱不到哪去。我知曉老祖宗的性子,就算我是他老人家的嫡系、但事關城碑、他不會絲毫顧及我。只會招招絕殺。”
“城碑是什麼?”楚程眉頭一皺,再次開口。
“前輩...我都跟您說了。這不是您可以插足的,要儘快離去、現在好了、你看現在想逃也晚了。”
少年快哭了,根本沒有聽到楚程說了什麼。
“我問,那人所說的城碑是什麼!”楚程眉頭再皺,語氣加深,如雷般驚震入少年的耳中。
楚程三問,等來結果、卻也是一問三不知。
“城碑?我不知道啊。”少年搖了搖頭、茫然開口。又欲哭無淚道:“完了完了,我朱虹漸自詡樣貌天下第一,但見了前輩之後、自詡天下第二。要是你我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天理不公?”
“不僅是我,就連我的萍兒也要遭殃。我好歹看了十幾個年頭的光明,她纔看了六年啊。還有大把好時光啊。”
“........”
儘管此刻的楚程是魔性分身爲主,但聽言少年所說,也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感情這名少年愛慕的人,竟是一名六歲的女童。
楚程搖了搖頭,眸光從少年身上收回,看向面前的冰牆,而後伸出了手、向着前方輕指一點。
這一點,一盞燈盞出現此處。
這盞燈盞,原本沒有任何光火。但在出現的剎那,起星星點點、剎那輝耀天穹。
“當年與幽冥之主一戰,將我收集的萬家燈火盡數消極。如今,又得重頭再聚。只不過,幽一讓我不得動用任何外力。這萬家燈火,也算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