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煮海
黑衣鐵面人、穆振峰、大長老,想要找出十年前的真相,就只能從這三個人身上着手。黑衣鐵面人的身份是個迷,也許他就是是何妙華,也許是那個失蹤的穆振峰,但應該不是大長老,大長老沒有理由這麼做。
想要直接從黑衣鐵面人的嘴裡得到答案,恐怕不太現實。他若是想直接告訴自己,就不會扔下這麼個難題給自己。大長老處雖然露了馬腳,但是口風卻嚴實,想要打探出什麼來,也困難無比。
那麼最後剩下的線索就只有失蹤的穆振峰了。
經過幾番打探,奇怪的是,和穆振峰一樣,和他有過交往接觸的人,這十年來都因爲各種原因或是失蹤或是離開了綠葉城。終於穆扶天找到了當年服侍過穆振峰的一個老僕的下落。
老景,一個服侍了穆振峰十幾年的下人,據說這些年,年紀大了,幹活幹不動了,已經在去年告假回了綠葉城外的一個小村。穆扶天依照穆府管事給自己的地址找到了那個小村。
小村距離綠葉城不算遠,就在南山相畔的蒼雀山腳下,被翡翠河串聯而過,依山伴水,恬靜安詳,的確是個休閒養老的好地方。
走進小村,穆扶天攔住一位趕着牛車的老漢問道:“大爺!請問景好!景大爺家住哪?”
老漢停下牛車,有些驚懼的看了一眼穆扶天背後的龍雀刀,這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哦!景好啊!他家就在村子西面,你走到最裡頭就是他家了!”
穆扶天摸了摸鼻子,掩蓋住撲面而來的糞臭味。牛車上拖的應該是肥田的糞水吧!
“謝謝大爺了!”穆扶天依照老漢所指朝着村子西頭走去。
果然在村子的西頭,穆扶天找到了一間獨立的小院,小院看起來頗爲雅緻。隔着竹篾的籬笆,依稀看得見院子裡的桃花和滿園的青菜。
輕輕敲了敲院門,小院的木門卻自己開了。
看起來應該是沒鎖。
“有人在嗎?”穆扶天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請問景好,景大爺在家嗎?”
半響無人回答。
難道不在家?
穿過小院,穆扶天走進院子後面的屋子裡。
屋子裡同樣空無一人,莫非是出去了?
穆扶天走出屋子,站在小院裡,看着院子裡燦爛的桃花,等待着此間主人的歸來。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依然不見有人歸來,穆扶天開始覺得有些蹊蹺。
一陣風吹過,弗起地上的桃花,一股血腥味瀰漫開來。
穆扶天定睛一看,地上血紅斑斑的除了粉紅的桃花之外,竟然還有着一絲絲的血痕。
出事了!
穆扶天奪門衝出小院,金烏本相力場貼着身體籠罩着,縱身飛起,站在天空中,觀察着整個小村,村子還是那麼的寂靜安詳,安詳的有些死寂。
隨意選擇了一間村屋衝了進去。
屋子裡果然空無一人,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預示着不測。
接連闖進幾間屋子,穆扶天所發現的都一樣。
屋子裡已經沒有人了,只有淡淡的血腥味殘留,而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炊煙告訴穆扶天,這個村子裡的人遇難還沒有多久。
是誰?
是誰要阻止自己找到穆振峰?
爲了不讓自己找到關於穆振峰的消息,甚至殘害了全村人!好毒辣的心腸!
那個趕着牛車的老漢應該就是殺手了!不僅如此,他那輛牛車上馱運的應該就是村子裡最後一批屍體,由於他用糞水的臭味掩蓋住了血腥味。
這個最後的蛛絲馬跡也被自己親手放走。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一個村子裡幾十條人命,就因爲自己的原因,慘死於屠刀下,穆扶天心裡可謂難過至極。
最後在村子裡的每個屋子裡都搜查過一遍後,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一把火點燃了村子裡的所有屋子,心中悲痛莫名。
“我會回來的!那個時候,我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穆扶天跪在村口,隆重的衝着村子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大步離開。
背後印天的火光下,穆扶天的臉色陰沉如水。
走在回城的路上,穆扶天頭疼欲裂,似乎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慘死在自己面前,那臨死前或是茫然、或是不甘、或是憤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
就在穆扶天難以忍受的時候,腦海中的畫面忽然消失了。
再一閃,忽然呈現出一幅穆扶天完全陌生的畫面。
一個身穿奇裝異服的中年人蹲在一具屍體前面,用屍體的手指蘸着屍體旁的鮮血,隨意的寫畫着。
“刑隊長!你這是在做什麼?作爲一位老警員難道不知道保護現場的重要性嗎?”一個穆扶天頗爲熟悉的聲音響起,卻看不見人。
那位刑隊長,站起身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怎麼看這次的殺人案?”
“兇手是個老手,很多細節都處理的很恰當,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
刑隊長點頭道:“對!沒有線索,就找不到兇手,找不到兇手就無法破案!破不了案,我們都會很麻煩!”
“所以你就破壞現場?”
“不!我是在製造線索,大多數的兇手都有回現場瞭解情況的習慣,而現在對方又是個老手,這個習慣應該更加強烈!所以我製造出線索,等兇手自己露出破綻!”刑隊長終於解釋道。
畫面瞬間破碎開來,消失無蹤。
而穆扶天心中被人先一步殺光整個村子,而造成的抑鬱則一掃而空。
先前的畫面應該是屬於哪個赤紅色靈魂遺留下來的記憶碎片,就是這記憶碎片中刑隊長的話,給了穆扶天一絲提示。
現在尋找穆振峰的線索斷了。
不僅線索斷了,穆扶天傷腦筋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就是殺死全村人的兇手是誰。是誰在幕後主使。
既然線索斷了!
那麼就想辦法制造出一個假的線索,將斷掉的線索重新連起來,引出殺光整個村子的兇手,然後順藤摸瓜的找下去。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現在的問題是,製造出一個什麼樣的線索,可以引出那躲在暗處的幕後主使者,而又不令他懷疑。
有一點,穆扶天是想到的。
那就是,這個幕後主使者對自己的行蹤一定有所掌握。
否則他不會恰巧趕在自己前面,殺光整個村子。
這樣說來,很有可能是穆府中人。
而自己要找景好的事情,只有穆府的那個管事知道,如果自己虛構出一個在村子裡找到的線索,並‘恰巧’被那個管事知道的話····。
如此一來,怎麼炮製這個假線索,並且釣魚上鉤,就是重中之重。
五家比鬥,決定三號古樹洞歸屬的名額已經定了下來,穆家負責出陣的是穆扶蒼、穆扶楊、穆扶天、韓天平、穆清閣、鐵三石六人。其中穆扶蒼、穆扶天、穆扶楊是穆家直系子弟,而穆清閣是旁系子弟。至於韓天平和、鐵三石則是從附屬於穆家的家族中挑選出來的。
六人中,以穆扶蒼的修爲最高,爲飛鳥九重。穆扶天的修爲最低,爲飛鳥一重。
在穆家大長老穆慶天的召集下,六人齊聚一堂,擺在他們面前的是其他四個家族參加比鬥者的資料。
等在座的六人看完資料之後,穆慶天敲着桌子上厚厚的一疊資料道:“明天就是五家協定比武的日子了,這些人裡面,你們特別要注意的就是何家的何盤磐、楊家的楊昊、白家的白鶴、白旗以及武家的武山、武海。”
“比斗方式採用的是團賽制,所以要特別小心何盤磐!”大長老道。
韓天平首先提出了疑問。
“大長老!何家厲害點的不過就一個何盤磐,難道我們還怕他?”
大長老穆慶天搖頭道:“何盤磐厲害的不只是個人武力,而是他對隊伍的指揮調度,他們何家祖輩出身行伍,於排兵佈陣上很有一手,如果是比拼個人武力,我們當然不怕他,但是說起六個人的配合,你們終究不如的!”
穆清閣不服氣道:“六個人的小隊,他還能排出朵花來不成?到時候他們碰到我們,老孃保管讓他青龍變死蛇!”
“呵呵!”
“哈哈哈!”
衆人聽了穆清閣的話,皆是一陣大笑。惹得穆清閣片片嬌嗔。
“大長老!這個武通是怎麼回事?”被譽爲穆家年輕一輩第一人的穆扶蒼忽然問道。
聽到穆扶蒼這麼問,除了穆扶天,每個人都再次翻起了手中的資料,想要找出武通是何許人也。
但見資料中記載。
“武通,十八歲,武家家主武青陽私生子,品級應該爲飛鳥五重,樹魄等級品中不詳,本相等級品種不詳!”
在形容他的時候,一個應該,兩個不詳。使這個武通充滿了神秘色彩。
“扶蒼!不過是個私生子罷了!你太過在意了吧!”穆扶楊朝着穆扶蒼道。
穆扶蒼搖搖頭道:“這個武通我見過!那是在南山後的太倉山森林中,我親眼看見他一劍將一隻三階後期的龍角蜥切成兩半,那一劍乾淨利落,沒有半點勉強。”
在場的幾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三階後期相當於飛鳥九重的實力,並且龍角蜥有一絲龍獸血脈,比一般的異獸實力更強。即便如此卻被這個武通一劍分成兩段。
“莫非這個武通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青鳥境界?”鐵三石咂舌道。
穆扶蒼沉默不語,半響才道:“也不一定完全是實力,也許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在裡面!”
穆扶楊嘆氣道:“只能期望如此了!”
“嗨!想這麼多也沒有,是強是弱,打過才知道!”穆清閣露出個笑臉,努力想要活躍氣氛。作爲六人組中唯一的女性,長相也算是嬌媚動人,說話還是挺管用的。
不一會,原本凝結的氣氛再次活躍起來。
幾人就資料中的一些重點防備對手,進行着的對策商談。
而穆扶天卻單獨一人被排除在外。
的確就表面來看,穆扶天是飛鳥一重,而六人裡面穆扶蒼是飛鳥九重,距離青鳥境界只差一步。穆扶楊和鐵三石是飛鳥八重,韓天平和穆清閣也是飛鳥七重。
五個人的實力算起來相當平均,而穆扶天的飛鳥一重,看上去就顯得分外扎眼了。
在他們想來,穆扶天分明就是個頂替穆棱,過來打醬油的角色。
比斗的勝負,從最開始就和穆扶天沒有任何關係。
而穆扶天,自然也不是個用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人,既然別人不待見自己,那自己也不去湊這份熱鬧。反正穆家這次比鬥是勝是敗對穆扶天而言都無所謂。
不過,對於那個武通,穆扶天卻有些在意。
何盤磐的實力,穆扶天是見識過的,那天何盤磐先是和葉鋒打了一架,消耗了大半的體力和法力。之後還和自己硬拼了一個多小時,並且始終將自己壓制。
而對於何盤磐的個人實力,在座的幾位都沒有表現出特別在意。只是有些頭疼他的指揮才能。
如今卻對那個武通忌憚非常。
離開商議比斗的房間,穆扶天徑自回了自己的小屋。
小屋門檻上,被夾着的一片枯黃的樹葉已經被碾碎,穆扶天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房間內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原本被一堆舊衣服包裹着的一塊寫有亂七八糟的字符的藍色布條卻不見了。
畫面回到,穆扶天剛剛從城外回來之初,‘正巧’碰到了那位指點穆扶天景好住處的管事。‘更巧’的是這位管事瞧見了穆扶天放在胸口的藍色布條的一角。
字符沒有任何的意義。
但是用來書寫字符的墨汁卻是特製的。
墨汁中,穆扶天摻進去了一種特殊的粉末,而這種粉末發出的味道會吸引蜜蜂悄然跟隨,現在穆扶天只需要找出哪間屋子外盤旋的蜜蜂最多,那麼誰的嫌疑就最大。
設計的算不上多巧妙。
有心人不會多久就會發現,並且爲了防止布條被直接迅速銷燬。穆扶天必須趕快行動。
罔顧穆家上空禁飛的禁令,穆扶天扶搖直上,在整個穆府的上空迅速掃視着。
很快,穆扶天就找到了蜜蜂集結的位置所在。
就在穆家家主穆振堂居住的小院上空,成羣結隊的蜜蜂嗡嗡的盤旋着。
落回地面,穆扶天忽然感覺到了一種絕對的失望和茫然。
其實,他早該想到,能夠做到趕在自己前面,命人殺光整個村子的,除了穆振堂之外,再沒有別人了。
只是,內心深處,穆扶天還想爲他做些辯解。
母親的死、二叔穆振峰的失蹤、一個村子的幾十條人命,這些都一一的牽扯在父親穆振堂的身上,這讓穆扶天艱難的抉擇着。
自己發誓要爲無辜往死的人討回公道。
但是,犯下這滔天血案的卻是自己的父親,即使他討厭這個父親,但是父親就是父親啊!
何況,即使自己想要大義滅親,實力上的差距仍舊難以彌補。
自己該怎麼辦?
黑衣鐵面人!這就是你給我的選擇嗎?
穆扶天低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