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之後,整個破碎的海港陷入了一片死寂。
儘管整個海港都崩塌開來,但是那八根巨大的擎天鐵柱卻依舊還是好好的支撐着,那一層籠罩着海港,將它與世界割裂開來的黑幕,依舊存在。
整個海港內的靈氣已經盡數消失,如果沒有解決的辦法,所有人都只能···閉目待死。
此時的海港已經亂成一鍋粥。
有人蜷縮在地,儘量的減少自己的行動,用龜息之法,減緩法力輸送給本相與樹魄的供養,以求多做苟延殘喘。有人則是瘋狂的攻擊着那籠罩於天際的黑幕,然後力竭,最後只能在一聲慘叫中,整個人從天際摔倒下來,七竅流血而死。失去了本相和樹魄,他們連做一個普通人也做不到。
穆家衆人所待的小院要稍微好些,就在那個黑幕鋪開之後,葛大師就迅速反應過來,以整個小院爲中心,佈置了一個試煉,聚集了不少靈氣,即便是撼天雷炮轟擊之時,也沒能夠將這裡的靈氣抽走。
但是這畢竟也不是長遠之計,時間久了,試煉內的靈氣依舊還是會被消耗乾淨,失去了靈氣的支撐,他們將要面對與外面那些人一樣的窘境。
看着穆扶天扛着一個人回來,衆人都迎了上去。
無論如何,穆扶天現在是他們一羣人中修爲最強的,自然而然的便成了衆人的主心骨,有穆扶天在,或許還能想出什麼離開這裡的法子。
將尚緘安頓好之後,穆扶天轉身對葛大師問道:“可看出什麼嗎?”
葛大師苦澀的搖了搖頭,這八根巨大的鐵柱他都已經分別近距離的觀察過了,它們除了無比的堅硬之外,半分氣息也沒有外泄,實在是沒有辦法從中看出什麼來。
爲了這件事,穆扶天也曾進過教學試煉,想要從無限那裡找到答案,但是很可惜,無限無法給出他想要的答覆。
按照無限的說法便是,這八根巨大的鐵柱組成的試煉,已經超出了正常試煉的範疇,進入了‘創’的階段,雖然只是最低級,最基礎的創,但是已經有了一套獨屬於自己的規則,這規則甚至於整個世界的大規則都不一定是完全同步的。想要解除它,要麼抓住它所創的規則中心,一舉將其崩毀。要麼就只能以力破巧,以無比蠻橫之勢,將其破壞。
無限雖然繼承了它的製造者全部的記憶,但是它畢竟不是真正的那個人。如果是它的製造者,肯定可以解除這個八根擎天鐵柱佈下的試煉,但是無限做不到。穆扶天也做不到。
“對不起!”穆扶天轉頭對穆振堂和屠館主他們道。
穆扶天此刻的確是內疚,他不該將穆家人和屠館主他們捲入這次的事件中來。
穆振堂面無表情的走上前來,狠狠的一拳砸在穆扶天的頭上。他這一拳來的並不快,但是穆扶天沒有躲。
“小子!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也別把自己太當回事,這世道少了誰也不會變樣,這是我們做出的決定,又與你有什麼關係?”
說着不再理會穆扶天。
穆扶天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愣,忽然佘然一笑。穆振堂說的沒有錯,他根本不必揹負這麼多。
“我出去一下!”穆扶天語氣中如釋重負道。
“你還要出去嗎?”葛大師問道。
穆扶天點頭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這個試煉雖然恐怖,但是我卻覺得,想要困住海港內的所有人,沒那麼簡單。靜靜等着就好···!”
“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吧!陳家的人不可能在這裡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果之前他們還能隱藏的夠深的話,那麼現在整個海港都崩碎開來,他們應該也藏不住了!”
說完,穆扶天便往外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炎煌兒一臉興奮的跟在穆扶天的背後走了出來,絲毫沒有危機感。她的確是所有人中最安全的,她的力量不僅僅源於樹魄和本相,更源於自己的血脈,只要她的血脈不枯竭,她就一直有辦法維持她的本相和樹魄。
穆扶天點點頭,炎煌兒有不少炎神族傳承下來的手段,於他而言,的確是很有幫助。
二人直接往港口而去。
港口是連接大地與星辰海的最主要部位,整個港口都是用輝煌石混合星辰鋼凝練而成的,即使是整個海港都崩毀了,碼頭也依舊還是會被保存下來。
穆扶天想要看看,那碼頭是否依舊連接着星際遊輪,而星際遊輪是否還能航行。
如果可以,藉由星際遊輪擺脫困境,也未嘗不是辦法。
很快,穆扶天就知道自己的算盤沒能敲響。
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抵達碼頭,因爲在整個試煉的切割中,碼頭被隔離出去了,試煉並沒有將海港完全籠罩。它硬生生的將碼頭與海港的其它部位分裂開來,構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就在黑幕的邊緣地帶,人頭串動,許許多多的人都擁擠在這裡,顯然是和穆扶天有着同樣的打算。
無數的人,瘋狂的捶打着黑幕,但是那黑幕紋絲不動。
穆扶天試着將一拳擊向黑幕。猛烈的拳勁擊打在黑幕上,卻沒有盪漾起一絲一毫的漣漪,穆扶天可惜的嘆了口氣。剛纔那一拳,他只用了三分力,不過他卻可以肯定,即使自己使用了十分的力,結果還是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整個試煉構成的黑幕屏障,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運行着,它甚至有些違反了能量運行的規律。
不得不說,真正的試煉師,特別是那些掌握了‘創’的試煉師,他們都是一羣可怕的傢伙,他們製造出來的東西,既難以理解,無法琢磨,而且有些時候顯得···恐怖。
在黑幕的籠罩下,在死亡的陰影壓抑下,精神脆弱的人,失聲痛哭起來。很快整個場面便開始失控,全場哭聲一片。
穆扶天和炎煌兒卻像是兩個過客一般,冷眼旁觀着一切。
事實上,他們兩人的確是缺乏那種生命懸於一線的迫切感。
炎煌兒便不說了,已經解釋過了。穆扶天是化羽八轉,擁有法力之核,而且他的法力之核格外不同,儲存法力的能力及其強大。在秘境靈潮爆發之時,他很是儲存了一些法力,雖然在屢次戰鬥中,消耗了不少,卻依舊有海量的法力存在於他的法力之核中。
他來找尋離開的辦法,只是因爲他知道一句話‘坐吃山空’罷了。
就在他們轉身返回之時,人羣中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站了起來,他嘆息着看着匍匐在地上痛哭的人們,憐憫的搖了搖頭。
看到這個老者,穆扶天的眼神一凝,他的雙眼可以很明確的看到他,但是在他的精神探查中,卻沒有這個老者,他彷彿只是一道虛影,並不存在。
也許是眼睛欺騙了他,也許是他的精神力被矇蔽。
無論是哪一種,都只能證明這個老者的強大。
他的頭髮花白,他的鬍子邋遢,手裡杵着一根破木棍,和一般大街上行乞的乞丐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偏偏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刻,散發出一種極爲龐大的氣勢。
這氣勢是如此的震撼人心,它並不偉岸,並不崇高,也不張揚。但是它卻像是風、像雨,像這世間的萬事萬物。看着這個老者,穆扶天甚至連自己的眼神都開始變得迷茫起來。
“都起來吧!”
老者的聲音帶着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有聽到這聲音的人,都停止了嚎叫,紛紛從地上爬起來。
“捂好你們的耳朵!”
隨着老者話音,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將自己的雙耳緊緊的捂了起來,就連穆扶天也猛然發現,不知何時他也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耳。
穆扶天並沒有彆扭的將手從耳朵上拿下來,而是繼續緊緊的捂着,然後緊緊的盯着那個老者。
老者說完這兩句話,便一步步的走到了半空中。
杵着破木棍,粗粗的喘了幾口氣,老者深吸一口氣,然後擡起頭,仰頭長嘯。
巨大的音波頓時炸碎了一整片的虛空,一條無形的音波之龍,驟然成型,朝着那漆黑如墨的黑幕撞去。
就像是刀片劃過玻璃的聲音,整個黑幕都散發出這樣的聲音。
刺耳的聲音聽得人直掉雞皮疙瘩,剛剛站起來的人,都在這劇烈的噪音下,捂住雙耳蹲了下來。
吼!
聲音再一次衝出了老者的喉嚨,兩道音波重疊在一起,去勢更加的猛烈。
八條漆黑的擎天鐵柱閃爍着黝黑的光暈,朝着黑幕輸送着能量。
“給我破!”
猛烈的音爆,直接連成一片在虛空中爆炸開來,隨着這一聲聲的爆炸,整個黑幕都劇烈的顫抖起來。在顫抖之中,一絲絲的裂紋出現在黑幕之上。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喜色,當然看向老者的眼神,也滿是敬畏。
轟!
啪嗒!
黑幕猶如破碎的玻璃一般,徹底的碎裂開來。
璀璨的星空再一次的籠罩在衆人的頭頂。而那八根巨大的擎天鐵柱,也像是見了陽光的冰雪一般,迅速的融化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