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再平凡不過的馬車,輕巧的駛入巨大宏偉的鉅鹿城中。
這座因一隻七彩神鹿而聞名於世的雄城,是整個崇聖大陸的商業和運輸中心,這裡是有錢人的聖地,在這裡他們可以用錢買到他們想要的一切愛情、尊嚴、物質、生命等等,只要有錢,有足夠的法源之晶,沒有人在乎自己伺候的是一個人還是一條狗。同樣這裡也是窮人的地獄,在這裡沒有錢,代表的就是沒有尊嚴,沒有地位,甚至沒有生存的價值。
世事由來都是殘酷的,每個人都需要找到屬於他的價值,沒有價值的人,永遠受到輕視,生活在最底層。鉅鹿城的市儈並沒有錯,它只是將一切都**裸的攤開,暴露在了衆目睽睽之下。
七彩神鹿是財富的象徵,相傳在荒古和亙古時代,財富之神的化身之一便是七彩神鹿。
馬車輕巧的在一間素雅的酒店門口停了下來,早就侯在門口的門童迅速的小跑過來,接過趕馬車的馬伕手裡的馬鞭,然後恭敬的將金絲和銀絲嵌成花紋的小木梯放在了馬車的車轅上。
那個普通農夫出身的馬伕慌張的看着這一切,着急的從車轅上滾落下來,顯得十分狼狽。幾個遠遠路過的,挺着大肚子,環抱幾個美嬌娘的富商嗤嗤笑着走過,眼角的余光中,盡是鄙夷。
那個原本很殷切的門童,不着痕跡的將原本佝僂的幾乎杵在地板上的頭擡起來,然後悠悠然的背起雙手,然後揮了揮手。
酒店內,一羣拿着金面盆、花環、茶水、糕點、上好香菸的侍者紛紛散去。
這年頭,明明有錢,卻喜歡裝低調,講究品位的有錢人一大堆。但是毫無疑問的是,他們絕不會聘用一個一看就知道沒見過世面的農夫做車把式。
所謂知微見著,看一家的下人,就知道這家人的檔次,就是這個理。
如不是那纏繞着金銀絲線的木梯已經搭上了車轅,門童絕對會將它也撤掉。畢竟也不能表現的太勢利,雖然誰都明白這裡面是怎麼回事,但是還是需要稍微掩飾一下的。畢竟那些喜歡自認爲是上流社會之人,本身雖然總是用鼻孔看人,但若有人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一副嫌貧愛富的摸樣,他們卻又要橫加指責了。
這或許也是一種驕傲。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可以光明正大的鄙夷那些無權無勢無錢的窮人。但若是一個身份地位遠不如他們的人,也做了同樣的事情。他們就會覺得,像是被侵犯了權益。覺得自己與卑賤之人等同了起來,這是他們最無法接受的事情。
粗布搭成的車簾被掀開了。
一個嘴脣上長着翹翹、卷卷的小鬍子的儒雅男人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着一副奇怪的東西,遮掩住了他的雙眼,使得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看不真切。他身上穿着一套奇怪的純白色禮服,禮服的後襬上,還拖着一條猶如燕子尾巴般的布條。他頭上戴着的是一頂如痰盂般的高頂帽子,同樣是純白色的。帽檐邊上鑲嵌着一圈細碎的水藍色寶石,這些寶石一溜的透明無暇,除了藍還是藍,除了個頭小些,每一個都是最上等的貨色。
雖然看不懂衣服的樣式,卻一眼看得出衣服的材質。通體雪白的衣服,都是用上好的雪蠶絲手工製成,透過那恰到好處的褶皺,甚至可以嗅到一縷縷屬於少女的芬芳。這套衣服極有可能是那些善於剪裁衣物,卻未出閣的少女製成的。
潔白的禮服,純潔的少女,這是隻有最懂得享受,最高貴的人兒,纔會有的講究。
門童的眼中閃過一道金光,這一次看走了眼。這是一個高貴的、低調的、有錢人。不僅有錢,而且還很有品味。
至於那個車伕···!呵!現在還有誰會在乎一個車伕,也許這位貴人的車伕,在半路上生病死了,也許不是因爲生病,因爲別的什麼原因死了。這纔不得不臨時找一位農夫來駕車。這個誰在乎?
總不可能是貴人自己駕車的!
門童將自己的頭又深深的紮了下去,整個人都差點倒插進青石地板裡。而他那揹着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來的雙手,急忙的招了招。
頓時,一溜的侍者從酒店裡衝了出來。
原本是英俊小夥充當的侍者,一溜的全換成了美貌的女招待。既然貴人是一個人來的,沒有親屬,最主要的是···沒有女伴。那麼他極有可能需要一些貼心的人兒,爲他們打點一些瑣碎。這些美貌的女招待,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洗手、潔面、漱口、喝茶,帶着幾圈最美麗最新鮮的花環,白衣貴人踏着奇特而又優雅的步伐走進酒店。
酒店處處都顯露着一種樸素、高雅的氣息。但是如果你認爲它簡陋,那麼便大錯特錯了,這裡的每一根柱子都是用千年以上的古樹製成的,到現在它們都還散發着濃郁的生命氣息。這裡的地板都是用最好的,生長在懸崖絕壁上,幾百數千年的雪松,雕琢成繪有各式圖騰和人物傳記的木板拼湊而成。
水晶製成的吊燈中,特殊的輸入法力就會發光的寶石正散發着各色的光暈。而負責輸入法力的,是一塊拳頭大小的下品法源之晶。
這是一種**裸的奢侈浪費。
只需要在酒店的高處多開幾扇窗戶,至少在白天,溫暖的陽光就會照射進來。但是爲了那畫滿各種彩繪的穹頂,爲了那充滿藝術氣息的各色浮雕,爲了那掛在牆上,任由人們欣賞的各類名畫。整個酒店實在是找不出多造些窗戶的地方。
大堂裡的餐桌前,一對或者一羣各式男子陪着各式美女,低聲細語,說不出的曖昧。男人未必都是帥哥紳士,但是女人絕對都是美女。
即便是在這富豪一板磚一片的地方,白衣男子的來到,也吸引了衆多的目光。
他的身材挺拔健碩,他的面容俊逸儒雅,他那一身奇怪的禮服,也奪人眼球。最重要的是,他還看起來是年少多金。這讓不少陪在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身邊的女子,眼睛發亮,紛紛隱蔽的朝着這個男子拋着媚眼。
她們的眉眼註定白瞎了,男子只是在大堂裡露了個面,便匆匆的隨着侍者前往自己的房間。只是他臨走前,不小心從荷包裡灑落的各色純淨寶石,讓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男人們正在掂量着這些寶石的價值,而女人們卻還在回味這些寶石醉人的美麗。
這裡的人大多都是眼力極好的,他們都看的出來,那些寶石並非人工製造的貨色。全都是純天然的上品。而且看着那片因爲灑落了寶石,而變得一塵不染的地面。
人們更加的確定,那些寶石擁有着傳說中的某種奇效。比如避塵···。
避塵!一個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用的功能,一個雞肋到不行的功能,卻在這裡,受到了奇怪的追捧。它的價值甚至超過了那些可以用來幫助吸收天地靈氣的寶石。
男子已經走了很久,但是大堂裡的話題,卻始終總是圍繞着他。女人暗中討論着他的瀟灑俊逸,年少多金。而那些男人們則是討論着,那些寶石價值幾何,以及他們能否從中獲得好處,分一杯羹。
一個陌生人,帶着大量的,純淨的,具有神奇避塵效果的寶石,來到鉅鹿之城,很顯然不是來旅遊的。他們敢保證,這些寶石,不出三天就會出現在某個大型的拍賣行中。然後引起一輪瘋狂的搶購。
這樣想着,男人們都沒有了陪身邊女伴**、鬼混的心思。他們必須早作準備,首先必須搞清楚這個白衣男子是誰,實力如何。然後才能決定,那些寶石他們以什麼樣的方式去分一杯羹。
如果是一個無根無底的外來戶,一個實力不堪的繡花枕頭,那麼他們中不少奉公守法的正經商人,並不介意客串一把打家劫舍的強盜。
畢竟鉅鹿城的貧富差距太大了,這也導致了這座城市的犯罪率高居不下不是!千錯萬錯,都是那些窮鬼的錯,與他們這些高貴的上等人,是萬萬沒有任何關係的。
剛纔還客似雲來的酒店,霎時間就變得安靜下來。
直到此時,這間酒店主旨的淡雅和高貴才微微散發出來一些。畢竟再高貴的,再淡雅的地方,人一多了,就什麼味道都沒了,一羣男男女女打情罵俏,行苟且之事,那還高貴淡雅個屁啊!
坐在無敵江景房內,倚靠着獸皮長椅,穆扶天摘下自己頭上的帽子,將一頭長髮零碎的鋪散下來。好不容易趕走那些猶如牛皮糖般粘着的男女侍者,他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手一揮,一道紅光閃過,一羣人就從鼎內世界中落了出來。
墨承風前前後後的看着穆扶天,轉了幾個圈:“雖然你這幅樣子我看了不少次,可是每次看,都覺得古怪,也不是不好看,只是風格···太另類了些!”
穆扶天聳了聳肩膀:“那有什麼辦法,既要吸引注意力,又要不激起元氏兄弟的警惕心,讓他們孤身前來,你以爲真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