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時投向場外。
馬車停下後,侍衛分開人羣,從馬車上扶下一位女子,只不過女子的頭上戴着紗帽,面孔被薄紗遮擋住了,人們瞧不清她的樣貌。
宋啓明立時激動起來,“阿爹,是梅公子他們……”
宋老爺清咳了幾聲,其實他也是暗暗鬆了口氣,不過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不屑道:“算他知道輕重,得罪了我們宋府,沒他的好果子吃。”
宋啓明沒有注意到父親說了什麼,而是從人羣中擠過去,想要靠近那名女子。
一張黑色的面具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嚇了他一跳。
“後退。”那人的聲音冷冰冰的,不過聽着卻有些熟悉,宋啓明一時想不起以前曾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宋啓明看向蘇白桐,雖然有面紗遮掩着,但他還是能認得出她來。
“梅公子呢?”宋啓明這才發現,馬車裡沒有梅公子的身影,來的人只有他的夫人。
蘇白桐沒有回答,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便隨着身邊的侍衛,進入到了場地內。
楚子墨收了摺扇,“時辰已到,準備開始吧。”
孫叔點頭。
衆人看着最後進場的那名女子輕移蓮步,上了臺,孫叔還客氣的親手爲她拉了椅子讓她坐定。
石府的當家人不着痕跡的招了石玉君過來,“老三,她就是你們說的梅夫人?”
“正是。”石玉君道。
“聽說你與梅公子稱兄道弟的,爲何他卻要爲宋府賣命,你就不能把他們拉到我們這邊來?”
石玉君微微一笑,“誰說梅公子是爲宋府賣命了?”
石府當家人不解的回頭看他,石玉君是他的第三個兒子,雖然是嫡出,但是他上面還有兩個哥哥,所以平時他根本就不注意他,要不是因爲石玉君與宋阿嬌之間鬧出事來,他有時甚至都不會記得他。
“除了阿嬌,宋府已然沒了籠絡梅公子的手段了。”石玉君自信道,“我與梅公子相交,乃是真心想交他這個朋友,所以不想把他拖到這裡面。”
石府當家人不屑的撇了撇嘴,“玉君,你還是小孩子心性,以後這種事你要多向你大哥二哥學習
學習,在商言商,就算你以誠相待,對方也許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
石玉君垂着頭,一副受教的模樣,石府當家說了半天,越發覺得沒意思,每次石玉君要是反駁他幾句,他還能順着話說下去,可是每當他訓斥對方時,石玉君都順從的很,讓他一時竟沒法子再說下去。
場中這時有丫鬟送來了寫有競選辨香師流程的單子,並要他們在上面畫押蓋印。
“這是爲何?”有人不解道。
“到時結果出來,要是有人不服,也好做個憑據。”楚子墨解釋道。
宋老爺細細看了看手裡的單子,上面寫着共計十輪測試,前五輪可以使用看、聞、觸、嘗、等方法來辨香,待到第六輪則只能以看、聞、觸三項來判斷,第八輪時,只剩下了看與聞兩項。
第九輪與第十輪則只能以看來分辨香材種類。
“這……有些太過苛刻了吧?”不知誰小聲的嘀咕了句。
楚子墨玩弄着手裡的摺扇,頭也不擡,“現在測試還未正式開始,若是有人覺得自己無法勝任香閣閣主一職的辨香師,還請現在就下臺來,免得浪費大家時間。”
此言一出,場上鴉雀無聲。
這時候要是當着衆人的面下臺,以後就別想在濟臨城這邊混了。
所以臺上衆人只能硬着頭皮,死抗到底。
“開始吧。”楚子墨道。
一聲銅鑼響,測試正式開始。
奇珍閣的丫鬟手裡端着烏漆托盤,依次進場。
托盤裡放着白玉盤,上面扣着蓋碗。
辨香之人挪開蓋碗,才能看到盤中盛放着的香材,分辨之後,將各自的答案寫在身邊的紙張上。
衆人全都緊盯着臺上,開始兩輪很順利,幾乎沒有人失誤。
到了第三輪時,只有一個人出了差錯,孫叔看了他寫的單子後,搖了頭,那人便被請下了臺子。
很快,到了第四輪又下來了五個人,第五輪下來了六個。
到了第六輪時,因爲少了“嘗”這一項,出錯的人更多了,幾乎下來了一半。
臺子上霎時間就冷清了不少,仔細數了數,留在臺上的差不多都是四大商戶的人。
石府的當家人時不時往宋老爺這邊看過來。
宋老爺面上鎮定自若,可是桌子底下,大手卻緊緊抓着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畢現。
第六輪終於過去時,其他三家也有些坐不住了,全都伸長了脖子往臺底下端着托盤的那些丫鬟手上看,都在猜測接下來,奇珍樓會拿出什麼樣難以分辨的香材來。
就在這時,從人羣外忽地涌進來數百名手持兵刃的侍衛,進到場中後分列兩側,從人羣中硬生生擠出一條道來。
在人們驚訝的目光中,自外面走進來一位身着錦衣華服的少年。
四大商戶的人見了,紛紛起身施禮,“緋王爺?”
少年下頜微揚,負手走進場來。
宋老爺首先對楚子墨道:“想必楚公子在京都時應當見過緋王。”
楚子墨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緋王”,微微一笑,衝對方拱了拱手。
按說身無功名之人見了皇親國戚應該行跪拜禮,不過四大商戶全都仗着自己在這邊的勢力,所以根本沒人肯跪下。
“緋王”好像也不在意,直接來到楚子墨所在的綵棚底下坐定。
“王爺身上的傷可是好利索了?”宋老爺問了句,語氣裡卻帶着絲陰狠。
“無礙了,本王來看看熱鬧而已,你們不必多禮,平身吧。”
衆人面面相覷,他們誰也沒有跪下行禮啊,這位王爺的自我感覺也太好了吧?
“緋王”望向臺上,“你們繼續便是,不必拘束。”
楚子墨向孫叔擡了擡手,孫叔便繼續讓丫鬟端上香材。
第七輪和第八輪耗費的時間明顯比前幾輪都要長,頭頂上太陽曬着,外面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個熱的臉上都快冒了油,綵棚底下雖然曬不到,但也沒有涼快多少,再加上所有人的心全都提在嗓子眼裡,更是急的腦門冒了汗珠子。
“緋王”目光掠過衆人,落在了臺上頭戴面紗的女子身上。
在衆人的注視中,那名女子從容的在紙上寫下了香材的名稱,因爲燃香未盡,她竟然還端起了身邊的杯子,喝起水來。
宋老爺看到這一幕,不禁心開的笑起來,“……這一次看來我們是要贏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