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東側靜心齋。
凌靜瀟翻着面前堆積的像小山似的公文,眉頭緊蹙。
“十哥!”十一急匆匆進門來,“聽說了嗎,北番使者要求帶於風華回去。”
“嗯。”凌靜瀟頭也不擡。
十一伸手蓋住了他面前的公文,“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聽見了。”凌靜瀟將十一的手撥開,“你沒有發現最近你六哥開始偷懶了嗎?”
凌宵天最近停留在鳳儀宮裡的時間越來越長,逐漸將手裡的政事分派給他跟十一來做。
“發現了。”十一泄氣道,“我本來還想着出宮去轉轉呢。”
正值年關,城裡熱鬧的很,十一沒事就喜歡去城裡轉悠。
凌靜瀟重新埋頭扯過公文。
“十哥!”十一叫道,“於風華私下找過我了,他不想回北番去。”
十一過後曾從凌宵天那裡隱約聽到些有關於風華的事,也許是覺得他的身世跟他與凌靜瀟的有些相似,所以有些同情他。
“回去了他就是個死。”十一道,“咱們真的不幫他嗎?”
“怎麼幫?”凌靜瀟平靜道,“他身爲夜夏國的小皇子,被送去北番的意圖很明顯,他註定要成爲犧牲品,而且我們也沒有理由拒絕北番的要求,兩國惡交可不是什麼好事。”
十一歪着頭想了想,“要不要找六嫂幫幫忙?她的主意總是很多。”
“北番要求就算是屍體他們也要帶回去,所以假死沒用。”
十一不甘心,“總要去問問才知道行不行,那傢伙雖說有些煩人,但好歹也相處了這麼久,能幫就幫一把。”
凌靜瀟擡頭看着十一,只把十一看的心裡發毛,“十哥,你看什麼?”
“你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像六嫂了。”
十一吐了吐舌頭,“他總歸不是什麼壞人,我去六嫂那問問看……”說完便跑了出去。
凌靜瀟無聲嘆息。
於風華的處境他與十一都非常清楚,但又無計可施。
這便是他的命運,就像他從一生下來就註定要以男子的身份活下去一樣。
十一去了鳳儀宮,下午興沖沖過來找他,正好遇到於風華。
“走,我請你們喝
酒去。”於風華拉住十一。
凌靜瀟本不想去,可耐不住十一也來相勸,三人偷偷溜出宮去,在城中一家酒樓裡開了個包間。
三人誰也不提於風華要回北番的事,一頓飯吃的倒也順心。
十一酒量不大,凌靜瀟極爲剋制,飲酒也不多。
最後竟是於風華先醉了。
“可惜我沒有習過武,不然定是要跟你們切磋一番。”於風華把桌子拍的山響,“不過論起跳舞,你們兩個絕不是我的對手,敢不敢跟我比試比試!”
十一嗆了口酒,咳的臉都紅了,偷眼去看凌靜瀟,卻發現他盯着杯子不知在想什麼。
“十哥?”十一喚了聲。
凌靜瀟仍然沒有反應。
直到十一擡腳去碰了碰他,他纔回過神來,“什麼事?”
“六嫂給了我枚藥丸。”十一從懷裡取出一枚藥丸,似乎有些猶豫不絕,“你說這事六哥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怪我……”
對面於風華喝的醉意朦朧,突然伸手將那藥丸奪了去,“這是什麼,毒藥嗎?正合我意!”說完竟張口把那藥吞下去了。
十一直了眼,“你……不是吧!”
於風華一抻了抻脖子把那藥吞了下去,“反正去哪也是個死,不如現在,老子怕過誰!”
這邊包間裡吵吵嚷嚷的,就連窗外路過的行人都能聽得到,十一腦門上不由得見了汗。
“十哥,這可怎麼辦,沒想到他酒品這般的差。”
凌靜瀟悠然站起身,來到於風華身後,瀟灑一記手刀。
於風華應聲而倒。
凌靜瀟拍了拍手,“擡走。”
十一隻好將於風華交給他們身邊的侍衛,擡着回了宮。
於風華暫時住在宮裡,北番使者到京後,凌宵天依照往日慣例在宮裡進行了宴請。
北番使者提出要見一見於風華,凌宵天不好拒絕,只得命人去請於風華過來。
誰知道去的人回來稱於風華突然染了怪病,不能來了。
北番使者不信,親自前去查看。
凌宵天便派了人引路,結果進到屋裡時,只把北番使者嚇的紛紛跑出來。
於風華的臉上全都是血泡,皮膚下面東一塊西一塊,
就像泡在血罐子裡似的。
“這……這是什麼怪症?”北番使者驚道。
凌宵天找了太醫過來,可是不論誰看了全都連連搖頭,稱此病無解,治不得。
北番使者生怕傳染到他們身上,於是紛紛告退。
凌宵天晚上回了鳳儀宮,問蘇白桐道:“又是你這丫頭搞的鬼吧?”
蘇白桐一本正經道:“爲何一有這種事就要賴到我身上?”
“好端端的,於風華怎麼會突然就病了。”凌宵天低低的笑,“你的手段我還不清楚?就連太醫都查不出來。”
蘇白桐露出微笑,“十一過來求我,我也不好拒絕,但是又怕北番使者會給你找麻煩。”
“麻煩倒不至於。”凌宵天靠在榻上,帶着些許慵懶,在她面前時,他的身上少了爲帝王的懾人寒意,彷彿他仍是那個風流不羈的少年,“只不過北番這次帶的貢品太過豐厚,我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
“這倒是個不賠本的買賣。”蘇白桐挑眉。
凌宵天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連皇上也敢諷刺。”
“臣妾也可以變得恭敬。”蘇白桐立即收攏笑容,優雅的坐直身子。
凌宵天一把將她扯進懷裡,揉着她的腦袋,“纔不要你變成那樣,我的桐桐只要做她自己就好。”
“那於風華的事你想如何處置?”蘇白桐問,“難得十一求到我這裡,我總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
凌宵天嘆了口氣,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平時挺聰明的,怎麼這時候竟笨了,朕如何能給你們出主意,北番此次是不論生死都要帶於風華回去,這關係到北番與夜夏國之間的關係,朕不能同時與他們兩家爲敵,可是這個世道並不太平,回去的路上難免會發生些事……”
凌宵天眨了眨眼睛,看着蘇白桐,“到時朕也只能安撫安撫他們,或是送份厚禮去北番以表遺憾。”
話都說到這份上蘇白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蘇白桐忍不住失笑,“你還真壞。”
“敢說朕壞?”凌宵天笑意漸深,“你還沒有真的見識到朕壞起來是個什麼樣子……”
隔着衣裳,凌宵天輕輕咬下去,眼角眉梢盡是迷離的春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