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事情,都在重回既定的軌道。旖月島上的人恢復得很快。很快地走出戴陵橋被盜博物館沉淪的陰霾中,也許旖月島真的是個孕育快餐經濟快餐文化的地方,每個人都覬覦着利益,至於旖月島的存亡,,他們毫不上心。
**支持率走出了低谷,重回穩定的狀態,**相應地採取一些福利政策來挽回民意。
但暮吟執意地認爲,平靜的表面正在醞釀着一場大災難。
關於屏緗被襲之事,暮吟託羽去調查宮的近況,但還沒有確切的回覆。
**忽然公佈了一個提案,以八千萬月幣的價格將博物館原地上的八座大樓出賣給一個名叫沈億三的中國人。
以博物館原址一帶的黃金地段,按理說怎麼也不可能只賣八千萬月幣,問題就出在,這名沈億三的人明顯只要樓,而不要地皮,自稱會將八座大樓帶走。
原本對於這種鬧劇應該不屑一顧的旖月人,卻爆發出空前的熱情,也許是之前親眼見戴陵橋被偷走,覺得任何事都是可能發生的,粗略據未完全統計,投贊成票的人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這在旖月島史上是不曾有過的事。
旖月人是基於多方面考慮的,這個姓沈的沒拿樓之前就全額交了八千萬,而且還告知了具體日期說會來拿,就算此人不是神經病,光這點笑料也頗可讓旖月人調劑一下,更何況,博物館原址上會蓋八千萬的體育館,給他們增加了活動 空間。反正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姑妄答應之。
難得島民這麼積極贊成,雖然**摸不清這之後隱藏着什麼玄機,但八千萬已穩穩地從天上掉進口袋裡了,所要做的就是當天加強防護,維持現場秩序。
暮吟唯一關心的是,那個叫沈億三的人拿這八棟大樓做什麼。
只有知曉秘密的人,纔會對這八棟大樓分外關心,莫非他們也掌握了秘密,並要付諸行動。
暮吟關閉新聞在線播報,到郵箱裡查詢了一遍線人提供的信息,按約定,通過瑞士銀行,將殺手社區內需支付的錢轉出去,最令人鬱悶的是,那個發出飛機挑戰書的人也有幾筆收入,又有誰會想到,絲毫不起眼的那三個被殺的人也都是殺手價十萬以上的人,分別是微系集團的臥底,FBI調查的在逃犯,臺灣某幫的叛徒。
臨近十二點,暮吟看着短信箱裡的字調皮地擠作一團:
明晚記得到遊樂園看我表演喔。
明天,又是一個未知數。
從高樓的窗戶望下去,暮吟不知什麼東西可以過濾進視網膜裡。
也許,最後,剩下的只有黑暗。
還有,暮吟想起明天是一樁生意的最後期限。
他下得了手嗎。
簽收大樓的時間是在下午六點整。
警方已出動精銳警力封鎖現場,一百多架直升機密切監視,臨近的高樓天台成了臨時指揮部。
頗有經濟頭腦的附近商家以高價出租觀看位置。
現場的人越聚越多。
賭場、股市做出相應調整,聊天室、論壇裡炒得沸沸揚揚。
遊樂園摩天輪上。
暮吟舔着冰淇淋,用輕型便攜式望遠鏡,看着博物館一帶。
現場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還有人拿出橫幅:愛你,沈億三。
之前各大網站上都有人在揣測沈億萬三的長相和來歷,或說他是六十多歲的現代版基督山伯爵,或曰四十歲的IT界成功男士,更多的傾向於二十多歲的花樣美男,總之衆說紛紜,不乏變性版外星版之說。
摩天輪轉一圈二十六分鐘,暮吟將在十三分鐘後到達最頂端,而十三分鐘後正是大樓的接受時刻,之前他爲了等這個好位置精確計算過。
暮吟打開視屏,收看現場播報,掌上電腦的屏幕雖然那小了點,但畫面還是蠻清晰,只見記者正在採訪警局長。
“很多人都有這麼一個疑問,就是警方爲什麼會在這次行動中調動了大批警力,您能解釋一下嗎?”記者的身後一片歡騰,像有重大的節日。
警局長直了直腰,清了清嗓音,頗爲鄭重道:基於對方接收下這幾棟大樓卻不佔用地皮,如果對方有不規矩的行爲,警方在必要的時刻會出面阻止。
“那這樣的話豈不是和**方面有所衝突。”記者直接追問。
“保衛島民利益是我們警察神聖不可侵犯的光榮任務。”說着,警局長正了正帽子,腦門上油光的地方清晰可見,讓他的光輝形象又提升了一個檔次,“而且據剛纔情報所知,對方可能會採取極端方式。”
“那麼您認爲,如果衝突產生後,控制局面的把握性有多大。”
“我們一定會盡力打擊惡勢力,保障現場及附近羣衆的生命財產安全,地面、空中甚至海面上都形成了有效緻密的火力網,我對我們的武裝力量有絕對信心。”盡力是一道最好用的保命符。
“希望交易能夠順利,非常感謝您能接受採訪。”鏡頭重回諂笑的記者身上,繼續着假作真時真亦假的播報。
緩緩落下的風景,填補內心的空洞,積鬱着拉向一個黑洞,他的心無處可逃,原本就只爲着一個目的,在黑洞中穿鑿出另一個黑洞,但陽光沒有放棄窺視的機會。
暮吟凝望着大樓,心情矛盾。
夜色垂臨。
鐘樓上的長針追着端針,定格成一條直線。
樓頂上綻放出一道煙花,白色的煙霧中挺拔的身姿若隱若現。
街頭的電視裡一片雪花,突然彈出一張俊秀的臉,謙恭雅緻地笑着,白色西服獵着風。
旖月島同時陷入了寂靜。
“砰”的一聲響,紅色煙霧散開,襯出他傲視的神情,卻是在與剛纔間隔五十米的另一座樓上。
緊接着,煙花聲連續炸響,他的身影轉瞬即逝。
紫煙驟起,緩緩湮沒過他的頭頂。
博物館原址上的強燈亮起,凌空撐起寬約一米的黃色檯面,樓頂的七彩燈匯聚在一起,流動的色澤令人目眩。
他, 踩着空中臺面,逆着色彩的流動,轉了一週。
臺下的人終於回過神來,難已置信地揉揉眼,再度仰起痠痛的脖子,仍是靜寂,連電臺播報員都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