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緗趕緊拉着暮吟到一旁小聲道:拜託啦,你自己進去。
暮吟不樂意的神情傻子也看得出來,屏緗超級後悔沒叫其他人一起來,暮吟的不樂意是很正常的,以他的性格,他不喜歡被一個女生像個笨蛋般耍得團團轉。
屏緗只好無奈地轉過身:聽說到了裡面,有一個寶藏只有兩個人一起才能拿到的,我們進去啦,晚了,就搶不過莎翁了。
熒光如獸眼般一張一合,點綴在廣漠如星空的幕布上。寒氣從各個方向逼近,暮吟若無其事地的踏步前行,隱約覺得另有玄妙在。
一路上安靜得怕人。
靜悄悄的。
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子。
暮吟把牌子放到了璀璨得有點不真實的箱子裡。
相應地,箱子的一側打印出一張紙。
藉着微弱的燈光,屏緗看清了上面的字:倒退十步,就是寶藏所在。
屏緗步步爲營,先確定地上沒有機關,才倒退回去。
十步,什麼有沒有。
黑暗中,影子相吻。
屏緗背靠着牆壁舉着石板,而暮吟想把石板上的箱子取下,投射出的影子,構成絕妙的角度。
暮吟拿下箱子,門晃動地打開,門外露出熟悉的面孔,幾對男女等在外頭。
暮吟正要打開箱子,卻見頭頂上方的石縫裡源源不斷地泄露出白色的氣體。
暮吟掩住口鼻,剛想往外走,卻被那幾對擋住了去路,他們驚慌地顧及不了彼此,紛紛向外涌去。
暮吟想起屏緗,但見她坐在地上,正不明白怎麼大家都往外跑去。然而氣體比空氣重,迅速地瀰漫下來,暮吟不確定這是否是學校那邊的組織開的玩笑,還是鬼門關被人改變了格局並安放了毒氣。
他猶豫着俯下身,想抱起屏緗往外走,他努力地屏氣,腦中依然掠過一陣眩暈。
他看着地面在腳下變得虛浮,跪在地上,他咬住脣想讓自己清醒,並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在這種時候睡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出現了,腦中的混沌一下子盪開,如撥雲見日般,奇蹟地恢復意識,暮吟見屏緗緩緩醒來,趕緊讓她倚着石壁。
“怎麼回事啊,又是暈又是清醒的。”屏緗拍了拍身上的塵,“怎麼這麼溼。”
暮吟湊過去一看,才發現不光是她身後的石壁是溼的,一整個石面上都淌着水珠。他吸了口氣,但覺空氣、遠較之前清新。
莫非,暮吟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你怎麼沒逃出去。”屏緗看着外邊倒下的同學,不解道。
“你太重了,我拖不動。”
“誰說的,才九十斤出頭。”屏緗深怕別人跟她提體重的問題,雖然她已夠標準,“那你不會自己走嗎?”
“我……”暮吟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是不是怕我被鬼怪捉走了啊。”屏緗臉帶揶揄的神色,“對了,怎麼氣體泄出後,我們沒事了,反倒是他們昏迷了。這是學生會那邊乾的,還是怎麼回事。”
暮吟打開箱子,想要印證自己的想法,箱子中並沒有什麼寶藏,只孤零零躺着一張紙。
“愛。”
僅僅一個字。
“氣體瀉出,碰到石壁,與之中和,消除毒性,相反逃走,吸入毒氣,將會更多。”
暮吟解釋完,屏緗還是一知半解,拿起寫有“愛”的紙反覆地瞧了幾遍。
一絲神色掩在狡黠與調皮下,稍縱即逝,屏緗擡起頭,依舊把玩着箱子,確信沒有附加機關了。
難得的學校盛事,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知疲倦地通宵着玩着,暮吟目送着屏緗回到宿舍,重新走入冷瑟的風中。
只有黑暗能輕易包容他。
睡了一整個早上,他已習慣幾天幾夜不睡覺,然後再猛睡幾天來惡補。
時間像鬼魅般流逝,晚霞的垂臨沖淡了白天的一切,在Q上訂了餐,日式咖喱蛋包飯。
門鈴響起,他關了電腦顯示屏,理了理頭髮走出房間。
門只打開一個小縫足夠一張紙幣和一個餐盒的進出,冷不防有個柔軟的身體如魚般滑了進來,一手纏住他的脖子,一手提着餐盒在他眼前一晃。
他呆呆地把門關上,任由女子媚眼如絲地看着他。
他足夠死上十七次,被捅上三十九刀,就在開門的那瞬間,如果對方是殺手。
他將男人遇見女人時所應有的淫邪蘊藏在他深邃的眸中,摟着她的腰坐在廳裡的沙發上。
一摟就足以讓他推出女子的腰功甚俊,沒有贅肉之餘還飽含力道,很有可能是一等一的近身搏擊高手。他摸索着偷偷按了手機上的檢測器,發現女子並沒有攜帶金屬刀具。
女子將餐盒放到桌上,雙手盤在他的脖子上並不住地往下滑到他裸露的胸膛上,真是個惹火的天生尤物,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個極品,從樣貌看來絕不會輸給亞洲第一美女,再加上這種媚功,他都快把持不住了。
熱血不停地往腦上涌,他強行將臉上的潮紅壓下,虛與委蛇着,想着是否能反過來利用她,起碼獲得應有的消息,他的野心在這種近乎不可能的情況下就會無限制地膨脹,享受着危險裡的一切。他放肆地盯着她絕美的臉蛋,一寸寸地逼近,眼裡的意亂情迷實則暗藏着刻骨銘心的清醒。
他的心裡空靈澄澈地只想着一個人,這是他勝利的關鍵。
“討厭。”她一把將他推開。
他拼着命拿捏分寸受了這一拳,橫飛了出去,跌在另一塊沙發上。
“哎呀呀,我不是故意的呢,哪裡疼了,我幫你揉揉。”她又粘了上來。
他運指如電,點中她的肩井穴,趁她手臂一麻、提不起力氣的空擋,將她反手抓住。
點穴,照師父的話說,這個世上的點穴神功是騙人的,但點穴還是有其實用價值的。
“我不會是,善良男人。”
“我不是第一次送上門來的女人。”她傲然地昂首挺胸。
誠然,他能抓住她,純屬僥倖,全賴心機成功。
“所爲何事。”
“CALL LADY而已,何必認真。”女子若無其事地像紅燈區裡隨叫隨到的女人。
“你,代號妖后,藝名緹縈,事奉臺灣黑道中勢力極大的玉佛,你家老大和德日法西斯頗有來往,而你,是***站上標價670萬的目標,排在前三十名。”他這番話大大違背了他和陌生人說話時的風格,凌厲如連珠炮發。
玉佛雖行事古怪,卻人緣極佳,吃得起黑白兩道,在臺灣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不知何時也想染指旖月島了,還派出手下大將兼情婦。
“你想怎麼樣?”她沒提防他能喝破自己的身份,仍鎮定着。
“該我問你。”
“玉佛見你是個人才,想請你襄助,他不會計較你曾殺過他的手下。”女子回眸一笑,“還有,那個目標,我們會咬住不放的。”
“從長計議,殺手不搶,對方生意。”
只見她腰肢一扭,雙手如靈蛇般掙開他的手,閃身站在門邊;“這個我可以轉達,畢竟是你先接單的。不過你小子最好記住,玉佛不是好惹的。”
暮吟拉開門,一言不發地抱手站立。
女子悻悻地走了出去,回拋媚眼:“真是不解風情的呆子。”
暮吟關上門,旋即貼着門滑坐在地,剛纔那一擊着實嚴重,震得他五臟六腑倒騰,他吐了口血,將門鎖好,坐回電腦前。
那女子定是處理了送飯小哥,然後混了進來,玉佛的人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他,而且動用了手中的王牌,緹縈。
妖后,緹縈,法西斯陣營的女魔頭,心機靈敏,善僞裝,並接近目標,事先謀劃好事成後的逃跑路線,是以她常闖龍潭虎穴,並全身而退。
心如蛇蠍,美若桃花,是她最好的寫照,她曾三度位列十大男人最想擁抱的女性榜首,獲此殊榮的,僅她一人。關於她的出身,仍是個謎,他不想去了解,越是瞭解,就越危險。
電腦上,羽仍沒有迴應。
此時他卻不由得有些擔心屏緗,雖然那丫頭應該有不少高手暗中保護,就連司機都是久歷戰陣的。他不想和玉佛翻臉,但在關鍵原則上,他不會讓步。
看着已經沒有胃口的飯菜,暮吟只好自己煮麪,雖說是煮,實際上只是用開水沖泡,再隨便加點料而已。
吃麪的時候是最愜意的,將煩惱連同水汽一起吞掉。雖然方便麪口感不佳,也可以說是劣質的,但暮吟喝完湯後倍感舒暢。
已經五點五十八分了,因爲陌生女子的耽擱,他忘了去旖月酒店,儘管遲到,還是要去,一切彷彿前世今生已經與人約好了般。
一切似乎註定,連隨緣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