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吟看向洛殤,洛殤會意道:以下是我關於第一個事件的推理,本瑟姆早已死去,其頭顱被割下裝在充氣模型上倒吊,頭顱因已死而僵硬,將鑰匙固定在牙齒縫中,兇手在門外引動機關,致使頭顱轉動,恰好將門上鎖,而穿過頭顱有條線連接着鑰匙和充氣模型,充氣模型因泄氣而收縮進天花板內,線被扯斷,證據就是現場殘留的線頭,頭顱牙齒上的刮痕,還有收在天花板內的模型。
“這麼複雜的機關,試驗了幾次也難保能成功。”康老頭的鬍子抖動着,驚歎於兇手的密室手法。
“利用屍體製造密室,聞所未聞,當真精妙。”櫻庭說話帶着反諷的語氣。
“所以依暮吟兄的推斷,最有作案條件的是館長,他有充足的試驗機會。”洛殤放緩了語速,“至於那幅畫。”
“第一第三,同一幅畫,第二僞造。”暮吟順口接過。
“Clair其實並沒死,她只是先假裝本瑟姆的無頭屍,然後殺死假扮自己的無頭屍,而後毀掉無頭屍,自己假裝被殺而倒吊起,如此一來,無頭屍就能憑空消失,而且她故意將自己高高掛起,避免被發現她是假死。至於後來關於那幅畫,恐怕只有相關的人才知道。”洛殤微皺着眉,似乎並不滿意,但風輕雲淡的氣度轉瞬蓋過,“隨後就是冷容同學被綁架。”
洛殤的眼波流轉,挾裹着落日醉人的色澤,令人幾乎窒息。
暮吟總是適時地粉碎任何存在的寧靜:冷容綁架,出乎意料,兇手換招,殺諾里奇,巧妙利用,相同房間,作不在場,分身證明。
“也就是說,這位小姐利用了Clair的不在場證明,用鋸蝶殺了諾里奇。”洛殤亦覺得不可思議,他的話撩起衆人的興致,但她表示不可能會說的,而暮吟亦緘口不談。
“說來說去,其實關於八劫殺人的佈局和意圖,你們還是不清楚的,那就快把這璇璣給找出來。”魏德士早已按捺不住。
“十二個人,一個璇璣。”暮吟帶着嘲諷與自大的口氣,“誰能拿到,歸誰所有。”
“這似乎不現實,誰都想擁有那個璇璣,血雨腥風恐怕是避免不了的 。”洛殤憂心忡忡的樣子,很像抗戰時的知青,儒雅而果敢。
“沒有用的,我們受困,出不去的。”
館長一見有垂詢的眼神,耷拉着腦袋道:“博物館供電被切斷,只能在大海上沉浮,博物館的門需要在有電的情況下驗證信息才能打開。”
“方纔璇璣,受磁干擾,功能紊亂。”說到這兒,暮吟竟有些得意,“惟我能替,璇璣消磁。”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康老頭有些迫不及待,豆大的眼中,墨綠越來越濃。
“我先使用,而後公平,爭奪璇璣。”
“你不會又在打什麼主意了吧。”面對暮吟,康老爺有些氣結,對暮吟琢磨不透。
暮吟不屑回答,用靜默的姿態形成壓力磁圈,將衆人帶進壓力的旋渦。
“好,我答應。”魏德士率先應允。
隨後默許的頷首的,除了神秘女子外,大家竟都同意了,畢竟如果他們拼了命拿到的璇璣不能用,那就白費力了。
我發覺在這種盛大的遊戲中,我竟插不上話,像被擺弄而遺棄的玩偶,喪失了遊戲權。
“大家出去。”暮吟的口氣變得森冷可怕,像在醞釀着陰謀,“她、她留下。”
多說話無益,除了我和那神秘女子外,其餘人走出了展廳,衆人都是處於同一條水平線,拿餘生來做賭注,猛然發覺現實的殘酷。
暮吟鎖上門,打開所有的燈。
“璇璣在哪呢?”我忘了我已經很久沒說話了,喉嚨有些乾澀。
“擡頭上看。”
金燦燦的一團掩住燈光,璇璣竟嵌在燈飾的正中。
“那,很高厄,又沒有梯子。怎麼拿。”天花板足有五六米高。
“機關重重,夠得着也沒用。”神秘女子收住仰望的視線。
“緋,你知道怎麼破解。”聽不出暮吟的口氣是陳述還是疑問。
她叫緋,很美的一個名字。
“其實,你早就看出。”兩個人的交流在另外一個國度,帶着與這個世界不相容的感覺。
“那個傳說,你應該知道,但是,讓天狼星的光穿過埃及胡夫金字塔,回射到八劫神柱,再引到這裡來,不是我們人力所能改變的。”
他說着我完全聽不懂的話,似乎他真的是異世界的人。
“古書中的今天,天狼犯紫垣,不必藉由金字塔,光線會直達八劫神柱,此時,天狼光可能就在附近,只是我們看不到。”
“你們……那個。”
“你可以看到的,你的六識是師父苦心培育的。”暮吟已經完全忽略我的存在。
“天狼星是天蠍的剋星,如果我強行去看……”
“那就不必。”
“我可以去看,但是——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她抽回迷離的視線,定格在窗檐,“以後,我們互不相干。”
決絕的話可以風輕雲淡地從心頭卸掉,也許有過酸楚,只是風吹過雲覆過,似乎不在再。
“我答應你。”
暮吟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本以爲他強硬的態度會逆着別人的意願而行,回想起來,可能因爲強硬、高傲在作祟,令他不會去乞及別人施予的。他答得很乾脆,或許還因爲傷痛了,想要退出。
我更加篤定,暮吟和緋有着非同尋常的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