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石室和冰棺裡的兩個人在不知已經過了多少時候時,外面的葉裳和林之孝依舊在鍥而不捨地找機關按鈕。
二人依照早先的推測,去了皇后宮,不放過一絲一毫一地,連皇宮的寢牀都搜查了一遍,宮內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沒落下二人的眼睛。可是搜查了整整兩個時辰,一無所獲。
二人出了皇后宮後,葉裳臉色已經十分難看,攤開手裡拿着太祖傳下來的皇宮機關密道圖紙,對林之孝道,“怎麼會沒有?”
林之孝沉聲說,“韶華殿的機關暗器絕對是從這裡接過去的,但開啓的機關應該是留在了別處。”
葉裳道,“你覺得毀留在哪裡?”
林之孝搖頭,“皇后宮裡若是沒有的話,偌大的皇宮,留在哪裡都有可能。”
葉裳面色陰沉,但只能耐着性子保存理智地去想,“以月貴妃的脾性,這麼多年來,在皇室和國丈府的夾縫下興風作浪,對她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這皇宮裡,哪裡對她來說最危險?”
林之孝道,“太后宮吧!她雖然不敢在太后宮裡有動作,但是若是設置改動小小的機關,應該輕而易舉。”
葉裳道,“走,去太后宮。”
林之孝點頭。
二人一起帶着禁衛軍去了太后宮。
可是兩個時辰後,二人從太后宮裡出來,依舊一無所獲。
如今距離蘇風暖和許雲初掉入那個陷阱依舊四個時辰過去了,天色已經到了子夜。
葉裳的臉色被寒風一打,又寒了一層。
林之孝道,“皇后宮和太后宮都沒有,看來興許是在帝寢殿或者是……”他想到一處,住了口。
葉裳接過他的話,道,“御書房。”
林之孝道,“這兩處地方,輕易搜不得。”
葉裳顧不得了,耽誤一時,蘇風暖和許雲初便多一份危險,他立即斷然地對身後跟着的禁衛軍統領道,“張統領,你前去韶華殿請旨,我和二皇子搜查帝寢殿和御書房。”
張統領一驚,看着葉裳,“葉世子這……”
“你只管去請旨,快去!”葉裳不耐煩地擺手,說着,先向帝寢殿而去。
張統領見葉裳斷然決定,不敢再耽擱,立即去了。
韶華殿內,皇帝、太后、皇后以及滿朝文武一衆人等一起在守歲,順便等着葉裳和林之孝的消息。
往年的除夕夜,太后年歲大了,到了子夜,都會乏累得小睡一覺,如今太后擔心許雲初,自然睡不着。不停地對身邊的嚴公公問,“去問了沒有?找到了開啓的機關沒有?”
嚴公公派小太監打聽了一趟又一趟,都對太后搖頭,“還沒有,葉世子和二皇子覺得這韶華殿裡的密道不是空穴而來,能在這韶華殿藉助太祖建造的機關密道而改造機關陷阱的話,一定是長久在宮裡生活的人。”
太后聞言驚異,“宮裡除了皇上,都是後宮妃嬪,其餘的不是太監就是宮女?誰能做出這等驚破天的事情來?”
嚴公公低聲說,“葉世子和二皇子懷疑死去的月貴妃,月貴妃不是普通女子,是幹得出來的。”
太后聞言恍然,頓時震怒地氣罵,“那個死女人,人都死了,還能禍害到人,早先蘇丫頭痛快地殺死她真是便宜她了。就該將她千刀萬剮,五馬分屍纔是。”
嚴公公住了口。
皇帝和皇后距離太后最近,皇上也不時地派小泉子打探消息進展,自然也知道了葉裳和林之孝的懷疑推測,知曉是月貴妃乾的好事兒,心中早已經震怒過了,如今聽到太后的話,沉着臉道,“母后,是朕的錯,寵慣出這麼一個禍國的女人。”
太后聞言看向皇上,他一臉震怒疲憊,面色極差,想起那日聽聞異子而換之事,他氣得吐血,如今雖然她對月貴妃心下惱怒,覺得有一半的原因是皇上寵慣的,但也是因爲多年來她爲母太強勢了,以至於那麼多年母子隔閡太甚,他才扶持月貴妃和太子。
所謂有因就有果,她是曉得這個道理的,如今說什麼責怪的話都沒用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月貴妃也死了,雖然死後依舊禍害人,但她也怕皇上身子骨支撐不住,只能壓下怒氣,收斂了震怒,對他寬慰道,“也怪不得你,哀家也沒想到她這些年明面上柔柔弱弱,哭哭啼啼,背後裡卻做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你雖然是皇上,但也不是聖人。孰能無過?”
皇上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是,禁衛軍張統領前來請旨,說葉世子和二皇子肯定皇上准許搜查帝寢殿和御書房。
羣臣聞言大驚。
帝寢殿和御書房是天子作息處理政務之地,何其尊貴和重要,歷朝歷代也沒有說誰敢搜查天子居所和御書房的。這是挑戰皇上天威。
“皇上不可啊!”御史臺的一位老大臣當即開口。
丞相和王大學士對看一眼,也覺得此舉不甚妥當,天子之地,不容踐踏,可是若不搜查,萬一機關就在帝寢殿和御書房這兩處,可怎麼辦?
這時,一直在晉王府席位處從參加宮宴便沒怎麼說話的晉王當即開口,“有何不可?別說帝寢殿和御書房是天子之地,就是這皇宮,有哪一處不是天子之地?既然已經搜查了,帝寢殿和御書房爲何搜查不得?小國舅和蘇府小姐的性命要緊。”
晉王此言一出,御史臺那位老大臣頓時無言反駁。
皇帝看了晉王一眼,果斷乾脆地道,“準!”
張統領連忙領旨去了。
羣臣都暗想着果然是晉王,心向着葉世子,平常他看葉世子橫豎不對眼,但每到關鍵時刻,就會爲葉世子着想。以他爲首代表的宗室,也都對其馬首是瞻,心向着葉世子。既然皇上下旨準了,御史臺的人也就偃旗息鼓了。
畢竟他們也不敢實打實地在這個節骨眼再惹皇上大怒。
畢竟小國舅牽扯了太后、皇后、國丈府,蘇小姐牽扯了容安王府、蘇府、王大學士府、江南葉家以及遠在燕北王府的蘇家。
他們掉入陷阱,可謂是牽扯了半個朝綱。
葉裳和林之孝先去了帝寢殿,身爲皇上的寵妃,月貴妃自然時常出入帝寢殿,所以,除了皇后宮和太后宮外,帝寢殿最爲可能。
張統領得了皇上准許,不敢耽擱,飛速奔向帝寢殿。
來到帝寢殿後,葉裳和林之孝被看守在帝寢殿的大內護衛攔在帝寢殿門口,張統領老遠便喊,“皇上有旨,準葉世子和二皇子搜查帝寢殿和御書房。”
帝寢殿外的護衛頓時跪地讓開。
葉裳和林之孝帶着人進了帝寢殿。
兩個時辰後,二人從帝寢殿出來,依舊一無所獲,前往御書房。
又過了兩個時辰從御書房出來,天已經泛白,可是他們依舊一無所獲。
葉裳的臉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幾乎成了焦炭。太后宮、皇后宮、帝寢殿、御書房這四處可能之處都搜查過了。竟然都沒有,這樣的話,那個機關的在哪裡?
林之孝的臉色也十分沉冷難看,對葉裳道,“難道我們要搜查整個皇宮不成?”
葉裳站在御書房外,看着泛白的天空,任清冷的風如刀子一般地吹着他的臉,單薄的衣衫在冷風中擺動,周身染上了濃濃的霜寒之色。沒回答林之孝的話。
林之孝也看向泛白的天空,依照許雲初和蘇風暖落下陷阱的時辰計算的話,如今已經滿打滿算過了八個多時辰了,可是他們還是一無所獲。再耽擱下去,他們二人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他想到蘇風暖,拒絕他時,那乾脆、果決、冷清、寡情,絲毫不矜持的模樣,又想到多年前她保下林漣漣時,那出手不客氣地將林家子嗣都送去青樓不留情面的笑吟吟的模樣。
無論是哪一種模樣,她都活得自我且鮮活。
普天之下,再無這樣的女子了。
若是她死了,他雖然不是最痛苦的那一個,但絕對不是拍手稱快的那一個,哪怕是她殺了那個身爲他母妃卻沒有多少感情的月貴妃,他至今都想不起來月貴妃的模樣,腦海中只有蘇風暖的音容笑貌。
過了片刻,葉裳從天空收回視線,冷冽地說,“開啓韶華殿陷阱的機關一定不在皇宮。”
林之孝頓驚,“不在皇宮?那在哪裡?”
葉裳抿脣,冷冷地說,“太后宮、皇后宮、帝寢殿、御書房這四個最可能之處都沒有的話,便不在皇宮。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定然在國丈府。”
林之孝徹底怔住了,“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