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公將葉昔要拿取靈芝草給蘇風暖救命這事兒跟衆人私下裡商議,衆人乍然聽到這消息,齊齊反對。
有人立即說,“不能給!千年靈芝草珍貴得很,我們葉家保存了多少代了,不亞於傳家寶,怎麼能給個外人享用?”
有人附和,“就是啊!不能給!”
有人埋怨,“太叔公,您老糊塗了嗎?怎麼就答應了下來?”
太叔公看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反對,他嘆了口氣道,“蘇小姐是公子的師妹,是葉世子的世子妃。他們此番隨公子來葉家,是爲了取靈芝草救命,公子已經應下了人家來拿,若是我們不給,那麼豈不是就得罪了葉世子和世子妃?”
“得罪就得罪!一個都快沒命的人,得罪了怕什麼?”有人滿不在乎地說。
太叔公道,“此言差矣,他們如今雖然性命堪憂,但也沒真正出事兒,如今他們隨公子的確沒帶多少人來,但要想想,他們的身後,可還有京城蘇大將軍府、王大學士府、據說國丈府小國舅與世子和世子妃是過命的交情,還有燕北蘇家,以及西境蘇大公子和二公子統領百萬兵馬。若我們因不給一株千年靈芝草而指使世子妃出事兒的話,就得罪他們,傳揚出去,我們葉家便不容這些家。可想而知,我們以後就算奪了葉家,還能有好日子?”
衆人聞言連連點頭,覺得對極了,蘇風暖和葉裳牽扯得太廣,牽扯的人脈太多,的確不能輕易得罪。可是就這樣將一株傳了數代的靈芝草輕易給她,衆人還是覺得太便宜她了。
有人說,“就不能用別的藥代替?”
太叔公道,“據公子說,千年的靈芝草才只能吊着幾個月的命,更遑論別的藥了?若是但分有別的辦法,他們也不見得來江南葉家求藥。”
衆人想想也對,一時間都沒了話。
不給吧,得罪了他們,給吧,實在捨不得。這株靈芝草,葉家的所有人都惦記着的。
又議論片刻,衆人也沒議論出個所有人來,太叔公一咬牙,道,“給吧!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們得了靈芝草,就會離開了。”
有人問,“公子也跟着離開?”
太叔公道,“十有八九應該也跟着離開。”
衆人一聽,覺得葉昔離開正好,送走這些瘟神,省心省力不少,聞言也都咬牙答應下來,不再反對。
太叔公親自去了藥庫房,取了靈芝草,在葉昔帶着人前來赴宴時,遞給了葉昔。
葉昔接過盒子,就要打開看。
太叔公連忙伸手捂住盒子,對他說,“公子要知道,這靈芝草自從保存伊始,便沒被人打開過,一旦打開,若是不服用,就會散了靈氣,便會失了藥效。一定要在世子妃準備服用時,再打開,方纔起效。”
葉昔聞言罷手,笑着說,“還是太叔公最懂,好,我記住了,等我吃完了酒,那時候師妹也醒了,我便帶回去讓她吃下。”
太叔公心裡極爲肉疼,但還是點點頭。
葉家參宴的人有很多,葉昔既作爲主人,又作爲常年遊歷在外不常回家的客人,與葉家一衆人等,相處極其和睦。蘇青、鳳陽都是善言談的人,一頓宴席吃的賓主盡歡。
楚含和紫風都化名成江湖中的無名之輩,因葉昔常年在外遊歷,葉家人也沒見過北周有名的二皇子楚含,所以,都當是葉昔在江湖上結交的人。
宴席後,已經月上中天。
葉昔喝得醉醺醺地與衆人散席,散席時,他揣着裝着靈芝草的錦盒對太叔公說,“太叔公,我以前小,不懂事兒,一年到頭不着家地在外面跑,如今我算知道了,還是家裡好,還是家裡人最親最近。我打算好了,要在家裡多住些日子,不急着走了。”
太叔公也喝了不少酒,聞言一驚,頓時酒醒了一半,看着葉昔,“公子這次要多住些日子?”
“嗯。”葉昔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說,“本來我覺得,待兩日就走,可是如今見了太叔公您和一衆叔伯兄弟們,十分捨不得,覺得多住些天好了。”
太叔公一時間沒了話,不知道該怎樣說。
葉昔便醉醺醺地帶着蘇青、鳳陽等人回了自己住了院子。
葉昔離開後,太叔公還在愣着,覺得他們是不是對葉昔太好了,親近過頭了?這公子竟然覺得家裡太好捨不得走了?怎麼辦?
有人在一旁聽到了葉昔對太叔公的話,此時瞪着眼睛埋怨道,“太叔公,都怪你,擺什麼宴席?給什麼靈芝草?你看,如今把他慣的不走了,怎麼辦?”
有人也道,“太叔公,你可真老了,糊塗了。你這麼對他,擱誰也不想走了啊。”
太叔公無言片刻,嘆了口氣說,“我哪裡想到公子會說要住些日子?”話落,又道,“你們急什麼?以前多少年,老家主在每年公子回來時,都讓他別走了,可是不管用,要他多住些天,他也不住,頂多三五天,老家主即便不准許,派人看着他,可是也看不住,他照樣偷偷溜走。他在葉家待不住。”
有人道,“也是。”
太叔公道,“今日他喝醉了,是醉話,明日醒來後,估計就忘了。”
有人道,“他若是動真格的,真不走了,怎麼辦?”
太叔公道,“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
衆人聞言覺得也只能這樣了,都點點頭,散了去。
葉昔與衆人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見蘇風暖和葉裳已經睡醒了,畫堂裡亮着燈,二人悠哉愜意地坐在畫堂裡用膳。葉裳的面前擺着一杯酒,蘇風暖的面前擺着一碗湯。
他掃了一圈,他的院子都被葉裳的人守好了,鳥雀都飛不進來,自然不怕人看到。
因了葉裳和蘇風暖的身份,他們這樣,葉家的人雖然探聽不到消息,但覺得也實屬正常。京城裡生活久了的人,毛病都很大,尤其是葉裳和蘇風暖如今身子這般不好。
葉昔驚了畫堂,瞅着二人,嫉妒地說,“你們倒是愜意得很。”
葉裳揚了揚眉,懶洋洋地說,“江南葉家總歸是你的,我們也不好插手。”
葉昔揉揉眉心,“一幫子不安分利慾薰心的人,實在討厭得很。我真是不明白,葉家人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樣子了。”
蘇風暖瞅着她笑着說,“大舅舅沒有權利心,你也沒有權利心,嫡系子孫兩代人都沒有權利心,豈不是給別人利慾薰心的機會?葉家人變成這樣不安分,也是日漸養成的。”
葉昔一屁股坐下,道,“也對。”
蘇青後腳進來,笑着說,“葉家人真是有意思,今兒學到了不少東西。”
鳳陽笑着說,“累積了千百年的世家大族,代代相傳,代代延續下來,都有各種的弊端,葉家的亂就亂在嫡系太弱,旁系過大,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這句話委實沒錯。”
楚含道,“今日我也是長了見識了,以前的確是孤陋寡聞了,北周也有勾心鬥角,但不及南齊這般,一句話,心思轉個百轉。”
葉昔大笑,“不是北周人沒有心思,而是你從小所學,便是兵法謀略,未學謀心之術,你有個愛屋及烏寵你的北周王,有個寵冠六宮的蕭賢妃,自小長大,你自然是順風順水的。”話落,道,“月貴妃和蕭賢妃姐妹,纔是讓人大開眼界。”
楚含點點頭,“也對,以前真是白活了。”
蘇青倒是挺喜歡楚含的,拋開以前他是北周二皇子兩國敵對的身份不說,如今相處起來,覺得他挺好相處。笑着說,“今兒估計不算是最有意思的,等我們住個十天半個月,他們對我們的耐性沒了,發現我們還沒有走的打算,那時候想必更有意思。”
楚含笑着點點頭,他如今什麼也不想,便覺得就這樣跟着蘇風暖和葉裳好了。他的身份一日未對天下公佈,他一日是北周的二皇子,雖然這個北周二皇子的身份再也回不去了。但他覺得,跟着蘇風暖和葉裳,出來走動,他們走到哪裡,他跟到哪裡,人生也不算是太無望。最無望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葉昔將錦盒遞給蘇風暖,“給你,一會兒就吃了吧?”
蘇風暖瞅着他問,“什麼?”
葉昔道,“千年靈芝。”
蘇風暖眨眨眼睛,失笑道,“師兄,我又不是真的身體不好,不用吃,你留着吧!千年靈芝稀少,當世所存的,怕是也就只江南葉家有這一株了。”
葉昔道,“讓你吃你就吃,你這時候吃,對腹中胎兒好,就當我給孩子的見面禮好了。”
蘇風暖看着他,“師兄,他還沒生出來,這算什麼見面禮啊?”
葉昔瞅着她,“廢話真多。”話落,看向葉裳。
葉裳想了想道,“我聽聞女子生孩子,是一腳踏進鬼門關,這千年靈芝,既然表兄送你,你就收了吧,待你生產時再吃好了。”
葉昔覺得這話有理,點頭,一錘定音,“好,那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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