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基亞, 諾基亞我是摩托羅拉,我是摩托羅拉,請回答, 請回答……”原本很可愛的童聲, 現在聽起來特別煩躁。那麼一瞬間我有搖下車窗把剛買的6300手機扔出去的衝動, 可是那也只是衝動罷了, 這丁點兒的自制力我還是有的。
按下通話鍵, “喂,爸!”
“喂,丫頭!等會兒你辦完事兒就不用過來接我。你二叔開車過來一起釣魚, 我嘛就跟他回去就行了。”聽筒裡面都能聽到魚塘邊上風呼呼的聲音。大冬天有興致跑出來釣魚的也只有我老爸他們了。
給沈佳嵐弄得心情糟糕透頂,一時半會兒還沒有緩過勁來。我應了兩句:“那好, 你們也別玩得太晚, 早點回去!”我說話的調調都和平時完全不同, 簡直有點寒氣逼人的感覺。
就聽我爸一個勁的在電話裡“嗯”,“上魚了我不和你說了, ……”還以爲老爸要掛電話,可他掛電話前還說了句:“別再把臉拉着了,難看死了,可不漂亮了!”
搖了搖頭,我不禁笑了笑。“好、好、好, 掛了!”我繼續開車, 和之前相比是沒有那麼憋得慌, 可真的想要心情一下子好起來又怎麼可能呢?我這四天假期還真的“輕鬆、開心”無比, 心裡不由自嘲。
昨天早上起來之後, 我腿痠的走路都痛,可是事先答應了林葉也不能反悔, 只好硬着頭皮陪他們逛總統府。還時不時地要幫林葉那小丫頭片子,“林葉你站在子超樓照張像吧!”“那個,誰去陪林葉照張?……蘇哲,你過去吧!”咱這一大好青年就幫她做這檔子事,她自然是不亦樂乎。我卻是累得沒話說!原本打算今天可憐可憐自己這身子骨,在家睡個一天,可是昨晚老爸一個電話讓我的美夢破滅!讓他去學駕駛,非不肯。去龍潭釣魚一大早拖我給他當司機,這也就算了,最可很的就是沈佳嵐!
11點多我坐在車上等老爸他們,魚塘邊那風吹得我吃不消。剛坐定還沒幾分鐘呢,沈佳嵐同志的電話就來了。在電話那邊笑得特猥瑣,“親愛的,在幹嘛呢?今天有空不?”
一聽,我就知道沒啥好事,否則她講話的聲音就不會像這樣讓我聯想到她諂媚的笑容。我心想今天陪我老爸釣魚,也算是沒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是不會再指派我囉!
可什麼叫事與願違,差不多說的就是我今天遇到的。聽到我說在陪老爸釣魚,她在電話裡面一個勁的興奮。“哎呀,太好了,去幫我拿個東西!”
雖然我不願意跑,可要是不遠也就算了。讓她先說什麼地方。等到佳嵐說出目的地的時候,我就差點在電話裡面吼她:你有沒有搞錯!竟然讓我去安寧那拿做好的類似年終報表的東西,安寧那裡網絡故障,沒法傳過去!
“你瘋了我還沒瘋,讓我從龍潭跑到溧水?你自己試試看啊!”高中之後我好像就沒怎麼用過這種口氣和佳嵐說過話,就算有也是玩笑!眉頭早已擰在一起。
電話那頭,她滔滔不絕的遊說。越聽我越覺得煩,不去,不去,我不要去!有時候有些人是不能時常出現在慣常的圈子裡,生活中的平衡有可能在頃刻間就被打破。我清楚對我來說安寧就是這樣的角色。最近的兩次見面之後,我哪一次沒有失常?不都將自己的情緒弄得一團糟嘛!說到底我是怕,怕見到他,也怕見過他後被弄亂的自己!這些感覺埋在心裡已經很久,一直缺都不敢觸碰。如果不是因爲今天佳嵐逼我去,我恐怕仍舊不會去正視這些……
讓佳嵐說到最後,似乎除了我找不到第二個適合的人,這些我心裡面都有數,可……她說完了,等着我回答。可我就是一個字也不想說,既是不願意說也是說不出。電話沒有掛斷,卻一陣靜默。佳嵐等我開口,我卻隻字不語。我能感覺到手機金屬外殼上有些溼,握了很久了。
佳嵐永遠都是先沉不住氣,語氣卻明顯一沉沒有比這再認真的。“薇,公歸公,私歸私好不好?”簡簡單單一句話卻一針見血。
聽佳嵐忽然這麼說,我緊繃的那根弦霎時鬆開。反問她:“你讓我怎麼說不?”我的個性她太瞭解……
和我預計的沒有太多的出入,昨晚下過雨路面溼溼的路況不好,到溧水的時候也快一點半。
來開門的是阿姨,一身居家的打扮,臉上的倦容卻顯而易見。她眼神裡的驚訝我有讀到,一時間知識看着門外的我沒有請我進去。
化解尷尬最通用的方式就是微笑,“阿姨。”我雖然在微笑,也只是面部表情罷了。之前的忐忑再加上阿姨給我感覺實在無法笑進眼裡。
阿姨臉上掠過淡淡笑意,迅速讓開身,說:“瞧我,快進來,快進來!”
今天天陰的厲害,屋子裡面開着燈。我進了門阿姨的口氣帶着些歉意,“佳嵐說會過來,剛剛我還以爲是她。有點吃驚,不好意思。”
話中的距離感、客氣和淡漠讓我聽得心裡很不是味兒。佳嵐在這裡出現很正常,我就會讓人驚訝給別人帶來困擾?我在想什麼呢。客觀上說現在我還出現在這兒,確實很奇怪。可心裡仍舊堵的慌。阿姨眼裡的冷淡,如果前一次是早上起來有點腦袋缺氧沒有在意,此刻再無法忽略了。……曾幾何時,同安寧回來,在她眼裡似乎我纔是她的孩子,總是握着我的手不讓我有一絲拘謹。事過境遷,很多東西都變了。
不想多待,我只想早點回去。“佳嵐走不開,我就過來了。安寧在嗎?”面對着阿姨站在客廳裡。
剛剛十冷淡,此刻她眼中似乎是深深的無奈。阿姨點點頭,“他在樓上。”頓了頓還是說道:“這兩天天不好,他也跟着受罪……”
她蹙着眉,欲言又止。恐怕與之相比,我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安寧一開始和我說他老媽當年是北大的才女,還以爲他忽悠我。可第一次和阿姨通電話我就信了,親切感,出衆的談吐,外加一句“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通常打電話給同學,碰到家長詢問都是“你是誰?”“你叫什麼?”……那樣豁達、開朗的一個人,也會像現在愁眉緊鎖……“你上去吧!”
我點點頭,扯不出一絲笑意。“那我先上去了!”
踏上樓梯,背後卻又傳來阿姨的聲音,她叫住我。“語薇!”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麼叫我,我轉過身等着無從開口的她說話。阿姨真的瘦了許多,顴骨顯得很明顯。
“從昨晚到現在安寧就喝了碗粥,午飯也不肯吃……沒事了,你先上去吧!”阿姨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我緊了緊手裡的包,“正好我中午也沒吃。”牽起嘴角我笑得並不勉強,說的也乾脆。實在看不得她這樣……胃裡面真的空空如也,絞的難受。
帶着如釋重負和點點愉悅的聲音,阿姨說:“嗯!我包了你喜歡的三鮮餃子,還是12個?”
她還記得我喜歡吃她包的三鮮餃子,而且永遠都是吃12個,少一個不飽,多一個嫌撐。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聽到阿姨讓我上樓去等,而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搞定安寧,也只能盡力而爲了。
安寧的房門虛掩着,天氣不好,房間又沒有開燈,我看不清楚。敲了兩下門,沒有人應門,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但總比在房門口乾站着強,我自己走了進去。窗簾嚴嚴實實的拉着,我也只能藉着大開着門的點點光線看到睡在牀上的安寧。房間裡面安靜的讓我能夠聽清安寧均勻的呼吸聲,放輕了自己的腳步。地板下面的地暖開着,腳暖了自然不覺得冷,那次在地板上趴了一夜都沒有受涼,絕對是它的功勞。
藍色的睡衣被他擔在牀邊,身上只穿了件Nike的白色短袖T恤,被子蓋到胸口,只露出T恤的領子我仍然可以一眼認出。那件衣服我熟悉到不能再熟,因爲我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純白的底色只有胸前一塊Nike的字樣。
我閃神間注意到安寧得睫毛輕顫着,醒的還真是時候,我剛剛還在掙扎是不是要把他給叫醒。
安寧半睜着眼看着我,弄的我一個勁的不自在。“睡醒啦?”
他不出聲,依舊緊閉着嘴脣,目光有一絲遊離,些許的不解。我摸了摸劉海蓋着的前額,道:“放心,大白天的不會見鬼。”不必用這種看動物園大猩猩的眼神看我。
恐怕是躺久了背部不大舒服,安寧動了動,可動作幅度很小,只是肩膀挪了挪,半側着。臉色差成這樣還笑,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哪有人說自己是鬼!只是以爲自己在做夢。”
你還是別開口的好,我心裡面想。冷不丁的回了他一句:“那一定是場惡夢。”聽到安寧剛剛的話並非沒有半點吃驚,只不過不想深究細想而已。
安寧挑挑眉,不承認也不否認,似笑非笑地開口說:“幫忙去拉窗簾,好不?”
“能說不嗎?”我找碴似的反問,可人一經邁開步子。拉開窗簾外面的光線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屋子亮堂了許多。屋裡的他的臉色卻被映的更加慘白。
心裡還在盤算怎麼開口勸人吃飯才最合適,勸人吃飯,這是什麼跟什麼啊……安寧的聲音卻響起。“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坦白的說,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還真的不會在這裡出現,不管怎麼樣,都會覺得很奇怪。“除了沈佳嵐還有誰會指派我?”我撇撇嘴,走到牀側坐下來。
“這到也是。可喬隱則那麼說你比BOSS還像BOSS?”
轉過頭看着安寧,什麼啊?這幫傢伙就誹謗我吧。我剛剛想辯解,“咕!”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擡了擡眉,我尷尬的捂着胃,一臉訕笑……
“沒吃午飯?”安寧說的那麼肯定,還用得着我回答嘛。看着他皺着的眉,似乎又回到大學那會兒。他很少會真的生氣,可一旦週末我在家上網上的擠不出吃飯時間,他就會真的衝我生氣,說最煩我這樣生活沒有規律,體質不好又不知道照顧自己。每每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一臉壞笑的問他,怎麼啦?心疼我?心裡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安寧會一臉不自在的像被揭穿似的,責怪我:光我心疼你有什麼用,你又不心疼自己。
原本以爲沒有你的日子能學會心疼自己,可是我錯了,懶惰的人是懶得心疼自己的。“我想吃,可是BOSS給的時間不允許。11點多接到任務的時候我還在龍潭,規定我三點半前趕回去,我哪敢怠慢!”本來就不是我的錯,害我餓肚子的是沈佳嵐。裝可憐一向是我的專長,說到最後我還無辜的嘟了嘟嘴。
“去樓下找點吃的去。”安寧斂着眸,有着讓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擡起眼,用異常輕鬆的語調說:“那,那,還是阿姨比較關心我,我一來就問我吃了沒。在幫我準備呢!你差遠了吧!”是這樣嘛,我是在典型的睜着眼睛說瞎話,可是竟然連半個頓都沒有打。天知道我說這話的時候感覺有多諷刺,說到最後都怕自己咬到舌頭。
我沒有理會安寧的反應,接着順理成章的說:“一會兒陪我吃點。”雖然說的輕鬆,可是口氣類似於宣佈日程安排一般,不允許任何異議。
安寧擡起嘴角苦笑着點了點頭。
Great!搞定……
安寧沒有開口,我也沒有刻意的去找話題,他躺着,我坐在牀邊對着自己的手又搓又捏的虐待。往往有些人對自己而言,即使兩人在一起待着不說話都不會覺得難受需要刻意尋找話題,各自做各自的事兒就好,可有些人卻恰恰相反。尷尬的氣氛怎會感覺不到,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和安寧的相處會像現在一樣和“尷尬”二字粘上邊,這樣的安靜讓人壓抑。
牀上的人動了動,這回的動靜卻不小。等我轉過頭的時候,安寧已經用左臂支撐整個上半身側向他的左側,可顯然左臂支撐的很吃力,微微的輕顫。他低着頭,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急了,“譁”的站起來就往前邁步,腿上一陣痠痛襲來還一點都不含糊,我哪還管得了那麼多。扶着安寧的肩膀問道:“你要幹嘛?”
我做在牀邊,扶着他,怕他支撐不住讓他靠着我身上。可他哪有那麼聽話,依舊靠自己的左臂支撐着,微微側過臉喘着氣說:“不起來哪有辦法吃東西?”
關心則亂,我一下了然。他一個勁的用力,希望自己坐起來,我別開眼不去看被他自己握的泛白的手指關節,從背後託了他一把讓他坐了起來。心底一陣酸楚隨之而來,慢慢擴散沖蝕着全身每一個角落,我不由的呼氣排解它的衝擊……
先他一步握着他準備掀開被子下牀的手,能感覺到自己指尖的力量,對上他的眸,我緩緩道:“冷的很,在牀上靠靠吧!”冷是真的,可最主要的是:我懼怕看到他吃力的模樣,叫做“心”的地方會一陣陣的抽痛。
直到安寧別開眼,微微的點頭我才鬆開手,指尖殘留的溫度卻讓人不捨……我起身整着枕頭和靠枕,安寧雙臂支撐着身體緩慢的向後挪,從沒像現在這樣的覺得時間緩慢……
剛把Excel文檔從安寧的本本拷貝到我的MP4裡面,就聽到阿姨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語薇,先過來吃飯,等會兒再忙!”
我回頭的時候,阿姨已經把餐盤放在我之前支好架在安寧牀上的小桌子上了。“兩分鐘,兩分鐘就好!”我轉過頭趕緊確認Excel文檔是否能夠在我的U盤裡面打開。搞定,沒有問題,可是看到打開的文檔我就愣住了:密密麻麻的數字,我轉着鼠標滾軸一下都拉不到底。我一直都不是容易激動地人,可是這還真的是被嚇到了。我是看到數字,一數鈔票就犯暈的人,不由得佩服!“安寧,你這個做了多久?”
坐在牀上的安寧先沒弄懂我的突然發問,愣了一下道:“哦……也沒多久,兩個晚上罷了。”
牛人和我們一般人就是不一樣,兩個晚上,還罷了!讓我連續盯着阿拉伯數字2小時我準犯暈。安寧等着我吃飯,我也不好再磨蹭,趕緊關機……
關機音樂剛響起來,阿姨的聲音就冷不丁響起。像是責怪卻又滿是無奈,“兩天罷了?說這麼輕鬆。他呀,讓他昨晚早點休息偏不,非要把這東西弄好。好了,上牀就犯樣了吧,剛上牀就一個勁的痙攣,今天牀都下不了。”
“媽……”阿姨頓了一下還準備往下說,安寧出聲打斷了她,聲音滿是疲憊和無奈。他的臉對着阿姨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知道他一定蹙着眉。
我從書桌挪到牀邊,臉上帶着愉悅的神情,就像原來一樣安寧被阿姨數落過後我幸災樂禍的表情。可事實上從阿姨嘴裡蹦出“痙攣”兩個字,心就隨之一塊兒沉了下去,正是因爲見識過安寧痙攣時的痛苦,心裡才格外的難受。自己臉上的一派愉悅卻那麼順理成章,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
“你們趕快吃,我先下樓咯!”我點點頭,目送着阿姨往外走。
安寧用手上的調羹點了點我的左肩,我微微擡起頭看着隔着桌子坐在我對面的人,這纔是我所習慣的看他的角度,頭總是要輕輕仰起一點。這種發現卻讓我不由得寒由心生……
安寧衝着一臉莫名的我說:“光看就能飽啦?”滿是挑釁的口氣。
懶得理他,我是給餓的不行了,餵飽肚子要緊。夾了一個餃子,剛咬一口濃郁的湯汁就淌了出來,好吃!吃是人間一大樂事,我這人絕對是少有的那類寧願放棄身材卻絕不放棄美食的人。可是咱就是胖不了,原因?我愛吃,可是飯量很小,哈哈!
等到一個餃子下肚我才發現阿姨爲安寧準備的是粥而已。他沒怎麼進食,除了喝粥也不能吃別的東西。我擡起眼就對上了那雙熟悉不過的眼眸,他手裡的勺子還沒有動。對上他的眼的那一剎那,我以爲自己要被吸進去一樣,可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罷了。待到下一刻,就又恢復了淡然。
意識到自己失神的時候,我慌亂的低下頭盯着自己碗裡的餃子。下一刻便開口掩飾自己的慌亂,我說:“別看咯,看也沒有你的。不聽話的小孩只有喝粥的份!”恐怕是被自己的語氣無形間感染,說着我還挑起眉挑釁起來。因爲怕尷尬,怕丟臉……?或許吧,很多真實的情緒我都會把它們隱藏在自己的皮囊之下。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需要在安寧面前如此。今天不僅這麼做了,還做的如此完美……我突然間有一絲絲的明白我怕見到他的真正原因,恐怕我最怕的還是自己拿現在的我們與過去的我們作對比。
愣了半晌,安寧開口,他笑的燦爛,說的毫不在意。“你欺負傷殘人士!”
聽完他出口的話,我能感覺到自己鼻子的酸澀,夾住的餃子掉在了盤子上。他裝可憐的語調,我怎會聽不出他的玩笑、打趣?可是我覺得更多是在自嘲……從他嘴裡蹦出的“傷殘”二字就嚴嚴實實的堵在我胸口,感覺快要喘不上氣。
大學那會兒,阿姨聽說先天性心臟病會遺傳,安寧舅舅有這個毛病,非讓安寧去醫院檢查檢查。後來他就常常以這個爲託詞,還常常打趣,“哎喲,人家是病人嘛!”檢查結果?他好的很。我習慣性的翻他一眼,罵道:“你就繼續扯吧!”
聽安寧說完那句話,我腦子裡面唯一反應的就是曾經說到嫌煩的話!再次想這麼說的時候,猛然發現已經不適用了,他並沒有胡扯……收拾心情,我重新夾起餃子,說:“擺脫,被給我扣這麼大的帽子。”
安寧沒有接話,只是笑笑……吃飯,我從沒覺得吃飯這麼累過。
……
看到我進來,佳嵐就嚷嚷起來:“寶貝,我愛死你了!”
我和這女人徹底無語,更何況今天也沒有這心情。等她把Excel文檔拷好,我很鄭重的和她說:“年前別再給安寧工作了,他的身體狀況你比我清楚。”
恐怕是我說話的語調和表情,佳嵐看了我半晌,收起了笑意,很嚴肅的答應我:“知道了,放心!”
答應就好,我也沒有多待,得找事情做,來遣散心裡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