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瓔瓔醒過來時,已身處禪房之內。。。這下好了,所有的事都可以借用暈倒這個理由推脫掉,到是省了不少麻煩。簡兒則交由撫養她長大的靜玄師太看管起來,不許她來再來騷擾蘇瓔瓔。
一開始蘇瓔瓔對簡兒來不來,到也沒什麼感覺,畢竟兩人的交情不深,可是過了半個月唸經、打坐、喝湯藥的日子,她開始想念簡兒了。
這天,寺裡來了貴客,慧謹親自出面招待,沒有她盯着,蘇瓔瓔不耐煩看這些佛經,順手擱下,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看着被秋雨打得花殘葉落的朱槿,一聲嘆息,滿腹惆悵,昨夜還繁華似錦,今日卻已滿目蕭條。一路悲秋感傷,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紫竹臺。
淨蓮寺的主殿供奉的是觀音菩薩,紫竹臺就是仿製傳說中觀音清修道場紫竹林而建。蘇瓔瓔不急着回禪房,在這清幽的竹林邊坐下歇腳,看着滿是浮雲的天,神遊四海,以前加班加到快累死時,也曾想找個地方躲着清靜幾日,可現在是物極必反,清靜過頭,整日看着青燈古佛,聽着暮鼓晨鐘,過一天就好象過了一年那麼久。來這裡那是來定魂保命的,根本就是來受折磨的。
“靜塵,原來你在這啊!”簡兒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
蘇瓔瓔拍拍胸口,“簡兒,你嚇我一跳。”
“我去禪房找你,你不在。”簡兒在蘇瓔瓔身邊坐下,“我掐指一算,算到你會躲在這裡,就找來了。”
蘇瓔瓔笑笑,問道:“靜玄師兄怎麼放你出來了?”
“師父的侄孫侄孫女進庵來看她,我就趁機溜出來了。”簡兒在蘇瓔瓔面前也不藏私,有什麼說什麼。
“庵裡今天來了很多客人。”蘇瓔瓔摸了摸下巴,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淨蓮寺兩位深居簡出的師父都有客到訪,靜玄是侄孫侄孫女,慧謹師父的客人會是誰?要勞煩她親自接見。
“過幾天還會來更多人。”簡兒從荷包裡抓出一把瓜子仁遞給蘇瓔瓔,補充說明,“我沒用牙嗑,是用手剝的。”
蘇瓔瓔笑,接了過去,拈了幾粒放進嘴裡。
“十一月十七是阿彌陀佛聖誕,庵裡要舉辦法會,到時候可就熱鬧了。”簡兒把一把瓜子仁塞進嘴裡,嚼得咯吱作響。
看了半個月的佛經也不是沒用的,至少蘇瓔瓔知道這阿彌陀佛不單純是句佛號,他是佛教中在西方極樂世界的教主,與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統稱爲西方三聖。
簡兒嘰哩呱啦的說着法會的熱鬧場面,蘇瓔瓔在心中默唸,阿彌陀佛,一界一佛,多界多佛!佛家也蠻多名堂的,這一年到頭要過多少佛誕,開多少場法會?
蘇瓔瓔閒得無聊,也不嫌棄簡兒年紀太小,跟她天馬行空的瞎扯,從簡兒口裡知道了許多慧謹不會說的密聞。聊了一會,走來個小尼姑,雙手合十給蘇瓔瓔行禮道:“師叔,師祖請您清妙堂。”
在淨蓮寺建寺之初,就立下宗派世系傳承碑,現在已傳了十數代,如今寺中,以“慧”字輩爲最高,接下去是“靜”字,再下去是“圓”字。進了佛門,沒有性別之分,尼姑不稱師姐師妹,而叫做師兄師弟。慧謹收蘇瓔瓔做了俗家弟子,排在靜字輩最末。
蘇瓔瓔隨小尼姑去清妙堂,簡兒就回靜玄那邊。禪房內光線不甚明亮,佛香浮動,除了慧謹,還有一老一少端坐在蒲團上。老的與慧謹齊名的聖僧覺明禪師,少的是的覺明禪師的弟子鄴疏華。
“弟子見過師父。”蘇瓔瓔在外人面前,不會象與慧謹單獨相處時那樣嘖有煩言,乖巧地給足師父面子。
慧謹嘴角微揚,道:“靜塵,這位是覺明大師,你與大師見禮。”
“弟子靜塵見過大師。”蘇瓔瓔行罷禮,擡眼看着覺明禪師。老禪師年近百歲,臉上的皺紋有如刀刻,眉須俱白,雙眼微垂,手中握着一串金剛菩提子念珠。
“靜觀紅塵,萬事隨緣;不悲過去,非貪未來;心繫當下,由此安詳。”覺明禪師睜開雙眼,目光柔和,意態安詳,將手中的念珠遞給蘇瓔瓔,“相由心生,境由心轉,心繫諸佛,珠可助道。”
蘇瓔瓔已經明白要回現代是不可能了,至少暫時是不可能,她要接受她現在是“宋箬溪”這個事實,接過念珠,戴在手腕上,雙手合十,“謝大師指點迷津,我……弟子會努力的隨遇而安。”
覺明禪師含笑道:“疏華與你師弟見禮。”
拈花一笑,純淨無染,讓蘇瓔瓔浮躁的心境忽然就淡然了,轉身,看到的是鄴疏華的肚子,驚訝他的身高,向後退開一步,擡起頭纔看清他的容貌。
大約二十歲的年紀,烏黑的長髮用如意紋檀木髮釵挽在頭頂,五官精緻出衆,眼睛深邃黑白分明,只是臉色不太好,有些蒼白,嘴脣也沒什麼血色,寬大的僧袍套在他消瘦的身體上,有點弱不勝衣。
鄴疏華見面前嬌小的女孩,睜着一雙靈動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墨瞳裡有個小小的人影,脣角微揚,露出溫和的笑容,雙手合十,“師弟有禮。”
“師兄有禮。”蘇瓔瓔垂下眼瞼,輕聲道。
“阿彌陀佛,你們都坐下吧!”慧謹道。
鄴疏華在蒲團盤腳而坐,姿勢標準。
這位老禪師如此和善,若是做出挑釁的行爲,會不會讓他破功呢?蘇瓔瓔眸光微轉,輕輕挑眉,大大咧咧地坐下,問道:“大師,師父,我這麼坐可以嗎?”
覺明和慧謹對蘇瓔瓔放肆無狀,不以爲忤,微笑點頭。鄴疏華見狀,脣邊的笑深了幾分,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小師弟有了初步瞭解。
------題外話------
注:爲行文方便,下章開始,蘇瓔瓔的名字改用宋箬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