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解釋尤如賽場上的哨聲音，下一秒，三四隻修長白暫的手同時伸了過來。家誠受歡迎的程度她再次親眼目睹。
“陸先生，幸會。我是劭子美，寧檬的同事。”
“陸先生，我是琳達。”
“陸先生，……”
家誠很紳士，點頭微笑，一個個寒暄過去，舉止優雅進度有度，簡直叫在場的男人都看呆了眼。
很混亂的場面，寧檬只好站在那邊看家誠一個人應付那些女人。
告別的時候，康明還不忘回頭說：“改天一起出來吃飯。”
兩人準備走向停車場，家誠卻意外地接了個電話，掛完之後，臉色明顯沉了沉。
寧檬訥悶地問，“怎麼了？公司有事？”
家誠無奈地點了點頭，“ck如今元氣大傷，很多客戶臨時撤銷合約，投訴也特別多。”
怪不得他最近連電話都沒怎麼打。原來已經忙得分身乏術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然後再去公司。”
寧檬把他一骨腦子塞進車裡，“快走吧，我家和你公司是兩個方向，正事要緊，我隨便打個的就可以了。”
家誠無奈地看着她，說，“也好。回頭給我電話。”
寧檬走出海鮮城門口，站在路邊等的士。
一輛銀白色的熟悉車子停在了她的面前，車窗搖下，管絃的臉露了出來。
寧檬嚇了一跳，明明他們走在前面的，怎麼這時候也出來？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上車吧。”
前段子兩人差點拍桌子呢，他不記恨，她也不能蹭鼻子上臉呀。“不用，我自己打的回去就可以了。”
“你不上來，我就下來。我正好有事情跟你說。”
後來有人在摁喇叭，寧檬不敢招惹衆怒，趕緊打開車門縮了進去。
說有事找她的人卻三緘其口。
車子在三環路上飛馳，寧檬感覺車上的景象嗖嗖地從眼前飄過，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傢伙該不是想不開，想找她陪葬吧。
可惜她這個人最怕死。
“你能不能開慢點。”她已經頭昏目眩，感覺晚上吃的東西都在胃裡東振西蕩，再不慢的話，說不定就得在廂裡當場直播。
車子突然放緩了速度，拐入岔道，再過一刻鐘終於停了下來。寧檬懸着的心落了地，腦子也沒那麼昏了。
擡頭一看，卻是江邊。
她看管絃推門而出，自己也跟着下了車。
江風習習，把她的長髮吹得凌亂，她掃開一角仔細看，卻是當然他們第一次認識時的地點，當時他不顧一切地撲向她在地上打滾，她還記得起那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場景，管絃被她壓在地上，被她又咬又打的，卻死活不肯放開她的身子。
她走到她勾錢包的那個位置，突然嘆了口氣。那個時候，她爲了子奕，正籌劃着怎麼接受楊笛身邊的人，上天就把他派過來了。
真是孽緣。想到這裡，她眸光閃亮。
“在想什麼？” 管絃走到她身邊站定。
“想起以前，你和我剛認識。”
“你那個時候，很瘦，但是打人的勁兒卻很足。”
暈，別的女人給男人的回憶是漂亮，可愛，單純……，可是她卻在他就腦海裡只剩下彪悍，果然是她的失敗。
“我那是正當防衛。”
管絃嘴角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我還沒被人家那麼罵過。”
寧檬聽着他口氣裡的陰鬱，突然心情大好 。
“要是沒有那一天，現在會怎麼樣？”寧檬看着他，笑笑道，“你是不是特別後悔當初自己太多事?”
管絃轉過身正面對着她，“不，我挺感謝那一天的，大概這都是緣份。老天安排好的，我們誰也逃脫不掉。”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副堅毅果敢的樣子，倒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信命的時候。
“你不是有事想對我說嗎？”寧檬突然問。
“我忘了。”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暈。誰叫他是老闆，她是打工仔，想反抗也無門。
月色朦朧，江的兩邊高樓樹立，燈火閃爍，一時令人心曠神怡。
“寧檬……”
“呃？”
她一擡頭卻撞上了他墨玉般的眸子，那裡有星火閃爍。她的腰上突然長出了一雙手，他的臉就在她的正前面，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和淡淡的菸草味道。
腦子有一刻的空白。趁她迷惑的時候，他的手臂一緊，吻已經緊跟着落了下來，沒有給她猶豫的時間。寧檬手抵在他的胸前，想推卻推不開，身子被捆在他的手臂和石欄中間，根本無法動彈。
她的這點力氣，哪裡能和他對抗。
這個吻已經隔了整整三年，先是疾如陣雨，淅淅瀝瀝，然後是細雨綿綿，脣齒相依，寧檬腦子完全放空，根本不知道他們吻了多久才分手。
寧檬想再一次甩他一巴掌，可是手擡到半空卻落了下來。因爲她已經不確定，她到底算被強迫還是算自願。
管絃把她的手壓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你對我有感覺，我知道。”
果然是情場老手，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也許不是眼睛，是他的脣舌。想到這裡，她突然心情鬱悶了起來。
他的那些鶯鶯燕燕，她可是一個都不想惹。而且他們一個是天上，一個在地下，完全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在一起？當初的林家，她已經高攀不起，所以才惹下了禍端，而管家之於林家，何止高了一個門檻。
“我說過，我們不合適。”她的聲音依然涼涼的。
“那你和誰適合，陸家誠？”他突然臉放了下來，聲音象結冰，“當初你替他求情的時候，怎麼答應我的，爲什麼不信守諾言？”
果然還掂記着這個。
寧檬翻了個白眼，“家誠是我的乾哥哥，我不可能不和他見面。而且我在雲海，受了陸家太多的照顧，怎麼可能忘恩負義？”
管絃冷哼道，“這是籍口。只要不是瞎子，誰都看得出來，他對你不是哥哥對妹妹那麼簡單。你不要和他私下見面。”
這個傢伙爲什麼講道理卻說不清呢。
寧檬有點動氣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一定要氣我是不是？”管絃的眼神冷得象把刀。
她一甩身直接走回了車子裡。
兩人不歡而散。
好幾天沒看到管絃，小笛說他忙得出差，剛從日本回來，又要去歐洲。
加班了一會兒，寧檬正想收拾東西回家。
康經理突然從裡間走出來，看了看稀稀落落的幾個人，走到她身邊說：“寧檬，幫忙把這個文件送去機場，我上午還有個重要的客戶，別人去我也不太放心。”他擡起手腕看了看錶說，“你打的去吧，管總的航班可能差不多了……反正你把這個交給歐陽助理就行了。”
寧檬有點鬱悶，又不得不接。
管絃半個小時前接完康明的電話，便坐在外面喝茶。聽到有人喚他，便轉過身來。
“管總，你要的文件。”寧檬扶着腰，微微喘氣，把紙袋遞了過去，心想還好來得及，要是誤了事，搞不好會被那個火爆脾氣的康大帥k一頓。
“謝謝。”管絃依然坐那裡，不動聲色。
眼前的男人白襯衫黑長褲，簡潔妥貼一看就非凡品，可臉上似乎帶有疲倦之色，她以爲歐陽也會隨他左右，可是眼角一掃，卻沒有他的蹤影。
寧檬不敢和他目光對撞，只有別開眼說，“管總，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一路平安。”
“嗯。”他說。
剛要轉身，手卻被拉住了，他的聲音輕飄飄的，“還有時間，陪我吃杯茶。”
口氣象是哀求，可恨她居然不忍心拒絕。
其實只是喝茶，寧檬不知道怎麼開口，管絃似乎也無心怎麼打破沉默，耳邊有輕輕的音樂縈繞，時間過得很快。
“在市場部還呆得慣嗎？”他突然說了一句。
寧檬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還好。工作氣氛挺活躍的。”
管絃彎了彎嘴角，想了想說，“別經常加班，早飯要按時吃。”
暈。估計三年前自己兢兢業業的模樣已經印記在他的腦海裡。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煩惱。
回去的路上，歐陽開車，寧檬坐在他旁邊。下班高峰期剛過，交通順暢了些，比去的時候明顯速度加快。到了市區，寧檬指路，車子很快進入三環。
寧檬不經意地說：“歐陽，你最近是不是也挺忙的，好象都見不到你。”
歐陽笑了笑道：“管總事情那麼多，我自然也閒不下來。一整天象個陀螺，不停地轉呀轉…….”
“我看也是。”寧檬頓時眉眼彎彎的。其實她很早就發現這個歐陽完全是個兩面派，上司在的話，不該說的話一個字都不會說。上司不在，感覺才比較正常隨性，親切又不失幽默感。
想了想，她突然又問了一句，“我看他今天氣色不是很好。”
歐陽嘆了口氣，“這幾年，他一心撲在事業上，應酬也多，幾乎都沒在家裡好好吃過一頓飯，而且菸酒不斷，再好的身體總有一天也會垮的……年初，有一次胃病發作，連夜掛了急疹……”
說到這裡，他突然噤了聲。大概是覺得自己多嘴了吧，在背後討論老闆的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