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照常進行,場中歌舞昇平人聲鼎沸衆人不會因一個人傷心而停止。道賀聲、回禮聲、笑聲、音樂聲淹沒了一切,也忘記了一切。
小唯整理下不太凌亂的衣衫,在閻君沒有留意時獨自一人走出來,滿臉笑容清麗脫俗直奔場中央,只是那笑不上眼。
“小妖,恭賀浮生大人與金溪娘娘結永世好合!”清脆的聲音如風中的銀鈴,聽不出有任何的感情起伏。但誰知道她心中已是洶涌澎湃。一襲紅衣在風中飄蕩如熬立在寒雪中的紅梅冷豔高傲。在這樣的場合一點都不拘謹,落落大方盡顯高貴典雅的氣質,周圍的人都被這樣的她給吸引住了,錯覺認爲她纔是這裡真正的新娘。
“小唯,你要做什麼?走吧,離開這裡吧,永遠離開吧!”浮生在心中糾結可臉上依舊平靜無波。
可是在浮生身邊的金溪有些坐不住了,她纔是今天的主角,今天對於她來說太重要了不允許被任何人給破壞掉。她站起來直指小唯:
“如果你今天要是來恭喜我們,本座歡迎。如果你今天要是來搗亂的,本座更不會心慈手軟。你別忘了你只是一隻小小的狐妖。”最後一句話她特意說的很大聲是想讓全場的人聽到,一隻自不量力的小妖狐怎能入他們的眼,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神。言外之意今天要是有誰敢幫這隻妖就和她金溪過不去。浮生聽到她的話仍是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心中更痛他的小唯在這受了那麼多委屈而他呢?不能保護她,只能座在這冷眼旁觀還擁着別的女人。
“小唯,不做什麼?只是來道賀,金溪娘娘知小唯只是一隻不入流的小野妖,何必還那麼緊張呢?”小唯巧笑雖是她與金溪對談,可她的眼睛一直望着那冷如冰山的他。她心中何嘗不再怪他,小唯今日受這麼多辱我不怕可是你就一點都不心疼嗎?浮生你是怎麼了?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金溪很滿意她的回答。
“是,金溪娘娘。小唯想借用下浮生大人的玉簫可否?爲大家吹一曲,來助興。”浮生擡起頭看着她,眼中的憂傷淡去,下意識摸了摸腰中的玉簫。這隻玉簫她曾吹了千年,他用它表達了多少難忘的情。
“大人借用玉簫可否?”小唯依舊有意挑逗,今天既然他無情,那她就用無賴戲謔用千年前的口吻,他們都亦如當年初見的時候。只是這心情與場合卻不同。
浮生從腰間抽出玉簫在一道輕柔的金光驅動下緩緩送到小唯的手上,這玉簫上還有他身上的溫度,觸手是那麼熟悉溫暖。小唯視線迷離恍惚,好似他們現在還在一起恩愛如初。
舊夢依稀在,故人面如霜。寒風拂花淚,廳前不相識。
一曲悠揚之樂歡快而出給人的畫面好似兩隻比翼雙飛的鳥兒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纏綿無期。時而穿梭雲中,時而低飛起舞。片片深情藏於音符之中。衆人都陶醉這歡愉的簫聲中。但突然音律一轉,剛纔還歡快的簫聲馬上就變成了悲涼的哀鳴,卻把這婚禮慶典的祝福變成了哀悼。如剛纔的雙飛比翼鳥只剩一隻形單影隻。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而如今他已離去,今後誰還能在悽苦的夜裡,一同相依相偎?誰能在寂寞的漫漫長路,一起呢喃低語?她仍是深情的凝望他,一曲抒盡幾多歡喜幾多愁。
但聽曲的人兒仍是不爲所動,如果他有一剎那心靈波動她都會輕易的撲捉到他們原來是那般熟悉,不是嗎?一顰一笑都深深的凝刻在心間。只是他讓她失望了。
一曲終了,她的心都碎了一地。輕風拂過飄來了酒香,她的傷感淹沒在喧鬧的人羣中。她拖着不像自己的腿艱難的走出人羣,閻君一直在她身後不離左右。
他們一起遠離人羣來到一處幽靜的湖水旁,湖水清澈可見底。如果心也這般清澈就好了她就可以看到他心底所愛所念所思。都是誰?
“把這個給他,讓他來見我。”小唯回身對閻君說,聲音微弱有氣無力,這些煩心事已讓她筋疲力盡。
“小唯……”閻君不忍看他如此對待自己。
“去吧。”然後他回過頭仍去看湖水。
不大的功夫,他過來了。
“你看這湖水多清澈,可以一望見底。可是人心呢?我看不清你心中再想什麼?你能告訴我這一切嗎?如果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扛,不要一個人承擔好嗎?”小唯說着轉身淚水已漫上她的眼中,她的眼比這湖水還有清澈。
他多想抱她入懷永世不放,只是他無法過得了自己這關。
“不要再想,不要再念。以前的總總都已逝去。本尊再不是會爲一隻妖而動情的神。”他強忍着心痛裝出的絕情冷漠。
“爲什麼?三天前你還是好好的怎麼現在都不一樣了?”
“你好好想想三天前的那人是本尊嗎?你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還說對本尊一往情深。這不是笑話嗎?”這話中有譴責是真,他還計較她沒有認出真實的浮生。但他特意加重了語氣決絕的意味甚濃。
“那……那個陪着我的人是誰?”小唯好似突然想到那時的自己總有些彆扭的感覺,原來她早就感覺到那個人不是他,可是卻害怕自己猜對了。
“以前的浮生早在那場爆炸中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纔是真正的上古之神。你走吧,本尊不適合你。”他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爲什麼?只因我是妖嗎?只因我給你屈辱了嗎?只因……我誤了你的前程嗎?”在小唯沒來的時候她還想不明白浮生的離開,當他看到這神界對她身份的排擠與侮辱她才明白,原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是的,本尊想明白了。本尊是神如果和你在一起定不能修得正果。”浮生背對小唯說出這些違心的話,他沒有勇氣再看她純淨的眼,他怕一看到會情不自禁的要吻上她。
“其實我早該想到,早該想到。”小唯落寞的與他擦肩而過。浮生望着她遠去的背景模糊一片。心中的痛卻越發的真實。
“對不起。我的生命中你不該來,我也不經過成爲你的一部分。”只怪情深緣淺。
小唯和閻君離開了,離開了他的婚禮。希望他能照顧好小唯,希望永世不見。
小唯一直沉默,無論閻君怎麼和她說話她都沒有經心。閻君跟着他的腳步又來到天坑邊。她站在坑邊一陣發愣,微風吹亂了青絲她不管自己就好似一個木頭人,無思無念。許久她朱脣輕啓:
“他和我說,自從爆炸之後他便離開了,那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浮生’是誰?”聲音聽得出來憤怒,她在質問在生氣。
“小唯,我不是有心想欺騙你的。”閻君心中有些慌亂他真怕小唯會生他的氣而趕他走。
“啪!”一聲重重的落在他的臉上。他愣在那裡眼中帶着震驚,隨着是心碎的聲音。胸口鬱結,口中甜腥他強忍着要流出的血又咽了回去。上次與魔尊交戰的傷還沒有痊癒經這一次氣血上涌更使他傷情加重,但他不能讓小唯看到他不能再讓已是傷痕累累的小唯內疚分心。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小唯眼中流出決絕,更是冷情。
“小唯……”他多想請求小唯不要趕他走,這個時候他放心不下。可是
“走!”小唯厲聲道。不容他再說話。
他靜靜的離開了,就在他離開後小唯縱身跳下天坑紅色如凋零的花瓣落到坑底,身體由於重創而流出了血不過這些傷口都沒有她心痛。蜷縮在坑底孤獨的融入其中。
閻君並沒有走遠,他在遠處一直注視着她,一切都收入他的眼底。孤獨的夜,傷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