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現在手裡真沒錢,家裡值錢的東西也早就賣光了,你也知道爲了我爸媽的病,我家真沒一分錢了,他們前陣子纔去,我能借的都借過來了,你再寬容我幾天,等我有錢……”面對中年男子重重的呵斥,白馨卻是皺着眉頭低低哀求。
“好了,別跟我訴苦,沒錢?沒錢你能養小白臉?”但那邊苦苦哀求中,中年男子卻大手一揮,厭惡的打斷,甚至拿着厭惡的眼神又在周明落身上掃了一眼。
一個眼神卻頓時讓白馨一怔,就連周明落也微微皺眉,養小白臉?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小白臉了?
還有他也是現在才大約知道爲什麼前方的白馨會如此窘迫,債主一個接一個,原來是因爲父母的病症拖累?爲了替父母治病去借高利貸?這種行爲倒讓他頗爲感慨,不過他更古怪的是眼前這對中年夫妻,看上去不是差錢的主啊,既然都是一家人,似乎沒必要逼得這麼急吧,他們又不是不清楚那邊的狀況。
不過就算心下略微有些不喜,他也沒什麼插話的意思,畢竟這是那邊的家事,而且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又不是剛纔來開場就是意圖不軌的高利貸人士。
“你誤會了,他是我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在小周皺眉中,怔了一下的白馨才清醒過來,而後急忙指着周明落擺手解釋,這真不是她養的小白臉啊。
“得了,我不聽你說這些,我還是那句話,今天你拿不出錢,後果你自己看着辦!”中年男子卻再次冷冷一揮手,打斷白馨的話。
那邊再次哀求着解釋,一臉的慌張失措。
周明落皺着眉,但很快又把視線從前方移開,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在那邊吵得厲害時,坐在自己一側的那美婦竟然斜斜靠着身子,伸出一隻手指,用白淨的指甲在周明落手背上輕輕劃了一下。
小周愕然,擡頭看去卻見到美婦正眼泛春水的衝他拋來一個媚眼。
尼瑪!
周明落徹底石化了,這叫什麼事?現在的客廳情況,是對着門的位置略微靠裡側,一張長條方桌靜靜擺放,方桌一頭是小周坐着的單人沙發,而在另一側則是一張長條沙發,那中年男女就坐在長條沙發上,中年男子坐在遠處,美婦坐在靠着小周這一頭,長條沙發和單人沙發幾乎是挨着的,那美婦靠在一邊,距離小周也就是半臂之隔。
中年男子正追着白馨要賬,白馨則在苦着臉解釋,倒是根本沒人注意他們兩個。
可就算沒人注意,攤上這種事周明落還有些小崩潰。
這是白馨的二嬸啊,在侄女家裡遇見一個男的,侄女的朋友,竟然幹出這種事?而且她丈夫還就在身邊的說。
再想想那邊中年男子的話語態度,他突然發現這一對男女竟然都是那麼極品。
“好了,你也不要這麼說了,我真的不想和你鬧得太僵,因爲你已經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但你這麼做真讓我很痛苦,從頭到尾,我沒從你那裡拿到一分錢好不好?我爸媽去世了,你才說替他們交了多少多少費用,那些費用交到哪裡了?你給我拿出證據啊!”就在周明落愕然中,前方本是在苦苦哀求的白馨卻突然臉色一變,怒氣勃發的顫抖着身子就指着中年男子大聲呼喝。
這一變臉卻也讓本就臉色鐵青的中年男子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就站起了身子,“你怎麼說話呢?!你以爲我騙你不成?你爹媽住院的時候,要不是我偷偷給他們繳納住院費,他們能在醫院裡呆那麼長時間?證據?哈,你現在也會問我要證據了?好!好!我這就拿給你!不過證據拿出來你要是沒錢,可別再怪我把你告上法院了!是你逼我的!”
同樣是氣的怒髮衝冠,更是踏步上前,兇狠的瞪着白馨,中年男子這一刻的氣勢也驟然飈揚,倒也有不少唬人的氣勢。
可兩人之間的話卻讓周明落再次愕然。
這到底怎麼回事?先前那邊過來就要錢,白馨也一直在哀求,讓對方寬限一陣子,那似乎是真的欠對方錢,既然是欠債還錢,他們還是一家人,他當然沒有插口的理由,可現在怎麼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了。
就在周明落愕然中在他身側坐着的美婦卻是突然伸手,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掃了正在怒視的兩人一眼,才匆匆把名片塞進了周明落手心,又拿着修長的指甲在小周手心撓了一下,才猛的起身拉住了中年男子,“好了好了,你們怎麼說也是一家人,爲了一點錢別鬧得太僵,我看小馨這陣子也的確是沒錢,不行的話,我們就再寬容一陣子吧。”
……
美婦是拉起了架,但周明落卻更加無語了,無語的瞅了瞅自己手心裡的名片,尼瑪,這又是什麼意思?
“什麼沒錢?她不是沒錢,她是想賴賬不還!小白臉都養得起,虧我以前還真以爲她沒錢!偷偷替她們墊了那麼多醫藥費,現在呢?現在狼心狗肺的要賴賬了,問我要證據了!”小周無語中中年男子再次扯着嗓子大罵,而在罵聲下,白馨卻只是漲紅着臉憤怒的對視,一雙眼裡卻早已被淚水鋪滿,死死咬着櫻脣看着中年。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我和白馨談。”美婦卻也驀地一冷臉,低斥了一聲,而後更推了中年一把,男子這才馬上熄了火,奇怪的看了對方一眼,但還是踏步向外走去,等這位走到門外拐向一側,美婦才一把拉住白馨,“小馨,不是二嬸不幫你,主要是我們家最近生意上也遇到了麻煩,不然也不會這麼急着逼你,我知道你沒錢,可是,你不是還有一套房子麼,要是房子套現了,怎麼會還不起?不過你剛纔說的話也真是的……”
等美婦溫聲細語的話語講出,本是和那邊爭的面紅耳赤,差點都淌淚的白馨這才驀地一軟,撲在美婦懷裡哭了起來,而美婦卻看似安慰的輕輕拍打白馨的後背,眼睛卻又不知不覺轉了過來,先是看了門外一眼,才轉身對着周明落拋來勾魂的一眼,更是伸手在耳邊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做完這些美婦才又急忙低頭,“話都說到這裡了,你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我們可以幫你聯繫嘛,這套房子雖然有些老舊,面積也不大,不過位置還不錯,也能賣個幾十萬的,恩,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
拍打了幾下又把白馨扶到沙發上,美婦才施施然扭着美臀走向門外,一搖一晃的姿態,卻也有種奇異的魅力。
可她卻不知道坐在後面的周明落早已看的暗暗抽搐起來,不過他也懶得多想了,在那邊走出門外,和外面的中年男子一起下了樓,周明落才無奈搖搖頭,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巾坐在白馨身側,遞了過去。
紙巾遞過去,見白馨拿着紙巾哽咽着擦眼淚,他才皺着眉道,“到底怎麼回事?”
“哇~”這一問,那邊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才驀地又泉涌而出,“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我爸媽都的了絕症,一個食道癌,一個白血病,天天住院,以前積蓄全部花光,我學都沒上完就出來拼命打工,一天三份工還是不夠,爲了他們我所有朋友都借了一遍,所有朋友見了我就躲,工作換了一份一份又一份,我沒錢去借高利貸,可他們還是走了,爲什麼會這樣……”
痛哭的聲音撕心裂肺,小妹子也不顧早已紅腫的眼睛,只是一邊哭一邊罵,“我二叔家有錢,市裡三套房子,開着公司,可是從頭到尾我去求了他們不下十遍,一分錢都沒借到,結果我爸媽去了,他們才突然跳出來說暗中替我們墊了很多醫藥費住院費,他們要是墊了,怎麼醫院還天天問我要錢?他們爲什麼不在我去求着借錢的時候給我,我當時都給他們跪下了不止一次啊,他們是貪我這套房子,我只剩這麼一個親人,真不想和他們鬧僵,可是他們太過分了~嗚嗚,這是我爸媽給我剩下的唯一的東西了,他們死之前房子還是我爸的名字,他死都不同意我賣掉,說要給當嫁妝,爲了他們兩條賤命不值得,我只能借高利貸……”
這哭聲真的很刺耳,但這一刻伴隨着痛苦,周明落卻突然間有些感觸,甚至多少也有些眼眶泛紅,默默看着趴在沙發上哭個不停的白馨,他都難以想象在這種壓力下,這樣一個嬌弱的小女人是怎麼走過來的。
不過轉瞬之後周明落也皺起了眉,看向門外的目光也多出了一絲深深的厭惡,雖然此刻的樓到處已經早沒了人影。
哭吧,這種壓抑下,大哭一場也沒壞處。
而這場痛哭也的確持續了很久,差不多二十多分鐘後,哭的嗓子都啞了的白馨才突然身子一顫,從沙發上直起了腰止住哭意,依舊哽咽着一把抓過桌子上的紙巾,抓出一團胡亂在臉上擦,擦了幾下,她才起身就向外走去,“我去給你買衣服。”
周明落一怔,那邊卻踏踏踏就走向了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