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尼也在自己的房間內進行冥想,她也是第一次聽見那一聲巨大的聲響的。那是一聲類似於哐當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艾略特的左右手分別放在了自己的身體兩側,而後繼續說道,“瓊尼和琳達的房間分別在樓梯的左右兩側,所以他們兩個分別能夠聽見不同的動靜。”
“當她聽見這一身哐當的響聲後,她擔心是不是哈蘭摔倒了或者發生其他什麼事情了,於是她急匆匆地趕了上去,查看情況。”
“她趕上樓後,理所應當地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響,這也就第一次吵醒了琳達。”
“第一次?哇哦,有點意思,”
陸西法微微一笑,他的腦海中一副生動形象的立體時間線的圖像已經逐步形成了,“請繼續,我覺得我們可以構建出一條清晰的時間線。”
“好的。當時,瓊尼上樓後,她看見瑪耳塔和哈蘭在閣樓的那個辦公室,他解釋說他們剛剛把圍棋的棋盤給打翻了,就是格子棋盤石頭棋子的那種棋子。”
“嗯,我知道圍棋,”
陸西法點了點頭,而艾略特也迴應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哈蘭說他沒有什麼問題,畢竟每天晚上他和瑪耳塔都會下一會兒圍棋。他甚至給了瓊尼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互相說了晚安後,瓊尼就下樓了。”
“啊哈,這麼說來,剛剛要睡着的琳達又要被瓊尼給再次吵醒一次了,”
陸西法捂住嘴巴有點偷樂,他甚至已經有點想到了一個睡眠不深的傢伙被這麼三番五次地給吵醒了的情景了。
“啊,不,準確的說琳達第二次被吵醒是十分鐘後了。畢竟,她的睡眠很淺,所以瓊尼再次下樓的時候,她那時候並沒有睡着,”
艾略特嘆了口氣,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劃過一道略短的弧線,表明了十分鐘這個跨度,“那是瑪耳塔離開了,當時沃爾特在門口的門廊上抽菸,而他的兒子也在旁邊玩手機。沃爾特親眼看見了瑪耳塔離開,而當時他一根菸剛好抽完,準備抽下一根菸的時候,他順勢看了一眼手機,剛好是午夜十二點。”
“而在那十五分鐘之後,琳達是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被吵醒,是哈蘭下樓想要吃一點宵夜。沃爾特也看見了,他還試圖勸阻他快點回去睡覺,但是哈蘭還是堅持下來拿了一塊餅乾後再上樓。”
“基於以上事實,法醫結合屍體情況,判斷死亡時間是在凌晨十二點一刻到兩刻之間。而沃爾特是在十二點半抽完他最後一根雪茄,而梅格也回家了。沃爾特和雅各布也很快就回去睡覺了。”
“但是,在那天晚上在晚些時候,時間並不能夠確定,有可能是凌晨三點左右。梅格被外邊汪汪汪叫着的狗叫聲給吵醒,她去上了洗手間而後又繼續睡覺了。這個就是全部的時間線了。就是這樣,每個人的說法都十分吻合,每個時間點都能夠對應。”
“哦,真的是這樣嗎?不過我心中大致有點數了,嘿嘿嘿,這說不定還真是哈蘭這位享譽世界的推理小說家最後一次案件磨練,”
陸西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另外,你能夠確認沒有其他樓梯能夠通往哈蘭的房間嗎?”
“沒有,就那個吱嘎吱嘎作響的樓梯,”
艾略特反正也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了,他也沒有了任何的負擔,乾脆就這麼直接背靠在躺椅上,一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死魚眼看着陸西法。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陸西法就這麼微微笑着,眼睛在四周的環境中飄忽不定,“然後,還有一個傢伙,就是那個琳達和理查德的兒子——藍森,爲什麼他沒有出現,而且當天晚上他究竟坐了什麼?”
“不,藍森和瑪耳塔都不可能吧,因爲當天晚上他們兩個都不在啊,”
格瓦斯在旁邊補充着,
“這的確是自殺好吧,陸西法先生,哈蘭割開了自己的頸動脈,我們可以從血液噴濺的形狀完全沒有遇到阻擋可以看出這一點。這也就意味着當時不可能有人在他的旁邊,他身上沒有任何捆綁或者監禁的痕跡,這肯定是他自己割了自己的頸動脈,毫無疑問。我不明白,爲什麼我們還要浪費時間在這上面。”
“通過物證推理出來的案情也有可能是錯誤的,完全相反的都有可能,因爲物品是沒有感情的,而人是有感情的,”
陸西法慢悠悠地說道,他倒是有點猜出來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樣的話,恐怕這事情就是完全的一場悲劇。
他也不打算在現在這個完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將自己的猜想講出來,反而繼續慢悠悠地提示着,
“從今天早上的情況也可以看到,每一個人都會撒謊,都會因爲某些原因而撒謊。哦,應該說幾乎是每個人。好了,我們也是時候進去和瑪耳塔小姐繼續談一談了。”
陸西法說着,將自己面前的這一壺紅茶一飲而盡,而後直接打開了別墅的後門,走了進去。
很快,陸西法和艾略特將瑪耳塔請到了宴會廳的那個小房間內,和瑪耳塔一起坐下來面對着面聊一聊,
“瑪耳塔小姐,我們讓你等待了一個早上和下午幾個小時的時間,是因爲我想要聽你最後一個說。我需要在我的腦海中構建出那晚完整的故事線,而你的那部分是其中最關鍵的。所以,不要着急,將你的時間線慢慢地講一講吧。”
“你那天晚上十一點半將斯隆北先生送上樓了,並於午夜十分離開,所以仔細回想,越仔細越好,告訴我們在那半個小時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瑪耳塔看着陸西法手中的圓珠筆,快速地說道,
“那天晚上哈蘭先生喝了很多酒,雖然沒有醉倒,但是也有點醉醺醺的了。所以,我帶着他上了閣樓,然後我們像是往常一樣,每天都會下幾局圍棋。中途,他將圍棋的棋盤給打翻了,然後瓊尼上來查看我們的情況。額,然後,時間到了,所以我給他注射了止痛藥,他上週將肩膀給拉傷了。然後,我就離開了,他一個人留在書房裡。”
“我離開的時候,大概是午夜了吧,反正時間有點晚了。然後,我離開的時候,沃爾塔也正好在外邊吸菸,我和他說了再見,然後就開車回家了額。”
“你給他用了什麼藥?”
艾略特背靠在椅子上,神情嚴肅地問道。
“他受傷之後,我就一直給他用100毫克的同理可,那是一種非麻醉性的止痛劑。爲了幫助他入睡,我還給了他三毫克的麻非。”
“他的家人知道這些事情嗎?”
艾略特有點嚴肅地問道,而瑪耳塔聽到後,也點了點頭,回答道,“當然,他們當然知道。”
“那麼,那天晚上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一些反常的舉措?比如說有任何的不正常的行爲嗎?”
“沒有!”
瑪耳塔搖了搖頭,神情楚楚可憐,她一擡頭正好對上了陸西法那似笑非笑的眼睛,“聽起來沒有任何的問題,時間也對的上,謝謝你瑪耳塔小姐。”
聽到了這話,瑪耳塔鬆了口氣,立馬起身直接離開了,而此時吉利的時辰也到了,哈蘭先生的紀念儀式也要開始了。
琳達就這麼站在自己的房間裡,看着手中的那一沓興奮,默默地流着眼淚。
“嘿,你還好嗎?”
沃爾特走進了理查德和琳達的房間,他深吸一口氣,開導着自己的姐姐,“不要太傷心了。”
“我只是在想着父親以前的那些遊戲,這一切就好像是他筆下的二情節,而不是發生在現實中的事情,”
琳達看着窗外,聲音中帶着啜泣,“我一直在等待着揭示真相的時刻,到那時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就和小說中的那樣,最後總會有人來揭示真相,這樣父親說不定就好沒有死去。”
而此時大廳中,管家也拉着瑪耳塔兩人絮絮叨叨地說這話,“我不覺得他是自殺的,我真的不覺得哈蘭先生是自殺的。就好像有一本電影叫做《意外致死》是麥凱導演拍攝的,她在裡面演着一個被丈夫下毒的妻子,但是他是一點點的下毒,所以妻子也並沒有察覺。所以,後來她瘋了,這名妻子殺了自己。”
“我表妹在法醫辦公室當接待員,她說這種事情完全有可能發生,其瘋狂程度還遠遠不及她在法醫辦公室所看見過的案件的百分之一。誒,瑪耳塔你怎麼樣了,你還好嗎?”
管家的這一身驚呼讓原本還在大廳中四散着討論的衆人一下子圍了過來,大家看着臉色有點發白的瑪耳塔都很焦慮。
而梅格作爲和瑪耳塔關係最好的人,自然攙扶着瑪耳塔來到了旁邊休息一會兒,而後她看了一眼又四散開去的衆人,低聲問道,
“弗蘭,你那邊還有着存貨嗎?”
“好吧,和我來,”
說着,弗蘭帶着瑪耳塔和梅格來到了大廳壁爐邊,那邊上邊懸掛着一幅巨大的油畫像,而油畫像的下邊是一盞機械鐘。
管家弗蘭熟練地撥動了記下機械鐘,很快,一個暗格唰地一聲彈了出來,“自從我用了你給我的電子煙後,我就不怎麼用這些東西了。”
“哦不不,我不需要這個,我的心臟已經跳動的夠快了,”
瑪耳塔看了一眼梅格手中拿着的藥草,直接謝絕了,“弗蘭就將這種東西藏在了這裡?”
“嘿嘿,誰回來檢查一個鐘呢?”
梅格嘗試了一口這種藥草,皺了皺眉頭,滿是不慢地說道,“看起來弗蘭還真是戒掉了,這種藥草都已經潮溼了,品質可真的差。”
一邊說着,梅格就直接將藥草扔進了壁爐裡,而後輕輕地拍着梅格的背,輕聲細語地安慰着她。
“梅格,你剛纔和瑪耳塔說過了我們之前做出的決定了嗎?”
在瑪耳塔的一臉懵逼中,沃爾特走了進來,他指了指瑪耳塔,輕聲地說道,“好吧,我覺得這個是一個不錯的時候,你作爲她的朋友,應該由你來說。”
“什麼事情?”
瑪耳塔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倒是梅格一臉不滿地說道,“哼,我本來還想作爲一個驚喜給瑪耳塔的,你居然破壞了。好吧,好吧,我這就說。”
說着,梅格輕輕地拉着瑪耳塔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我們談了談,我們願意繼續照顧你,我們整個家族都會繼續照顧你。經濟上會給你支持,幫助你完成大學學業,在你大學期間也會每個月給你生活費。”
“你真的對父親很好,所以我們也不會拋棄你,你可以依靠我們。我一直覺得你應該來參加葬禮的紀念儀式,但是你知道的,規矩就是必須要冠以斯隆北形式的人才能夠參加,我們也不能夠i破壞了規矩。”
沃爾特聳了聳肩,招呼了一下梅格,讓梅格將這個對於瑪耳塔來說是好消息的消息說給瑪耳塔聽後,兩人一起去參加哈蘭先生額紀念儀式了。
而瑪耳塔也從側門來到了花園中,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花園中,除了零散的一點從別墅中透射出來的燈光外,再也沒有了別的光源。
黑暗中,瑪耳塔也準備回家了,他剛走了沒幾步,忽然聽見旁邊一聲咳咳的咳嗽聲響起,這讓瑪耳塔嚇了一跳,她定睛一看,原來是陸西法。
“陸西法偵探?先生,你還在這裡?”
“嗯,”
陸西法不置可否地恩了一聲,他就這麼靜靜地和瑪耳塔對視着,臉上沒有表情。倒是原本正準備離開的瑪耳塔有點坐不住了,她看着陸西法,沉默猶豫了片刻而後繼續問道,
“陸西法先生,你知道哈蘭先生嗎?”
“哦,我可不認識他,不過我的父親認識他,我父親多年前是一名警探,他很尊敬哈蘭,說明哈蘭一定很值得敬重。”
“哈,這就是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瑪耳塔雙手插袋,她就這麼和陸西法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兩人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交流着。
“現在出現在這裡?不不不,我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我想要和你多聊上幾句,”
陸西法整個身軀前傾了一點,讓他的面容從黑暗中流轉到了燈光下,“這整件事情背後另有隱情,我知道,我想你也應該知道。”
瑪耳塔也沒有回答是不是,她就這麼直接坐在了路西法的對面的椅子上,轉而反問道,“所以,你打算就這麼一直繼續追查下去嗎?”
“哈哈哈,在哈蘭的筆下,那些警探就會一直追查下去,他們會翻找搜尋,就好像尋找宋果的松鼠一樣。但是我不一樣,我認爲自然法則決定了事物的軌跡,我觀察事情的客觀真相,不受心靈或者其他主觀因素的偏見影響,”
陸西法打了個響指,整個人長出一口氣,“我只是一個找出事物軌跡走向的傢伙,信步閒庭地走向了其的盡頭,真相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了。但是,我不是一個揭發者,如我所說,我只是一個觀察者。”
“所以,即便法醫已經打算將這件案子判定爲自殺,我也沒有說出這件案件中可疑的的地方。現在,艾略特警督同意了等待48小時後,再做決定。明天一早我將會去這件別墅以及周圍搜查,開始我的觀察之路,我希望你能夠在旁邊輔助我。”
“什麼?”
瑪耳塔驚訝地一下子站了起來,“等一下,陸西法先生,爲什麼是我?”
陸西法神色不變地看着瑪耳塔,言語中若有所指地說道,
“因爲我相信你的那顆善良的心,如果善良碰上了黑暗將會碰撞出什麼火花呢?哈哈哈,還真是期待啊。嗯,對了,還有另外一個理由,那就是你是唯一一位不會從哈蘭的死亡中得到任何收益,反而會蒙受極大損失的傢伙。”
“所以,就這麼定了,華生!”
說着,陸西法也不等瑪耳塔的回覆,直接朝着別墅內部走去,而瑪耳塔卻在陸西法走出沒幾步的時候,直接將他叫住,轉而說道,
“偵探先生,以我對於這一家人的瞭解,他們都不可能是兇手,這就是我作爲助手的看法。”
“然而,無論結果是殘忍還是令人愉悅,真相終究會被精準無誤地解開,註定如此。有時候,即便你看見了真相,那也並不以一定是真的。”
“總是如此嗎?”
“嘿嘿嘿,明天早上八點,”
說着,這一次陸西法也不停留了,直接朝着別墅外部走去,他開車直接離開了這裡,而緊接着瑪耳塔也開車離開了這裡,轉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就這樣,很快,第二天就來臨了,在陸西法的指引下,瑪耳塔和他一起來到了莊園別墅的安保處。
“嘿,你知道嗎,五十年前我就在這莊園別墅工作了,要知道那時候的安保工作可不容易,”
說着,頭髮已經花白了的老者將一張黑白的老照片遞給了陸西法,他聲音雖然有點衰老了,但是滿是自豪,
“那時候我們可是都需要帶着槍去巡邏的,要時刻保持警惕。但是,如今我們有了這麼多現代高科技,你瞧就是那邊,我將案發當晚的錄像全部都保存了下來。通常,我會把錄像帶做消磁處理,但是那天晚上因爲是哈蘭老爺子的生日,所以我想還是保存下來要來得好。”
說着這位老者保安指了指三臺旋鈕式的老式電視機,上面有幾臺已經開始間斷性地閃爍着雪花屏,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
“好吧,那麼現在能夠讓我們看一下案發當晚的錄像嗎?”
陸西法可不想繼續聽這位老者講述他當年如何英勇地當一位保安,轉而直接問出了他們這一次的來意。
“當然可以,”
說着,這位頭髮已經花白了的保安將一卷錄像帶遞給了陸西法,“我全部都錄下來了,從晚上九點到第二天早上五點。”
說着,瑪耳塔順手接了過來,而後將錄像帶放進了播放機器中。而那三臺老式電視機中的中間那臺,就好像霓虹國的恐怖片一樣,一邊閃爍着雪花條紋,一邊播放着當晚的監控錄像。
但是,可惜的是,這三臺年久失修的電視機一下子就冒出着黑煙,還散發出來一股子難聞的氣味。
陸西法嘆了口氣,他直接對着旁邊的艾略特警督說道,“你們直接將錄像帶中的東西拷貝進電腦裡吧,現在我們先去別墅周圍轉一圈,看看能不能在周圍發現一點什麼東西。”
這麼說着,陸西法招呼了一下衆人,大家順着並沒有直接沿着直通莊園的馬路,轉而從旁邊的樹林小道中穿梭着,朝着莊園的方向前進。
“嘿,陸西法,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但是你真的認爲有人闖進了這座莊園別墅,然後謀殺了哈蘭嗎?”
艾略特還是有點覺得不信,但是陸西法也給他指出了極點疑問之處,所以她還是在來了一遍,這一次和陸西法一起進行早上的搜查工作。
“哦,我可覺得謀殺的可能性並不大,”
格瓦斯在前邊撥開了帶着路,但是他可一直都豎着耳朵聽着,聽到了艾略特的說法後,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因爲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定會留下痕跡,但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這也太不尋常開溜了吧?”
“嘿嘿嘿,這誰能夠說的準呢,沒準謀劃的傢伙就是對於這個別墅最爲熟悉的人呢?哈哈哈,好了,不說這個了,格瓦斯,那個藍森你能夠聯繫上他了嗎?”
陸西法話鋒一轉,追問起這個還沒有露過面的傢伙。
“不,沒有,我打他電話也不接,而日我只能夠查到了他的住址,好像是在貝克街999號。”
“哦,貝克街,還真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陸西法帶着笑意打趣道,“看起來我們還真是福爾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