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主將戰死,大軍暫退,估計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再組織攻城的了。城防上這一天火藥消耗極大,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小兵工廠裡還有多少存貨,如果不夠的話,還得抓緊想辦法纔是。離了火藥,如果這匈奴人再打回來,這小破城估計十分鐘都撐不住。
劉嶸暴打了衛青一頓,卻也升了他的官兒,負責北門的城防事宜,然後自己便一個人匆匆下了城牆,往城中的小小兵工廠走去。陸小璇不在身邊,那個自始至終都貼身護衛他的冷小姐,就在剛纔,突然間就無影無蹤了。
“找茅廁蹲坑去了吧?”劉嶸如此想,明明是個一塵不染的天仙般的女子,卻是必須一連幾天,沒日沒夜地跟自己這麼一幫臭男人呆在一起,期間該有多少不便啊?這城牆上肯定沒有女廁那是不用說的了,正所謂人有三急,單就這一點就夠她麻煩的了。話說劉嶸一想到那個遺世獨立的女子也要苦惱於蹲坑這種俗人瑣事,就是禁不住一陣幸災樂禍。正所謂,江山易改本xing難移,這劉*絲即使是變成了劉殿下、劉將軍,還是改不了這思想上的齷齪渾濁啊!
劉嶸一個人倒也自在,戰時爲了防止細作生事,城裡的治安向來很嚴,除非官府組織,否則百姓隨便出門上街,那都是要被治罪的。所以說,劉嶸一路走回,除了遇到兩隊巡邏的士兵之外,竟然沒有遇到一個平民。
今天殲敵一萬五千有餘,可以說是漢朝對匈奴人作戰史無前例的的大勝仗!如果那皇帝老兒講道理的話,光憑這個,自己封侯的資格都有了。可是,另一方面,城牆上的兩千精銳的強弩手也是消耗殆盡,防守能力遠不如前,倘若匈奴人捲土重來,這城池可就險了。爲保萬全,還是得派人向長安方面再求些兵援纔是。但是,在此之前,他也覺得似乎有必要讓城中的百姓儘快從南門撤離,四散逃命去了。因爲匈奴人攻城時的悍不畏死,仍然讓劉嶸心有餘悸。倘若不是衛青僥倖炸死了匈奴前鋒軍統帥,恐怕這平安縣城此時已經破了,而這城裡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幼,估計都不會倖存下來!
正在劉嶸爲此憂心而心神恍惚的時候,突然覺得脖子後面領子一緊,又被生生提上了天,眨眼間又落下,便在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破巷子裡面。
“媚兒?原來你在這平安縣城裡啊?我還正擔心你在外面的安危呢!”這種熟悉的感覺,之前他在長安城裡早就見識過了,立穩腳跟一看,果然是胡媚兒,不由地心中大喜。
“你騙我!”胡媚兒冷冷地看着他。
“我騙你?我和陸小璇真的只是工作上的上下級關係——”
“誰說這個了!你和那小jian人就算是母子關係又幹我何事!”一提到陸小璇,她的眼睛立馬便又由陰冷變得忿恨了。
“那你指的是什麼?”劉嶸笑嘻嘻地走向她,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其實本想抓手或者直接摸臉的,但是爲了少挨一巴掌,還是算了吧。
“你說的終極武
器!”胡媚兒說話時俏臉慍怒。
果然是這個,劉嶸聞言頹然地放下手,神色也瞬間黯淡了下來,在這件事上,自己確實是騙了她。她曾經那樣的相信他,甚至感覺自己是無比的偉大吧?但是自己卻辜負了她的信任,終於還是製造出了這終極的殺人利器。但是,一想到那十一個被匈奴人殘害的老幼,想到那個赤裸着身體,死不瞑目的年輕漢人媳婦兒,他就覺得不後悔!負天下,不如負一人!就讓胡媚兒恨我吧!
“我恨你!”胡媚兒牙齒咬得咯嘣作響,“你不是說可以一瞬間殺十萬人於無形的嗎?怎麼都打兩三天了,才殺這麼點匈奴人!”
咦?劉嶸腦袋一大,這小娘皮莫非是覺得這炸藥的殺傷力太小了?不愧是做江洋大盜的主兒!果然是心夠狠!手夠辣!殺人不眨眼啊!看來自己泡到她之後要是再想四處拈花惹草的話,事先可要仔細盤算盤算了。
“媚兒,你,你的意思是……”
“此番攻打平安縣城的乃是匈奴右賢王庭的兵馬,我的家鄉就是被他們踐踏摧毀的,尤其是這個延術,更是屠戮婦孺的急先鋒!他的雙手沾滿了我族人的鮮血,這些年來,我朝朝夕夕都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啊!媚兒,告訴你啊,那十惡不赦的延術已經被我一刀斬於馬下了!早知道媚兒這麼痛恨他的話,我怎麼能讓他死得這麼痛快!”
胡媚兒白了他一眼,永遠都是這樣,吹牛皮連草稿也不打一下。
“咦?對了,媚兒,你們家不是住在隴右的嗎?”
“是,是的啊。”胡媚兒吱唔道。
“哦,匈奴右賢王庭在哪裡啊?離隴右很近嗎?”
“這個自然是了。”胡媚兒一直以來都對劉嶸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從前還一度以爲劉嶸是故作不知的,後來才曉得,陸小璇等人對自己的獵殺確實與劉嶸無關,看來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胡女的身份。
胡媚兒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與劉嶸多談,以免暴露了身份,便是轉移話題道:“我這次來是告誡你一件事的,延術的人退去後,匈奴大單于的王子呼哈爾必定會整兵前來圍攻你們。那人雖然草包的很,但是我看你這平安縣城的城防卻已經微弱的很了,根本不足以再抵擋住匈奴人一日的強攻,我看你們還是趕緊撤回長安吧。”
“咦?媚兒你不是一直呆在城裡的嗎?怎麼對這些事知道的這麼清楚?”
“誰告訴你我一直以來就呆在這破城裡的?我是剛剛纔從東門潛伏進來的。”
“啊?難道守城的大頭兵們都沒有發現嗎?這幫該死的傢伙,萬一潛伏進來的是匈奴人又該怎麼辦?”劉嶸恨恨地說着,東門兵力薄弱是不假,可今日基本也無戰事,光巡邏還不盡心嗎?
“姑奶奶我的輕功可是天下無雙的,就是你身邊的那個小jian人也是比我不得,剛纔我潛伏進來的時候就是被她瞧見了,可還不是被我輕易就給甩不見了?”
胡媚兒洋洋自得,她的輕功確實是比陸小璇強上不少,畢竟這可是逃命的本錢啊,否則能還能怎麼辦?打又打不過人家。
“回去我就和她說叨說叨,讓她以後別爲難你了,我的話她不敢不聽,現在我已經將她完全拿下了——”
“哦,不是,我是說她已經完全傾倒在我英勇無畏,抗敵救國的偉大光輝的形象下了,我說的話,她還是會買面子的。我們倆絕對只是工作上的上下級關係,呵呵呵……”一眼瞥見胡媚兒冷颼颼的白眼,劉嶸趕忙改口說道。
“你不用解釋了,你們倆是何關係幹姑奶奶我何事?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想法不比旁人,就這樣死了稍微有一點點可惜,這才潛伏進城告誡你一下,你可不要想太多了。哼!”胡媚兒說完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劉嶸一眼,然後小腳一擡,“嗖”地一聲,又無影無蹤了。
這小娘皮,輕功果然很好!
來到自己的小小兵工廠,趙縣令正帶着一家老少卷着鋪蓋往裡面擠,自己的房子被李敢帶人給拆了。前兩天,他還因爲害怕有人趁亂偷走了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一直忍着秋風在外面打地鋪守着自家見得了光和見不得光的財產。可今天聽說,匈奴的先鋒大軍被打得潰敗,認爲城中安定下來了,便也放心只留下幾個衙役在那守護,而自己卻是帶着大夫人小老婆,卷着鋪蓋,往這城裡唯一還有一個石磚圍牆的院子裡擠。
炸藥庫是什麼好地方嗎?別人躲還躲不及呢,偏這個老不死的是壽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偏往這兒竄。劉嶸也懶得理他,只是納悶,那狗公子趙東成似乎不在其中。
兵工廠裡面的炸藥儲備確實不多了,棘手的是,城裡的硝石、硫磺早已用盡,要想再趕製的話已經不可能了。等自己彈盡兵絕,平安縣城自然會不攻自破!自己駐守平安縣城本身就只是爲回援長安的各路大軍爭取時間,現在自己在這裡已經整整拖上匈奴人兩日了,那長安城城高牆厚,怎麼說也該比自己守得時間更久。
看來,當務之急是抓緊組織城裡百姓轉移,然後自己再相機撤退,否則等匈奴另一路大軍繞過喪門山,堵住了自己撤往後方的退路的話,那自己可就真的是cha翅難逃了。
想到此,劉嶸趕忙派人招南門外的李敢回來,交代他即刻組織全城百姓撤離。爲了保障撤離進度,所有人除了必需的口糧之外,所有大小物件都不許帶!這時候,時間就是生命,生命保住了,什麼就都還有機會拿回來。輕裝簡從,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不會被可能出現的匈奴遊騎趕上。
在城中衙役、民兵的組織下,兩三萬城中百姓自暫時安全的南門往長安方向撤去。戰況緊張,也不知道長安城到時候會不會收留這些有家不得歸的流民,但是離開前線多一分,便也多了一分生存下來的希望。
因爲,劉嶸自一開始就明白,平安縣城是一定會破的,而他所努力改變的,不過是它被攻破或者說拋棄的時間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