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帝’的想法,我們很快就能知道冰牆後面的秘密。”霍東國躊躇滿志地站在地圖前,用鉛筆在地圖上比劃着。
林軒看得出,霍東國是個有着極大野心的人,只不過身在建築業中,不能得到更多的施展機會。其實,世界上從來都不乏野心家,一旦執掌大權,就會在地球的各個國家掀起軒然大波。縱觀歷史,任何一次邊界摩擦、地區戰爭,都是那些不滿足自己權力的野心家挑起的。可惜的是,野心家就像一個被吹大了的氣球,膨脹程度總是有限的,一旦超限,就會砰地一聲炸裂開來,除了碎片,一無所剩。
“有‘二十八宿’在,就能解決一切。”霍東國又說。
林軒忍不住嘆氣,畢竟霍東國不是異術師,不瞭解異術界的內幕。
“二十八宿”自然是當今一流的異術師,每個人頭上都戴滿了各種榮譽光環和頭銜,全部集結之後,力量呈幾何級放大的態勢,能夠發揮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不過,任何事都是有兩面性的,越趨近成功,就越要做好失敗的準備。
在這一點上,林軒反倒是佩服柳白,她就表現得相當低調,並沒有時時刻刻流露出志在必得的驕橫之態。
“霍先生,你把一切想得太完美了,我不得不給你潑一點冷水。就算‘二十八宿’的異術力量發揮到極致,把冰牆內部看得通通透透,可我們還是無法進入其中,只能隔着冰牆去看,去感受。那樣一個結果,對我們的探索有什麼幫助呢?”林軒問。
“哈哈哈哈,我們可以找到球體封閉時的門戶,打開門戶,長驅直入!”霍東國理所當然地回答。
林軒無語,因爲在即將到來的勝利面前,霍東國完全昏了頭,不再考慮這樣做帶來的危險。可想而知,如果把操控世界的大權交到這樣的人手中,地球就危如累卵了。
“看這裡——”霍東國的激光筆指向一張軍事地圖的中央,該位置是在中東地區的大漠之中,大概位置是伊朗、伊拉克國界,處於兩國首都連線之上。
林軒點頭:“我看到了。”
“這裡有一個廢棄的油井,廢棄時間大約在兩伊戰爭打得如火如荼之時。那是中東地區最慘烈的戰爭之一,戰鬥過程和結果就無需贅述了,我要說的重點就是這口油井。它位於一個消失的綠洲旁邊,距離綠洲的直線距離爲一點五公里,所以就以那綠洲的名字將其命名,名字叫‘水魔眼油井’。”霍東國說。
林軒知道那油井的名字,那名字不但出現在過去的兩伊戰爭中,也出現在近期日趨緊張的中東局勢軍情報告中,成爲不同勢力爭奪的焦點。
他還知道,坐直升機由空中俯瞰廢棄的綠洲,它的輪廓就像一雙巨大的眼睛一樣。
“請簡潔一點說,油井怎麼了?”林軒問。
“油井上空出現了旗雲。”霍東國的話果然變得極爲簡潔,直接說到了結果。
林軒玩味着這句話:“旗雲?在一個被廢棄的油井上空?”
霍東國點頭:“很多人將中東的旗雲看作是孤立事件,而我卻把它跟珠穆朗瑪峰、南極、北極的旗雲全都聯繫起來,一起解析。更確切地說,我把全球各地出現的旗雲看作是一個整體,總結它們的共同點。我不是一個氣象學家,但我做的事,卻是氣象學家完全不能理解的。話說回來,誰規定必須是氣象學家才能研究風雲變化……”
林軒不聽霍東國後面說的廢話,努力回憶自己看過的“水魔眼油井”資料。
曾經有一份兩伊戰爭期間的戰報說,在“水魔眼油井”發生過一場遭遇戰,雙方運輸給養的部隊因沙塵暴而迷失方向,最後兩支車隊不約而同地開到了那個廢棄的綠洲。激戰過後,所有車輛、屍體都被風沙掩埋,不知所蹤。聯合國非常關注這一事件,派出了檢查團進行調查,但沒有任何結果。那戰報的最後附着一張照片,畫面之上全都是漫漫黃沙和空中的黃雲。
林軒在那時候看該戰報是沒有任何想法的,現在被霍東國提醒,立刻想到:“照片中的黃雲形狀的確是三角形的,根珠峰旗雲的形態完全一樣,只不過有了顏色的變化。”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旗雲都是相同的?”林軒問。
霍東國隨即點頭,指着對面牆上的一幅簡筆畫:“看,我想象中的地球是一個有着無數通氣孔的大白饅頭,在全球至少有成千上萬個,只不過很大一部分在人類改造地球的過程中填埋、覆蓋住了。”
那簡筆畫十分滑稽,畫的是一個大饅頭被包上了一層塑膠袋。饅頭向外吐氣的時候,塑膠袋上就出現了一個連一個的小孔。
“會呼吸的地球”這一概念曾被環境學家廣泛引用,但“通氣孔”則極少被人提及。
“地球上的沼澤、地縫、樹洞、海眼、泉眼、井眼都是這個球體上各種形式的通氣孔,地球內部釋放出各種氣體,氣味、溫度、成分、善惡各不相同,這些都是被科學家證實過的。唯一被科學家遺漏的,就是空氣的形狀。試想一下,空氣是無色無形的,只有附加了不同顏色,表現爲白雲、黃雲、黑雲之時,人們纔會注意到它……”霍東國繼續解釋。
林軒對這些話表示贊同,因爲他曾到過中國大陸一個被命名爲“泉城”的北方城市,在那個城市中有著名的“七十二名泉”,每一個泉眼中的氣泡形狀都不相同,人們按照泉水中氣泡的模樣分別命名了那些泉眼,例如趵突泉、珍珠泉、金線泉、琵琶泉等等。泉水由泉眼中溢出,因爲其中夾雜氣體,所以出現了源源不絕的水泡,那麼當水泡升到水面破裂,氣體逸散到空中時,其形狀到底是怎樣的,已經無人關心。
“好,我同意你的話,但這又能代表什麼?”林軒問。
“代表什麼?地球爲什麼要呼吸?爲什麼要日夜不停地吐出氣體?那是因爲,地球內部存在很多活着的生物。它們活着,自然要吸入氧氣,呼出二氧化碳,每一秒鐘都不能停下來——其實,說到這裡,你也能明白,我指的是人,藏在地球內部的一大羣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人就是上一代的地球人,爲了躲避大浩劫,由某一個入口進入地球內部,然後永久地把自己封印其中……”
霍東國講得眉飛色舞,激情四射。
林軒忽然覺得,霍東國簡直是個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的狂想家,而不是一個治學嚴謹的建築師。
他看着地圖,“水魔眼油井”旁邊釘着一張便籤紙,上面寫着一系列的數據。從數據上看,該油井的地理位置在南極點、北極點連線投影線的中段,又被霍東國標註爲“水魔之眼、海神之眼、海神目光關注焦點”。
海神自然是指波塞冬,那個據說統治着沉沒大陸“亞特蘭蒂斯”的神祗。
假如這裡是海神之眼的話,與“亞特蘭蒂斯”自然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
“我曾數次看見過北極上空的旗雲,在萬千條繚繞變化的北極光之間,那些雲幻化爲各種顏色的旗幟,令人神往之至。我總是感覺到,那些旗幟對我而言是一種神秘的召喚,要我跟隨它去一個地方,一個任何人窮盡畢生之力都無法抵達之處。現在,我無比明確,它要我去的就是上一代地球人消失之處——”霍東國突然轉身,一把抓住了林軒的衣領,眼中放射出狂熱的光芒,歇斯底里地叫起來,“只有你能幫我,只有你能幫我,只有你能幫我!”
“旗雲是召喚”這種感覺林軒也曾有過,他到絨布寺之時,恰好看到過珠峰頂上一場浩大之極的旗雲會。
在戰場上,旗幟指向哪裡,戰士就要衝向哪裡,這是亙古以來定下的軍規,任何軍人不可違抗。那麼,當旗幟飄在空中,指向空中,軍人又該如何處之?
“我該如何幫你?”林軒不急於推開霍東國,而是順着對方的意思追問。
“你跟‘二十八宿’配合,找到那個門戶,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只要你告訴我它在哪裡,我會不惜代價,打開那門戶,跟那些召喚我的人匯合。這樣的世紀壯舉一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我們……我們跟幾億年前的地球人站在一起,對於我們而言,他們是統治地球的天神,不是外星人,勝似外星人……從他們那裡,我一定能拿到人類進化的秘訣,成爲超越同時代人類的最高異能者,哈哈哈哈,到那時候,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霍東國近乎癲狂,渾身都因激動而抖顫着,嘴裡發出笑聲,但臉上的肌肉卻崩得死死的,沒有一點笑容。
他的樣子讓林軒突然想到了“紅龍”,那條叱吒伊拉克的龍被送上絞刑架時,也是這樣瘋狂大笑過。
“對了,資料中提及過,伊拉克‘紅龍’對於‘水魔眼油井’的興趣極高,曾幾次到那裡巡視,難道……難道‘紅龍’也是看到了‘水魔眼油井’上空產生的旗雲而起意發動中東戰爭的?”林軒想到這些,瞬間不寒而慄,因爲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旗雲不是無緣無故產生的,而是伴隨着各地戰爭而來,是一個極度不祥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