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要排斥掉腦海裡的那些畫面,奈何耳邊一直響起趙王與苗疆毒聖淫…靡的喘息聲,沐璃雙手捂住耳朵,恐懼和痛苦交替出現在那雙清淺如玉的眼眸裡,脣瓣微啓,呢喃低喚:“公子你在哪裡?沐璃好痛。”
發現沐璃的狀況有些異常,趙王早就停止了所有動作,黑眸示意苗疆毒聖將衣服穿好,這才握住沐璃的肩膀,聲音不自覺的放低道:“沐公子,你沒事吧!”
用力揮開趙王的手,沐璃嘶聲低吼:“你走開,走開。”
“他好像受刺激了。”苗疆毒聖在一邊涼涼開口道:“沒想到沐璃都敢喜歡上男子,卻不敢面對男子歡好的畫面,我真懷疑他是如何喜歡上那個少年的?”
狠狠的瞪了一眼苗疆毒聖,趙王皮笑肉不笑道:“畢懷毒是不是本王沒有餵飽你?”
聽到趙王叫着他的名字,畢懷毒臉色一變,眸低劃過一絲黯淡,隨即柔媚一笑:“王爺,奴家知錯了。”眸光一瞥,畢懷毒立即將趙王的身體推倒一邊,而他自己迎向沐璃口中吐出來的*,剛想開口說沐璃兩句,卻見沐璃忽然捂着胸口,牙齒不停的打顫,一雙淺眸流轉着紅色的光芒。
屈指在沐璃身上點了幾下,畢懷毒黑眸望着趙王,正色道:“無心花毒復發了,看情況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你不是說,無心花發作的時候,猶如焚心之痛,沐璃竟然能夠隱忍到現在都不曾喊出一聲疼痛。”趙王若有所思的望着昏迷中的沐璃,見少年清雅蒼白的臉上一片沉靜,雙眸微閉,細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被咬破的紅脣還在往外滲血,順着嘴角蜿蜒滑落,滴在素淨的白衣上,像是用硃砂沾染的毛筆抖成一朵朵細小的紅梅,妖嬈而美麗。
他還記得昨晚少年撲向他懷中,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腰,脣瓣的笑容,宛若秋水映梨花,清淺的眸光,明淨無垢,乖巧的靠在他的懷中,暖軟的音調,帶着對他深深的依戀:“公子,沐璃想你。”後來,少年一直絮絮叨叨的說着話,那些關於沐珂軒宇帝甚至包括瑤妃的事情。
心有多寬廣,天就有多大,趙王從未想過這十個字竟然出自一個深宮中女子口中,瑤妃他不曾見過,卻也聽說過,她與軒宇帝之間真可謂是,一朝傾心,錯付終生。
黑眸不自覺看向沐璃,見少年漂亮的眉頭緊皺,脣瓣微顫,眸光落向畢懷毒,見他兩指正觸在沐璃的橈動脈上,若有所思的輕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落雲山周圍轉了好幾圈,長安並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墨眸環視四周,心裡想着十一的話,沐璃本就擔心他會出事,所以一看到抱着小白的他就開心的跑過去,而那個人能夠將沐璃瞞過,同時也讓十一毫無所覺,定然不簡單,會是誰呢,十一說過,向野受傷,沐珂釋然,而畢懷毒身受重傷,眸光一凜,墨瀾兩個字閃過長安的腦海。
來到附近的河流,長安喝了兩口水,並將如墨身上所有的水囊都裝滿,眸光微擡,長安望着天際,如果日夜兼程的趕路,明日黃昏就可以抵達墨蓮國境內,將如墨解開並趕到河邊,拍了拍馬頭,示意如墨低頭喝水。
少年手握繮繩,墨眸注視着前方,神情冰冷,薄脣微抿,風吹起玄色的衣角。
策馬奔騰,踏過一地塵沙。
一出雲城境內,少年擡眸,墨瞳裡映着晴空的剪影,陽光明媚如初,灼熱的光熱刺激着少年的手背,收回目光,少年手捂着左胸,耳邊忽然傳來沐璃痛苦的呼喊聲:“公子,你在哪裡?沐璃好痛。”
帶動如墨的身體在原地轉了數圈,墨眸不放過任何一處地方,長安卻依然沒有發現沐璃的身影,薄脣吐出沐璃兩個字,長安墨眸裡痛苦之色一閃而過,都是他的錯,他不該留下沐璃一個人的,明明說過,無論何時都不會丟下沐璃的,而他卻沒有做到,沐璃現在一定正在忍受着焚心之痛,他沒有守在沐璃身邊,沐璃癲狂之時又該如何,沐璃,你等着,長安一定會找到你的,沐璃你聽到沒有,沐璃。
提起繮繩,長安腦海裡又傳來沐璃嘶聲低吼,雖然只有三個字,卻讓長安撕心裂肺。
“你走開。”
沐璃,你在叫誰走開,沐璃,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沐璃你別怕,長安馬上就過來,陪在你身邊,沐璃你堅持住,長安就快來了,沐璃…內息一亂,喉嚨涌動,一口鮮血就這樣自長安口中噴出,血非雪,卻蓋住了一地塵埃。
伸手抹掉脣角的血跡,墨色的流光在少年眼裡肆意衝撞,俊美的表情凝結一層冰霜,浮微微動的玄色衣角,帶起陣陣陰寒狠戾的殺氣。
墨瀾,你最好確保沐璃安然無恙,否則長安纔不管你是誰,犯沐璃者,其心可誅。
墨容坤你最好沒有參與此事,長安的眼裡根本就沒有兄弟兩個字。
沈千雲正在哄着李飛花吃糕點,就見本來守在山莊外面的家奴像是遇到鬼一樣,手顫顫的指着身後,結結巴巴道:“少…少莊主,他…他來了。”
抱起李飛花,沈千雲示意丫鬟將糕點收起來,這纔看向家奴道:“誰來了,說清楚。”家奴張了張嘴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惶恐的望着沈千雲,指着自己的嘴巴,搖頭不語。
“隔空點穴。”聲音空靈清澈。
心裡驚喜萬分,沈千雲將李飛花舉起來,激動道:“小表哥,你會說話了。”
小手觸摸着沈千雲的濃眉,漂亮的桃花眼映着瀲灩的流光,精緻的臉上寫滿心疼,對着沈千雲輕輕點了點頭,接着環抱着沈千雲的脖子,紅脣貼着沈千雲的耳邊,小聲道:“十一來了。”
一直都沉浸在李飛花能夠開口說話的喜悅裡,沈千雲根本就沒有聽到李飛花說了什麼,耳垂被李飛花細小的牙齒啃咬,酥酥麻麻的刺痛傳入腦海,沈千雲這纔回過神來,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道淡漠無緒的男音。
“沈少莊主,十一又來叨擾了。”
沈千雲這才明白李飛花剛剛說的隔空點穴其實就是十一弄出來的。
“十一公子,別來無恙。”不着痕跡的解開家奴的穴道,沈千雲用眼神示意家奴離開。
將沈千雲的動作看進眼裡,十一抱拳道:“沈少莊主,十一剛剛多有得罪。”
微微一笑,沈千雲朗聲道:“十一公子,言重了,剛剛若非你,在下的表哥也不會這麼快開口說話。”說着將李飛花放在椅子上,沈千雲抱拳道:“千雲應該多謝十一。”
十一默然無語,黑眸望着李飛花,見他正一臉平靜的打量着他,漂亮的眼睛裡流轉着探究的神色。
李飛花恢復心智了,十一在心裡暗襯。
“十一公子,請坐。”沈千雲指着身側的位置對十一說。
“十一習慣站着。”他這一生還沒有真正坐下來過,只有吃飯睡覺或者受傷的時候他纔有可能坐下,除了昨天晚上,他幾乎都不曾熟睡,作爲暗影的他,要時刻保持腦袋清醒,有一顆警惕的心,看來昨晚的異常,一定是被人動了手腳,纔會讓他一直昏睡到天明,後來四皇子纔會失蹤的,心念一轉,十一抱拳道:“沈少莊主,不瞞你說,琰公子是我家少爺兒時的朋友,他與夜姑娘前天早晨自出了追雲山莊,就失蹤了。”十一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
“昨天下午,十一與兩位少爺在落雲山附近發現琰公子與夜姑娘的蹤影,卻還未來得及去相救,他們又突然消失不見,而兩位少爺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就先行離開,將迎救琰公子與夜姑娘的事交給十一。”十一繼續說道:“十一自知憑藉一己之力是很難找到他們的,所以還請沈少莊主能夠助十一一臂之力。”
想到長安臨走之際說雲城四公子可以助他一臂之力,那他也不必去聯繫十三和十五,畢竟這次的事情有些複雜,他也沒有時間將所有的事情一一報告給皇上,或許皇上他此刻已經知道雲城所發生的一切,再說他還想讓駱無憂幫他調查一個人。
“蕭公子和安公子有恩於沈千雲,他們的事就是千雲的事,況且琰公子和夜姑娘是千雲的朋友,朋友有難,千雲豈能坐視不理。”沈千雲站起來說道:“十一公子,千雲讓人將無憂和若塵請來,有他們兩個在,找琰公子他們的事更容易些。”
“十一沒有異議。”他來到追雲山莊等的就是這句話,這樣,到時候他也好開口讓駱無憂去查千陌染的消息。
一炷香後,白若塵和駱無憂紛紛趕來。
“十一公子,我們又見面了。”白若塵笑道:“上次匆匆一別,若塵都未與你說上幾句。”
不明白白若塵話裡的意思,十一便保持沉默,眸光一轉,就看到神情冰冷的駱無憂對着他微微點頭,十一也頷首,算是回禮。
“兔子。”李飛花忽然開口,接着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門前,從地上拎起一隻白兔。
抱着白兔來到沈千雲面前,李飛花微微一笑。
望着李飛花的笑容,沈千雲的心忽然變得很柔軟,將李飛花抱在懷裡,眸光一轉,這才發現白若塵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飛花,而駱無憂黑眸閃過一絲亮光,而十一竟然也盯着李飛花看,心裡奇怪,十一不是都知道李飛花會說話了,爲何還會盯着李飛花看。
低眉一笑,沈千雲由衷的說:“小表哥他會說話了。”
“這還真是一個驚喜。”白若塵興高采烈的說:“安公子不愧是神醫。”
聽到白若塵提到長安,一絲黯然劃過十一的眼底,快的讓人抓不住。
“若塵,我叫你們來是爲了琰公子還有夜姑娘的事情。”沈千雲經白若塵一提,這纔想起正事。
見沈千雲說道沐琰與夜曦,十一在心裡略略思索一番,便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對於沐璃與沐琰的關係以及沐璃與沐琰的關係,十一自然沒有說出口,畢竟沐璃在世人眼裡早已不存在,而對於沐珂,十一也未提及,他不想皇家之事泄露太多。
“你說琰公子和夜姑娘出現在落雲山附近,而且當時安公子和蕭公子也在場,接着他們一起消失,後來安公子卻是一個人回來的,那他就沒有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白若塵問道。
“十一也不清楚安少爺是不是同他們一起消失的,當時我與蕭少爺正在對付黑衣人,根本無暇顧及其他,至於第二天早晨安公子回來的時候,他並沒有提到琰公子與夜姑娘,十一猜想安少爺與他們應該不是同時消失的。”十一其實心裡也不明白爲何長安回來後誰也沒提,後來發現沐璃不見了,更是將沐琰與夜曦的安危交付給他,少年與苗疆毒聖那時到底發生了何事。
“十一,暗門門主向野走的時候,安公子他們已經消失了嗎?”駱無憂忽然問,聲音清清冷冷的。
垂眸想了想,十一道:“向野離開前,安少爺他們就已不見。”
“除了你們幾個人,當時還有誰在場。”一直低頭玩着白兔的李飛花擡眸看着十一道:“趙王呢,他在哪裡?”
十一搖頭:“沒有趙王。”腦海中閃過長安抱着小白的畫面,那個人會不會就是趙王假扮的長安,想到這裡,眸光不着痕跡的瞥一眼小白,十一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琰公子與夜姑娘是不是還在沐影國境內。”
“十一,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何連墨蓮國趙王也牽涉其中。”李飛花又問道。
心裡一驚,恢復心智的李飛花才思敏捷聰慧異常,看來他必須將沐琰真正的身份說出來,就見駱無憂忽然閃到他的面前,黑眸靜靜的看着他,開口道:“十一,顏公子其實就是沐影國的七皇子沐琰。”
“你知道了。”即使驚訝,十一的語氣依舊淡漠平直。
駱無憂頷首:“駱某還知道你是誰。”話音還未落盡,駱無憂修長的脖頸上就多了一把匕首,十一黑眸閃着殺意。
“有些事說出來未必是好。”十一一字一句說道,駱無憂果然是駱無憂,不知道他有沒有查到四皇子與長安的事情。
脣邊噙着一抹冷笑,駱無憂冷嗤:“你可是第一個將匕首橫在駱無憂脖子的人。”
十一總覺得他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話,是誰這樣對他說過呢,十一在腦海裡翻找過往的記憶。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窩在李飛花懷裡的小白突然掙扎起來,似乎想要掙脫出李飛花的懷抱。
白若塵愣了一下,笑着打圓場:“十一公子,你也知道駱家本就是記錄江湖軼事,知道一些事也沒什麼,而且關於琰公子的身份如今就我們幾個人知道,至於十一公子你的身份,恐怕只有無憂他自己知道,若塵相信無憂也不會隨意說出來的。”
十一心裡也明白他確實有些大驚小怪,駱無憂知道他的身份又如何,何況他現在還有求於人家,眸光瞥向還在掙扎的小白,十一收回匕首,對着駱無憂抱拳道:“抱歉。”接着也不管駱無憂有什麼反應,直接走到李飛花的面前,手輕輕撫着小白的兔子頭,淡淡道:“小白,乖。”
本來以爲十一會對李飛花不利,誰知道竟會看到這樣一幅詭異又溫馨的畫面,沈千雲怎麼也想象不出十一會對着一隻兔子說話,眸光看向白若塵和駱無憂,見白若塵的樣子似乎比知道李飛花會講話還要吃驚,而駱無憂的眼角直抽。
見十一黑眸專注的望着小白,李飛花漂亮的桃花眼閃過一絲驚訝,接着指着懷裡的白兔,問道:“它叫小白,是你養的?”
“小白是蕭少爺的,十一隻是負責照顧小白。”十一擡眸道。
小白是那個溫潤如玉淡雅端方的少年所養,雲城四公子都在消化這個事實。
難怪小白窩在李飛花懷裡的時候,十一會一直盯着看,原來那隻兔子是十一帶來的,他當時還在奇怪莊裡怎麼會出現一隻小白兔,沈千雲也看向小白,毛茸茸的長耳朵,紅紅的眼珠,身上白淨若雪,看起來還蠻可愛的。
“你與小白相處挺好的。”駱無憂的聲音在十一背後響起。
十一站起來,轉身望着駱無憂黑色的清瞳,淡淡道:“蕭少爺也這麼說。”十一終於想起來駱無憂剛纔的話是在哪裡聽過了。
紫雲觀那次,少年明明將譚維允都給毒死了,卻還在譚維允的身上刺了一劍,而他也就是這個時候纔有機會靠近少年,長劍架在少年的脖子上,十一清楚記得他當時說的話:“長安,在下很佩服你,雖不是殺手,卻比殺手更甚。”而少年卻對他說:“長安也佩服你,你是把劍架在長安脖子上的第一人,軒宇帝手下的暗影果然不同凡響。”少年神情淡漠,聲音冰冷。
駱無憂第一次看到十一臉上出現恍惚的神情,心下覺得奇怪不已,卻也沒有說什麼,反而是沈千雲開口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先用午膳,到時候我會先派人在雲城範圍內仔細搜索,而若塵你以雲城爲據點向四周擴散,如果還是沒有消息,那墨蓮國就看無憂你了。”
“多謝。”十一抱拳道:“至於吃飯就不必了,十一還有其他事要處理,待到黃昏,十一自會過來叨擾各位。”
“既然十一公子還有事情,那千雲也就不挽留了,那我們黃昏見。”沈千雲抱拳道。
十一頷首,眸光瞥一眼小白,就見那隻兔子伸長爪子,似乎想去勾他的衣服。
將小白遞給十一,李飛花用空靈的嗓音說道:“它只要你。”
接過小白,十一讓小白窩在肩膀上,這才抱拳道:“告辭。”
看着一人一兔離開,白若塵摸着鼻子道:“十一竟然對飛花最後的那句話沒有反應。”
不是十一沒有反應,而是長安和沐璃說過比李飛花更驚悚更雷人的話語,十一恐怕早就習以爲常了。
“十一挺有意思的。”駱無憂若有所思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