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琴聲聲問君心,欲把相思說似誰。
沐璃忽然想起他的母妃總是喜歡說這句話。
擡眸,見長安墨眸也正對着他,沐璃一笑:“公子。”
長安靜默不語,眼眸擔心一閃而逝,他感覺沐璃在想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極細微的變化並未逃過沐璃的雙眼,沐璃心下不捨,輕輕開口:“我只是忽然想起我的母妃了。”話鋒一轉,指着另一邊道:“公子,你看,澹臺輕舟。”
長安順着沐璃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澹臺輕舟,依舊,黑衣黑髮黑眸,但那種黑暗的氣息似乎消失了,是因爲身邊的那位綠衣男子嗎?
長安收回目光,見沐璃一臉古怪,怎麼了。
還未問出口就聽沐璃小聲嘀咕:“真是流年不利,那個容歡公主也在那邊閒逛。”
長安差點笑出聲來,沐璃似乎很討厭那位墨蓮國的容歡公主,原來這墨蓮國公主已從堰城來到洛槿,記得何虛懷曾說,容歡公主來沐影是想以聯姻之名向沐影國借糧以緩解墨蓮國燃眉之急。
忽然聽到沐璃啊一聲,長安收回冥想,就見沐璃臉色有些發白,聲音有些顫抖:“公子,在容歡公主身邊的那位藍衣男子是我…是我的大皇兄沐琛。”
長安握住沐璃的手,聲音清冷:“我一直在。”
是呀,公子一直在呢,沐璃清淺一笑,其實他應該感謝大皇兄。
長安知道沐琛就是害沐璃掉下落雲山的人,手指在背後不着痕跡的微彎,眸中寒光四起,敢傷沐璃者定要付出代價。
感覺長安氣息一變,沐璃心下一軟,脣邊含笑:“公子可是想給大皇兄下毒。”見長安默認,沐璃接着道:“公子,如果不是他帶沐璃去落雲山,沐璃也不會在落雲山下有幸遇到公子,而且他是我哥哥,他可以對我無情,但沐璃不能對他無義,所以,公子,放過他。”大皇兄也只是怕自己妨礙他日後是否能順利成爲儲君。
最後一句,沐璃沒有說出口,皇家本就沒有親情可言,如果不是遇到公子,沐璃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也許會找皇兄廝殺,也許會踏上權力之爭,廟宇朝堂,變幻莫測,世事無常,他不想長安牽扯進來,他的公子,點塵不染,墨眸如冰,傲視蒼穹,遺世獨立。
長安卻不知沐璃此刻的想法,沐璃,你怎能如此善良,身在皇家,那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遭受背叛,父親的忽視,你都不曾抱怨嗎?性情如此純善,到底是如何在哪個充滿危機的皇宮生存下來,是軒宇帝將你保護的太好,還是你福大命大,抑或其他,沐璃,這樣的你,有一天離開長安,長安該當如何,他最近總會出現一種不好的直覺,沐璃會離開他身邊,是他想多了嗎?
這一刻,兩人不同心思,誰也未對誰說明。
樓破曉和澹臺輕舟走在洛槿大街上,兩人根本不知沐璃和長安正好看到他們。
而樓破曉卻看到沐影國大皇子沐琛。
當然沐琛一點都不知道離他不過一尺距離的樓破曉正是他找來扮演沐璃的人,他也不知道,就在剛剛,真正的沐璃他的四皇弟剛剛救了他一命。
沐琛,20歲,沐影國大皇子,皇后寧氏所出,外公是沐影國丞相寧遠悠,舅舅是沐影國驃騎將軍寧謙,沐琛生性多疑,重視權力,卻有勇無謀,要不怎會在二皇子沐珂的教唆下謀害自己的親弟弟。
沐珂,19歲,沐影國二皇子,梅妃所出,外公是沐影國尚書大人梅愷,沐珂此人深謀遠慮,城府極深,卻極力隱藏,總是跟着大皇子身邊打轉。
軒宇帝一生共有四子三女。
長公主沐琦,18歲,皇后所出,現已嫁人。
四皇子沐璃,18歲,瑤妃所出,瑤妃是涇城人,父親從商,家有一弟,卻失蹤多年,至今仍未找到。
五公主沐玲和六公主沐瓏是一對雙胞胎,16歲,是華妃所出,華妃是御史大夫華銘曄之女。
七皇子沐琰,15歲,是柳妃所出,柳妃是瀾若城的第一美女,祖上世代書香門第。
沐琛今日奉軒宇帝之命陪同墨蓮國容歡公主在洛槿遊玩。
樓破曉冷笑,牽起澹臺輕舟的手向一家客棧走去,同時也就錯失了與沐璃長安相遇的機會。
“你不喜歡剛剛那人。”澹臺輕舟坐下,黑眸望着樓破曉,聲音清淡。
樓破曉頷首,給自己和澹臺輕舟的杯裡添滿茶水,道:“笨蛋一個。”
澹臺輕舟輕抿一口茶,看着樓破曉生氣的娃娃臉,脣角微勾:“似乎是你將人家耍的團團轉。”
“非也非也,是我們所有人都被大叔耍的團團轉。”樓破曉伸出食指在眼前輕晃。
澹臺輕舟想起她躲在暗處時,聽到樓破曉竟然叫軒宇帝大叔,她當時爲他捏一把冷汗,後來聽樓破曉說他還管軒宇帝叫大爺叫狐狸帝王,澹臺輕舟已經徹底被樓破曉打敗了。
估計那個帝王對樓破曉也感到無力,才任樓破曉亂喊亂叫,樓破曉似乎對越是危險的人,他越視不怕,比如於她,比如那個帝王。
“你要感謝你的大叔沒對你動怒,大叔,大爺,虧你叫的出口。”澹臺輕舟黑眸笑意盈盈。
樓破曉嘿嘿一笑:“你相公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臉皮真厚。”說着雙手抓着樓破曉的臉頰一陣亂揉。
樓破曉嘻嘻哈哈,這樣的輕舟纔有些人氣,不至於總是躲在黑暗裡。
“對了,你大叔怎麼會讓你頂替他兒子。”澹臺輕舟想到那個白衣若雪,淺眸如玉的人,便開口輕聲問道。
樓破曉眼角餘光不着痕跡的掃過四周,這才低聲開口:“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當日他帶我回皇宮,就置之不理,我也不管不顧,頂着各種各樣的臉在他家胡鬧,三天後他派人來找我,只說四皇子失蹤,讓我暫時替代,不過他讓我在洛槿亂晃,說自會有人來找我。”樓破曉抿口茶繼續道:“然後就是剛剛那個笨蛋看到我,那眼神就像看到鬼,但聽那什麼二皇子說我不是沐璃,眼神立刻又轉變成救命稻草,於是我便被帶到大叔面前,成爲他兒子,你不知道那笨蛋對大叔說,我摔下山崖撞到頭部以至於記憶凌亂性情大變,我當時看着大叔那假裝擔心的臉,而那笨蛋一臉緊張,還不停的對我使眼色,差點笑場。”
“後來我才知道真正的四皇子已經失蹤甚至遇害,而且此事與那個笨蛋脫不了關係,不過前天在雲起客棧那位白衣公子應該便是正主,他雖然易容,但哪能逃過我千面伊人的眼睛,大叔這麼輕易放我離開,定是有心找他兒子回家。”
澹臺輕舟認真的聽着,聽到最後一句,忽然想起那個玄衣墨發墨眸神情冰冷的少年。
“我真不明白大叔明知事情的整個真相,爲何還要饒這麼個大圈子,哎狐狸心思難懂。”說着娃娃臉做沉思狀。
澹臺輕舟噗哧一聲笑了,聲音輕快:“你這表情真逗。”
樓破曉被澹臺輕舟的微笑閃花了眼,愣愣的看着輕舟:“好美。”
眼底眉梢都染上笑意,澹臺輕舟有些羞澀,隨即正色道:“君心難測,你大叔自有他的用意。”
樓破曉附和道:“也是狐狸就是狐狸。”喝完剩下的茶,開口道:“輕舟,我們何時回夜辰國。”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