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一起吃飯?”
下班的時候,白馨打通了韓奕澤的電話。
其實韓奕澤並不想應邀,只是他的弟弟小光晚上有活動,他不願意這麼早回家面對冷清的四壁,於是答應。
地點選在品海樓,一個離他們公司並不近的地方,但卻是韓奕澤的最愛。白馨並不喜歡海鮮,他從來也沒關心過,只是徑自依照自己的喜好。
白馨皺着眉頭儘量撿些可以入口的,他卻吃得津津有味,心中隱隱還有一點快感,白馨的不痛快,似乎可以稍稍補償一下小晴。
“那不是卓南歆?”白馨突然出了聲。
“哪裡?”韓奕澤原本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聽到白馨的話,卻突然精神了起來,擡起頭來向餐廳門口看去。
剛剛走進來的果然是卓南歆,在他旁邊的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卓南歆一反工作中幹練冷漠的樣子,臉上的神色很是柔和,他們並肩走進來,很親密的樣子。
看着他們的樣子,韓奕澤的心中隱隱涌起一絲不悅,雖然告訴自己那並不是小晴,可是看着這樣熟悉的面孔與另一個男人如此親近,他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卓小姐。”白馨已經站了起來,面帶微笑,向卓南歆打着招呼。
“韓總,白小姐。”卓南歆看到了他們,向同來的男子歉意地笑笑,走了過來。
韓奕澤也站了起來:“這麼巧,卓小姐也來這裡吃海鮮?”
“是啊,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們。”卓南歆也有些意外的樣子。
“你的腳好了?”韓奕澤看到卓南歆走路的樣子很正常,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一下。
“是啊,只是扭了一下,哪有那麼嬌氣。”
“相請不如偶遇,不如這頓讓我們請吧。”白馨邀請着。
“還是下次吧。”卓南歆看了看兩人,笑了,“我還不想當電燈泡打擾兩人。”
“沒有。”一直不說話的韓奕澤開了口,眉頭卻微微的皺了皺。
白馨看在眼裡,心中雖然不舒服,臉上卻還是保持着職場上鍛煉出來的笑容:“卓小姐玩笑了,我和韓總只是有些公事要談,順路一起吃飯而已。”
卓南歆看了看兩人的表情,眼中閃着不相信的光芒,笑道:“那就更不要打擾兩人談公事了,下次吧。”
韓奕澤雖然很希望卓南歆坐下,卻又不願意看到那個男人,因此倒也沒有多加邀請,只是客氣的寒暄了一下就坐下了。
他喝着酒,眼睛卻不自覺地追隨者走過去的卓南歆,只見那個男人一直溫和的等在那裡,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見到卓南歆走過去,站起來替她拉開椅子,紳士的等她坐下。
“你不要這副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在吃醋,她可不是沈慕晴。”白馨看到韓奕澤的表情,忍不住嘲諷。
韓奕澤將目光收回,看了看眼前的白馨,冷冷的說:“吃醋的是你吧?我知道她不是沈慕晴,你不必時時刻刻提醒我。”
話雖然這麼說着,韓奕澤卻不自覺地將目光飄向那一旁的女子,看到她與那個男子低低的交談着,臉上掛着柔和的笑意,他的心覺得很是難過。
“奕澤你這個樣子我會以爲你對沈慕晴餘情未了。”白馨看到他的表情,索性放下了筷子。
“好像這些事情與你無關,我們可是來談公事。”韓奕澤借用了白馨剛纔的話。
“我知道,我和你只不過是你情我願各取所需,自然沒有資格約束你。”白馨被韓奕澤的話刺痛,“不過你自己最好注意點,她不是沈慕晴,你不要藉着她的面容再緬懷什麼人了,那裡面裝着不一樣的靈魂。”
韓奕澤聽到白馨的話,清醒了過來。
她的確不是沈慕晴,即使是一樣的面容,她是在美國長大的z電子的三小姐,這一點他已經通過美國的朋友得到了肯定的消息。
所以她喜歡什麼人,和什麼人約會都應該與他無關纔對。
只是爲什麼還是心裡覺得堵堵得?
韓奕澤本來想要輕鬆一下的,沒想到卻一肚子悶氣回到家裡。
卓南歆和那個男子一副親親密密的樣子,一直低聲說笑着。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說什麼,那個男子面容英俊,舉止優雅,神色溫和,兩人怎麼看上去都很般配。
韓奕澤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樣子的卓南歆,而且那樣的愉悅的神情讓他無法剋制的想到了小晴的笑容。
已經快要十一點,小光卻還是沒有回到家中,他沒有開燈,只是靜靜在黑暗裡坐在沙發上,點上一直煙,閉目靠在了沙發上。
白馨的尖銳的話響了起來,韓奕澤冷酷的揚揚嘴角,他怎麼會沒有忘記她呢?就在當初做下的決定的時候,這一切都是已經註定的,而且他成功了不是嗎。
只是心還是不舒服。
“我恨你,我用我全部的生命來恨你!”
依稀之中,沈慕晴充滿恨意的臉浮現了出來,韓奕澤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嘗不恨她,只不過現在活着的那個人是他罷了。
這又怎麼會是對她餘情未了呢?
五年了,這個家裡已經沒有一絲一毫沈慕晴曾經生活的痕跡,哪怕是一隻耳環一件衣服,當初都被他處理掉了。
無情,才能夠成就他今天的地位。
韓奕澤冷酷的心卻在卓南歆出現以後漸漸出現一絲裂痕,就像今夜,他本來是想與白馨春風一度,可是看到她以後,卻選擇了獨自回到家中。
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很想確定沈慕晴是不是真的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掐滅了煙,他四處翻找着,卻悲哀的發現,家裡竟然沒有一點證據可以證明她曾經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哥,你在幹什麼?”門被從外面打開,韓奕光走了進來,看到韓奕澤正四處翻找着什麼,於是順口問着。
“沒什麼。”韓奕澤頭也不擡,依然進進出出的尋找着。
“哥?”韓奕光看出了他的反常,有些擔心。
“我沒事。”韓奕澤冷靜了下來,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這是在做什麼,在給自己尋找弱點?
“哥,你是不是在找這個?”韓奕光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臥室,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擁着小小的少年,笑得正開心,少年的臉上卻是一副不甘。
韓奕澤隨意的瞟了一眼,閉目養神,心中一陣起伏,嘴裡卻淡淡地:“你怎麼回這麼想……還有,誰要你留着她的照片?”
照片是少年時的小光與沈慕晴的合影,他還記得當時小光鬧着要去遊樂場,他以學生應該以學業爲重駁回了,沈慕晴卻堅持要帶他過去,並拍下了這張照片,從那一次,小光對於她的態度才稍稍緩和。
“我今天看到高大哥了。”小光沒有回答他的正面問題,對於這個哥哥,他還是從心裡感到敬畏,“哥……你是不是想到嫂子了?”
“小孩子家懂什麼?”韓奕澤輕輕的斥責,在他的心裡,小光始終是那個跟在他身後,對沈慕晴懷有敵意的小孩子。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而且我相信她當年……”
“那件事的確是她做的,而且你當年並不喜歡她。”韓奕澤打斷了小光的話,他並不希望有個人這麼的在意她。
“我不喜歡她並不代表我不相信她。”韓奕光頓了一下,將照片放到了茶几上,“哥你也該放下了……我去洗澡。”他匆匆的離開客廳,將一室寧靜還給了韓奕澤。
韓奕澤靠在沙發上,將目光定格在茶几的照片上,許久,緩緩地伸出手,將照片拿了起來。照片上的女子,笑得那樣的開心,可是她如果可以預料到以後的事情,還會笑得出來嗎?
“小晴,你還恨我吧。”韓奕澤將照片貼在胸前,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我們真的應該放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