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臺在旁邊接了個電話,隨後把我們安排到了公司一間空閒的接待室,還爲每個記者都到了杯水,才剩下我被一堆記者圍在中間。見到他們之前我緊張而害怕的,可真正坐在了一起反而覺得一點都不怕了。我想我需要的是說出事實,甚至有可能有了媒體的保護,雷希和寧川的債主們也不能明着把我怎麼樣!
所以面對記者所有的問題,我都面帶微笑的如實回答,只是在其中一個人問道:“柯安女士,請問關於網上說的陰謀論,你是怎麼看待的呢?”
關於我嫁入張家是場陰謀的說法,絕對是我的痛,它正如我已經受盡了委屈,卻還要被人認爲這些不過是我使用的手段。我冷靜了下,反問記者:“如果是真是那樣,你們今天會在這兒對我進行採訪嗎?”
她周圍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我的情況清晰明瞭,如果真是場陰謀,的確不大可能會到這兒來做個小職員。
之後大家的態度明顯友善了許多,另外有有人問道:“那張落到底是不是張家的親生女兒?”
隨着回答的問題越來越多,我也顯得比剛纔輕鬆了不少,聳了聳肩:“張落4歲的時候,我也還在孃家。”
在結束的時候我站了起來,深深的鞠了一躬:“我柯安在這兒懇請大家,一定要客觀的報道我們今天談話的內容,謝謝大家了。”
記者不過是因爲事情發生之後一直沒有找到當事人,所以每次知道我在哪兒之後,總是第一時間蜂擁而至。而現在大多都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爲難我。送走他們返回辦公室,張勳還在忙,我不敢打擾他繼續忙我自己的事。他忽然冷不丁的冒了句:“一小時10分鐘,你超假了。”
“對不起張經理,我...”
“在我這兒守時是必要條件,下不爲例。”
我真的懷疑自己是聽錯了,要知道就在昨天客戶交流會上,因爲客戶遲到他可是當場甩臉就走,且把這個客戶的方案移交到了另外的企劃人手裡。而如此嚴苛的他,竟然告訴我下不爲例?
我像是得了恩賜似的頻頻點頭:“謝謝張經理。”
第二天一早我剛到公司,就接到了張落打來的電話,“柯安,你還有完沒完?”
“三姐,我怎麼了?”我反問。
“事情塵封了這麼長時間,你非得又要拿出來炒炒才舒服是吧?你是不是覺得這段時間太過憋屈想要裝下可憐?再說,你裝你的可憐,你把我扯上做什麼?”
辦公室裡很安靜,我忙把聲音調到最低,打開新聞想看看到底媒體都怎麼說的。出乎意料的是新聞並不是以採訪到我爲標題,而是打着:“柯安隱晦承認,張落並非張家親生。”
經過這次採訪,我天真的以爲當時的和諧真的是所有記者對我報以同情,會很客觀的把整個過程報道出來。但我始終還是把它們想得太簡單,他們要的不過是有噱頭的新聞,不會真正顧忌會對當時人帶來什麼影響。
張落氣急敗壞不停的說:“柯安,我還是那句話,別以爲我爸媽同意放過你,就代表我能放過你!”
“可是三姐,你爲什麼又會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一句話噎住了張落,她瞬間明白了自己太過於突兀,掛斷了電話。
這一整天不太平的事情不僅是張落,大部分同事上班之後,我走到哪兒都能聽到別人在背後議論我。有的話說得還特別難聽,什麼我是因爲出軌離婚不成找姦夫殺了張南,什麼我是爲了張家的財產反而把自己給作了進去。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更爲嚴重的是,企劃部主管聽到了大家的議論,竟然把我叫去了辦公室:“柯安,你作爲公司還沒有過考覈期的新人,如此的影響對公司的聲譽也不大好吧?”
“主管,他們說的都不是...”
“真假暫且不論,公司是供大家工作的地方。但因爲你的到來,大家聊天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這樣已經嚴重影響公司的工作氛圍了你知道嗎?”
張勳忽然推開辦公室的門:“我覺得你應該查查是誰把這件事捅出去的吧?”
“哦?”主管對張勳的到來很是意外,更是沒有想到他會幫我說話,“怎麼說?”
“工作時間拍下同事照片傳微博,這算不算違反規定?柯安接受採訪向我說明過情況我也批准的,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張勳說完直接對我說:“你先出去吧。”
我悻悻的離開主管辦公室,還有些莫名其妙。這個他們口中換了無數助理的金牌策劃,到底今天是撞了哪門子的邪?
因爲張勳,我的工作也得以保留了下來,同樣因爲他,拍照發微博的同時被開除。而從此之後,同事雖然不會當着我的面兒說什麼,但我也會聽到他們私下議論,看到我的時候也會繞道。一副得罪不起的樣子。
張勳在之後只說了一句:“埋下頭來好好做事。”
也許是爲了消除這件事的影響,也可能是張落爲了隱瞞什麼。半個月之後的一天,我偶然翻到新聞上,說是許安芷就正式向張家提起了訴訟,而張落面對記者,一副義憤填膺對許安芷恨之入骨的樣子,說張家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孩子交給像許安芷那樣的人,而且也表示已經和律師溝通過,對贏得官司有十足的把握。
她們這番作秀的行爲,我只是在心裡冷笑。畢竟那天我是親眼看到她和雷希出現在同一間房間,畢竟雷希親口告訴我,是她帶走了許安芷。
默默的關掉新聞界面,整理着張勳明天一早要用的資料。明天的客戶見面會很重要,連一向不把客戶放在眼裡的張勳,今天也提醒了我一定要仔細整理,切記不能出半點差錯。因爲涉及到整理張勳之前類似的所有成功案例,我晚上又加了個晚班,到晚上10點多還沒有整理完,無奈肚子餓得難受,暫停了下手上的工作匆忙下樓準備買點宵夜。
剛走出公司,迎面走過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一左一右站在我旁邊,停在正前面的一輛商務車上,陳亦梅打開車門,探出個頭:“柯安,媽等你好長時間了。”
“媽...”習慣性的這聲媽喊出來,一下卡到了嗓子眼裡。
陳亦梅點點頭,“上車吧。”
我緊張到了極點,不知道陳亦梅從a市來到濱海找我,到底是要做什麼。可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表面上確實沒有做過傷害的我的事,我找不到理由拒絕她。低着頭緩緩的走了過去,站在門邊問:“媽,您怎麼來了?”
“你這孩子,出事後這麼長時間媽也找不到你,能不擔心嘛?”陳亦梅說着,伸出手要把我往上拉:“上來,我們母女好久沒聊天了。”
我知道她找我一定不會是好事,但還是跟着垮了上去,坐在她旁邊先開了口:“媽,張南的事...對不起。”
“別和媽說對不起,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這些事情都是有因有果,不能全怪你。”
不知道爲什麼,陳亦梅現在在我面前說這些話,惹得我想哭。竟然有些懷念以前在張家的日子,雖然張南成天在外不歸家,雖然毛毛不在我身邊,但至少我生活安定,至少不用揣測別人的心思啊。而現在,面對每個找我的人我總是要先害怕,再去想她是什麼目的。
陳亦梅又說:“雖然南南出事了,但你和我們張家的情分還在那兒呢,對吧?“
我擡起頭,把眼淚往回倒了倒,“是...”
“柯安,這件事媽打心眼裡沒怎麼怪過你,媽也知道你挺爲難的。”陳亦梅有些煽情的說:“可是媽能求你件事兒嗎?”
“您說...”
“你能不能和小許說說,撤回掉這次的官司?你也知道,南南的事情對我們cc集團已經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這邊剛剛消停了,小許這兒又開始...”
“您是說許安芷要回孩子的事?”
“嗯。”陳亦梅把我的手拉在自己手裡,慈母般的拍打着我:“我也是當媽的人,也知道失去孩子的感受。媽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只是覺得毛毛和多多在我們家,總比跟着你們倆這樣漂泊不定的好些呀?媽想的是,等有天你們生活都安定下來,我也老了,隨時可以把孩子還你們的嘛?”
我瞪大眼睛看着陳亦梅,一時難以理解她爲什麼會把許安芷起訴的事情聯繫到我頭上來?半響,我向她解釋:“媽,您的意思是許安芷的官司,是我慫恿她打的?”
“那還能有誰?”陳亦梅僞裝的表情和語氣瞬間收回,“要不你幹嘛把她從那種地方救出來?”
我心裡咯噔了下,難道連給許安芷下藥這事,也是陳亦梅安排下去的?
陳亦梅像是看懂了我的想什麼,解釋道:“你別誤會,只是我接到起訴通知書後讓人去查了下她。她有過戒毒史,而送她去戒毒的人就是你,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