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有些難以接受石小單在沒有提前告知我的情況下,就爲我安排好某段時間的生活和行程。但細細想起來也覺得很暖心,我有多少年沒有被人這樣周詳的安排過了?我又有多久沒有被人這樣溫暖惦記過了?
可是相比起之前,我沒有那麼排斥他爲我安排什麼,因爲我知道他開始變了,變得尊重我的意見了。譬如他說要在a市把我安頓下來,不再是向上次那樣把我隨便丟在某個酒店,而是知道我會來a市工作,才主動提及讓我先過來。
這些事情雖小,但我看在眼裡,感受着這個青澀男孩的蛻變。
石小單先帶我去了仝躍天的酒吧,半下午酒吧已經開始了準備工作,白禾禾和仝躍天都不在。石小單帶着我走到後臺,翻找到一堆不知道上哪兒買回來的芭比娃娃,一個個撿起來遞給我:“這些你拿着。”
我抱在懷裡,“幹嘛?”
“你女兒都嫌棄你買的東西了,還幹嘛?”石小單彎腰挑選着玩具。
“等會要去見毛毛?”
“當然。”石小單自信的說:“走吧,就這倆也能讓小傢伙高興半天了。”
我翻看着手裡的芭比娃娃,想着早上毛毛把玩具丟掉的場景,又顯得有些不夠自信,“可是毛毛,她能喜歡嗎?”
“放心,這可是仝隊長託人定做的限量版,就這一套。”石小單自信的說:“趕緊走吧,等會兒他知道我把東西帶走,我們可就走不掉了。”
說完像是做賊似的,拉着我往酒吧外面走,見到服務員隨意的說了:“等會仝躍天回來,你告訴他東西我拿走了啊。”
石小單開車直接把我往岐山別墅區帶,據我所知張芸在那兒有套房子,但我從來沒有去過。他把車停在一棟房旁邊,按下了門鈴,很快張芸的老公候天成把門打開,一見是石小單連忙招呼着:“小單,快請進。”
“候總,我還帶了個朋友。”說着石小單牽過我的手:“你們認識,我就不用介紹了吧?”
侯天成看到我,瞬間變得很緊張,吞吞吐吐的說:“你...你們...”
“呵呵,進屋吧柯安。”石小單瀟灑的走進屋,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似的拉着我走到客廳。毛毛正和李媽在旁邊堆着積木,我見到毛毛就不能控制情緒,起身想要走過去。
石小單拉着把我往沙發上按,對着還站在門口的侯天成說:“候總,近來可好啊?”
“還行,還行。”侯天成招呼李媽爲我們倒茶。
在張家四年,我和張芸接觸的時間很少,但我知道侯家和張家也算門當戶對。侯天成的父母常年在國外做生意,而從他和張芸結婚後,就把戰場轉到了a市。他算是個比較有志向的男人,這些年從不借助張家的勢力,也在a市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只是因爲張芸結婚多年一直不能生育,前些年在國外療養了幾年依舊不見好轉。在張南迴家鬧得最厲害的一段時間,我也聽過侯天成父母動了要他和張芸離婚的念頭。
侯天成把茶遞到我和石小單的面前,也沒了剛纔見到我的那番尷尬,完全忽略我的存在和石小單聊着:“今天上午還約你家老爺子打高爾夫呢,只是他忙着沒空,倒是聽說你明年就要準備入場了?”
“是,子承父業嘛,總還是要學着點。”石小單也不客套。
“那是那是,只是老爺子這麼多全資子公司,你準備選哪兒?”
“明年的事兒,明年再定。”石小單對我們的到來也絲毫不含糊,“柯安,你去帶着孩子玩會,我和候總談點公事。”
我知道石小單這是故意給我機會和孩子接觸,只是當着侯天成的面兒,我卻不敢去靠近毛毛。侯天成大概知道石小單要談什麼,連忙拍了下手叫過來毛毛:“寶貝,快過來。”
毛毛也聽話,放開手上的玩具就跑了過來,親暱的撲倒侯天成懷裡:“爸爸...”
石小單把剛纔從仝躍天那兒“偷”過來的芭比娃娃遞給毛毛:“乖乖,這可是你柯媽媽專程去國外定做的,獨一無二的的限量版呢。”
毛毛見到這個娃娃,和早上的反應完全不同,“謝謝柯媽媽。”
有奶就是娘,大概是這個樣子吧。可是看着這麼小的毛毛就變得這麼世俗和物質,我忽然心裡有些難受。也不知道她這一年來在這個家裡,張芸他們都是怎麼教她的。
侯天成把孩子放了手,“去吧,讓你柯媽媽帶你玩會。”
可是毛毛還是很疑惑的看了看侯天成,“可姑姑和奶奶不是說她是惡魔嗎?”
聽到這話,我愣了,原來張落和婆婆是這樣教的孩子。難怪她每次見到我就跑,難怪她那麼嫌棄我...我心疼的不行,4歲的孩子懂什麼啊?張落和婆婆爲了把她送給張芸,就這麼狠心的在她幼小的心裡,強加自己親媽是惡魔這樣的謊言。
“今天不是。”侯天成尷尬的在她臉上親了下,“快去吧,乖。”
我不知道石小單是用了什麼方法,讓一向躲着我的侯天成心甘情願的把毛毛交到我手上陪我盡情的玩耍。有了毛毛的陪伴,我很快從剛纔她說我是惡魔的失落中走了出來。整整一個下午,石小單和侯天成都在客廳談着事情,我帶着毛毛在後院的游泳池邊玩。孩子終究是孩子,到要離開的時候,她竟然摟着我的脖子大喊捨不得。
我吻了吻她:“寶貝,柯媽媽改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任何謊言都無法取代的,毛毛摟着我的脖子:“那你明天就來?”
“好好,明天就來。”
離開張芸家,我上車就放聲大哭了起來。石小單看我哭了,握着我的手取笑道:“早知道你看完孩子還這麼傷心,那我這訂單可就虧得有點兒不值了啊。”
“訂單?”
“我可是冒着被老爺子k的危險,偷偷的把他子公司的原料採購交給了侯天成做。你要是還這樣哭哭啼啼的,你說值不值?”石小單遞過來紙巾,爲我把眼淚擦乾:“行了行了,我會和你一起想辦法要回孩子的。”
石小單這句承諾,比他說任何愛我喜歡我都要管用,我甚至在心裡陰暗的想,如果他真的能幫我要回毛毛,我不去想其他的接受他也未嘗不可。可是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定,石小單這樣全心全意的幫我,我想的卻是利用,這未免也過分了些吧?
在離開的路上,石爸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石小單正在開車,他用藍牙接了起來,車內的音響裡便能聽到他爸的怒吼的聲音:“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誰給你了權限從侯天成那兒採購龍騰化工的硫酸?”
“你昨兒不說讓我學做生意嗎?怎麼着,我就採購點兒東西,你就這麼大的火?”
“告訴過你多少次,張家的任何人休想來做我們家生意!你耳朵扇蚊子裝聽不見是不?”
“侯天成姓候,又不姓張。”石小單反駁道。
“那也不行!撤銷合同,多少違約金我都來陪。再說,姓候的硫酸價格貴濃度低,性價比遠遠低於其他供應商。你要採購侯天成的,一年至少要貴一百萬的成本你知不知道?”
“那又怎樣?明年等我開始做生意,幫你賺的豈止這點兒?”石小單無謂的說。
“你在哪兒呢現在?回來後就不見人,趕緊滾回來,別一天在外瞎晃。”
“你管我。”石小單說完,不服氣的掛了電話,“腦子裡想的都是錢錢錢,他以爲他有倆臭錢了不起啊!”
儘管石小單憤怒的罵了一路的爹,但到了市中心他還是把我送到了白禾禾那兒,叮囑白禾禾幫我把家弄好,他沒時間了必須要先回去一趟。再次見到白禾禾心情大好,我才知道石小單爲我租下的房子,竟然就在白禾禾隔壁,又和在怡家園的時候一樣成了鄰居。這房子是市中心的一個精緻小區,都是一套一的小躍層,而正好挨着騰飛廣告和cc集團。
“喂柯安,你用了什麼法子,把石小單給收拾成了現在這樣?”石小單一走,白禾禾就拉着唸叨,“他以前可從來不屑老爺子的呢。”
“長大了唄。”我把鞋脫了,自在的蜷縮在白白禾禾的沙發上:“你天天都在家裡窩着啊?不嫌悶得慌?”
“悶,都快要發黴了好不好。”白禾禾像是憋壞了似的,拉着我不停的說:“哎,晚上我們去躍天的酒吧玩玩行不?你還沒去過吧?”
“我...從來沒去過酒吧。”
白禾禾滕的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什麼?你沒去過,那不行,晚上我得帶你去見見世面,就你這樣,以後怎麼和石小單混?”
爲了去玩一趟,白禾禾也忘了石小單交給她的任務,拉着我要出門先吃飯,吃了就趕緊過去。我房子那邊兒嘛,等明天睡醒起來再收拾也不遲,晚上就和她一塊住。白禾禾還爲我換了身適合出現在酒吧的衣服,露腰小毛衣加一條辣褲,又把我的一頭直髮盤起來,戴上了她誇張的爆炸頭假髮,化了一臉的大濃妝,把我推到鏡子面前:“瞧瞧,怎樣?”
“鬼...”我撇撇嘴,說。
“去酒吧玩兒,就得這樣。”說着把她的羽絨服遞給我:“穿上這個,路上會冷,到了酒吧就可以脫了。”
我們一同去地下停車上開車,因爲停車的位置太窄,白禾禾叮囑我站在出口的位置等着她,她去把車挪出來。她剛離開我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躲起來,生怕有其他的人看到我出現在這兒。
旁邊駛來一輛白色的寶媽z4停在我面前,一個陌生的女人下車:“你是柯安吧?我是小單的阿姨,他讓我來接你回家,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