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走越遠,他輕鬆的口吻讓藍靈芸暴跳如雷,急急跟上去,向他吼道:“傅澤宇,你有毛病嗎?堂堂傅少,吃飯撐着竟想招整我。”
然而氣歸氣,藍靈芸可不想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她還是隨着他來到餐廳。
那是一間富有情調的西式餐廳,輕柔的音樂、柔和的燭光,讓整個用餐過程都顯得那樣的從容悠閒。
只是,在這樣令人心曠神怡的的餐廳裡,卻有與環境極不相稱的一對。一對臨窗而坐的男女,女的狼吞虎嚥、男的一臉冷霜,皆兀自吃着自己盤中食,兩人毫無互動。
盤子逐漸見底,一陣掃蕩,藍靈芸終於將盤中食物掃入腹中。她優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剛纔的‘餓狼’樣全然不見。
傅澤宇斜瞟一眼,看一眼變化如此之快的她,淡問:“吃飽了?你吃飯一向細嚼慢嚥,怎麼今天卻像個餓鬼投胎似的?”
“你才餓鬼投胎。”藍靈芸利索頂回,想起他中午連個盒飯都沒給她帶,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咬牙道:“我忙了一天,中午只吃了兩塊麪包,到現在能不餓嗎?”
她說的是實話,傅澤宇不反駁,也不解釋中午爲什麼沒給她盒飯,只默默地切着盤中牛肉。
他的冰冷,藍靈芸已經習慣,也不會再爲他無謂傷心。他不語,她便兀自起身,向洗手間方向走去。
走到轉彎通道,不知是誰往地上灑了水,藍靈芸腳下一打滑,外加穿着短裙職業裝,沒能穩住,她驚叫一聲向後仰去。
眼看腦袋瓜就要親吻地面,一穿着黑色西裝的大手伸來,一把撈住了她……
藍靈芸驚魂未定地看着將自己扶住之人,是一長相英俊的男子,只是那英俊裡透着一股邪氣,讓人感覺就是一個桀驁不馴的紈絝子弟。藍靈芸急急起身,向他感激一笑,匆匆道了聲‘謝謝’,便走進了女廁。
望着消失在關起門後的身影,男子看了看剛纔扶着她腰的手,想着剛纔驚恐相望的動人大眼,淺淺一笑道:“好細的腰,好美的眼。”
這時,從男廁出來另一名黑衣男人,他問:“老大,你在吟詩嗎?”
給了他一記白眼,男子回道:“我說的是剛剛進去的那位女孩。”他指了指女廁方向。
“老大,你該不會打算在這裡偷聽她吧?”黑衣男子驚問,被稱‘老大’的男子不由一皺眉,給了他一爆慄,嗔道:“胡說什麼?我是那樣的人嗎?”看了一眼依是緊閉的門,道:“眼神放亮點,在這裡等她出來,然後想辦法打聽出她的資料。”
“是,老大。”黑衣男子應下,被稱‘老大’男子離去,坐進了外面一輛奔馳車裡。
待藍靈芸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一個莫名向她鞠躬的男子,着實嚇一跳。男子急道:“小姐,你好!我是阿僕,是黑手幫二少的跟班。”
黑手幫,一個曾有百年曆史、且在五年前便已解散的黑幫組織。二少,是原黑幫頭目江昊的雙生弟弟江俊。十年前,江昊在父親意外身亡後接管黑手幫,成爲新一任老大。但兩兄弟雖出生黑幫世家,卻厭惡幫派慣有惡習,故而在五年前江昊將組織解散,只留下一部分人,並帶着他們轉走正道。其餘的,雖還在黑道行走,卻也對江昊這昔日老大馬首是瞻,往日惡習收斂不少,只開些地下賭場或替人收帳的買賣。而阿僕,自小被江家收養,江昊接管黑手幫後,他便跟着江俊身邊。雖出黑幫多年,他卻總改不了以前的稱呼。
黑手幫?二少?對藍靈芸而言是另一個世界,她當然一無所知,只覺得眼前這人怪怪的。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她不自在回道:“你好!可是我並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什麼二少,我想你是認錯人了。”說罷,她急急閃過他,向餐廳走去。
“小姐,我……”阿僕不知道怎麼挽留,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逃似地向她同伴走去。
待藍靈芸返回,傅澤宇已吃好,他起身與她一同離去。
兩人離去,而沒能打聽到消息的阿僕着急不已卻又不知如何再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看了一眼外面奔馳車裡等候的江俊,不知如何交差的他在餐廳內躊躇。在不安中,他看到服務生在藍靈芸那張桌下拾起一胸卡。他向服務生拿來一看,果然是那名小姐遺失的胸卡,歡喜不已,他急拿着胸卡‘領功’去了。
對丟了的胸卡,藍靈芸毫不知情,只在第二天要上班時,才知道遺失。但也沒多在意,只匆匆補了胸卡便忙開了。
昨天整理文檔,是傅澤宇惡整,可美國客戶卻是確實要來。一天的準備時間本來是綽綽有餘,但她對客戶並不瞭解,不知道他的喜好,不知道他的避諱,所以需事事過問張秘書,所以時間顯得有些緊迫。傅氏待客一向周到,她瞭解了*,還需瞭解這座城市的酒店及餐廳,試着能讓客戶受到不同往常的接待。
一天的忙碌,終於做好了一切準備。該安排的安排、該預訂的預訂,她最後的工作便是明天陪傅澤宇一同接待客戶。
充實的忙碌,讓藍靈芸漸漸忘了傷痛,也時常忘了傅澤宇對自己的所作所爲,她甚至忘了他倆曾經刻骨的恩愛。唯有回到那個家時,她纔會想起一些心酸。但麻木的心已經平靜,不再疼痛。
次日,因準備充分,所有的事井井有條順利進行。回到傅氏,已是下午快下班時。藍靈芸隨着傅澤宇匆匆回辦公室,未到門前,便看到張秘書與接待米小姐在辦公室門前,對他們無措相望。
“你們這是怎麼啦?”上前,傅澤宇問。
“這……”張秘書看了看桌上的一束玫瑰花,再望藍靈芸,猶豫道:“這是少夫人的花,沒有署名。”
“我的花?”藍靈芸驚愕,茫然相望。而傅澤宇面色微微一變,回頭冷冷看她一眼,淡道:“有人送花很好啊,怎麼那種表情?只是送了花卻不留名,豈不是白送了。”伸手拿過花束,細細看了一眼,再看向藍靈芸道:“九十九朵玫瑰,不錯的數字。”說着將花塞進了她的懷裡,便兀自進了辦公室。
錯愕地抱着塞過來的花束,藍靈芸一頭霧水,真不知會有誰給她送花。看向接待米琪,問:“米琪,這是我的嗎?會不會是弄錯了?”
米琪搖頭,略帶驚慌地回道:“不會,送花小弟是說藍靈芸小姐。”畢竟接下這樣的一束花,她不知道會惹來怎樣的風波。
知她緊張,藍靈芸向她點了點頭,回以寬慰一笑,“行,知道了,謝謝你!”說罷推開辦公室門而進,毫無懸念地看到的是傅澤宇冷若冰霜的臉。原想解釋她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話到嘴邊,她又吞了回去。自覺問心無愧,她不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
只當未見,她將花插在花瓶,便兀自整理着桌間文件,爲下班作準備。
傅澤宇終於還是忍不下心中醋意,咬牙冷道:“少夫人的魅力不小啊,這才上班兩天,就有人把花送到辦公室來了。”再問:“可以告訴我,是誰送的嗎?”
對他的話,藍靈芸一點也不意外,平靜回道:“從婚禮到現在,我哪一天不在你眼皮底下。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誰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