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隨着一聲怒喝,氣氛再次變得劍拔弩張。
衆人紛紛轉頭,望着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嫗,神色帶着不解與凝重。
“師妹,雖然你身爲長生殿第七百二十三代殿主,但是也不能只憑一己私慾壞了規矩。”
白髮老嫗似是威嚴受到挑釁,臉皮輕顫,猛然用手指着石飛羽,怒道:“長生殿祖訓歷來不允許外人登島,難道你想違背祖訓不成?”
胸膛微微起伏,石飛羽心中頓感憤怒,這個老傢伙既然是東門凝珠的師伯,爲何又百般刁難自己人?
難道就是因爲自己震怒之下,殺了一個鬼承?
百鬼嶺不是與長生殿在島上勢如水火麼?
“師姐,他不是外人。”
輕輕一嘆,中年美婦卻是轉過身來望着她,柔聲細語道:“我剛纔已經說過,他是凝兒帶來的客人。”
“客人?”
可是白髮老嫗依舊不依不饒,聲音嘶啞,猛的桀桀怪笑道:“照師妹這麼說,那我豈不是可以隨意去邀請一些人前來參加長生大會?”
“師姐既然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講。”
中年美婦顯然性子柔和,不想與人爭論什麼,見她有意刁難,便搖了搖頭:“凝兒,帶着你那位朋友先回去。”
答應一聲,東門凝珠立即拉起石飛羽大手,腳步匆匆向着島嶼深處走去。
而白髮老嫗見此,卻是睚呲欲裂,猛的厲喝道:“好,這可是你破壞規矩在先,若是出了事,就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說着,她竟是獨自騰空,怒笑連連的閃身離去。
“你們還不走麼?”
目光低垂,中年美婦頭也不回的問道。
原本還在等待結果的百鬼嶺強者見此,立即臉色微變,匆匆轉身離開了此地。
長生島分爲東西兩島,東島乃是一片陰冷而又光禿禿的山脈,西島則是花叢遍地,翠綠成蔭。
這座佔地數百里的島嶼的天空,全都被長生樹巨大的樹冠籠罩,茂密的樹冠宛如羣山疊巒,坐落於雲海之上,蔚爲壯觀。
行走在西島萬花叢中,很少看到神罰大陸上那種普遍存在的建築,只有在西島深處,有着一座依山而鑿的恢弘宮殿。
一路走來,石飛羽也從東門凝珠口中得知了剛纔的兩位強者身份。
中年美婦正如他所料,乃是第七百二十三代的長生殿殿主,名叫長孫憐。
聽到這個消息,石飛羽當時也萬分驚愕,長生殿不知流傳了多少年,竟然能夠延續到七百多代。
至於那位蠻不講理,令人討厭的白髮老嫗,也是長生殿的一位強者,名叫司徒莮,只不過她的輩分比身爲殿主的長孫憐要高一些。
在長生殿內,還有這幾位同樣年紀的老嫗,算下來都是長孫憐的師姐,而這一代殿主之位最終卻未能落入她們手中。
其她人倒沒什麼,這個司徒莮雖然未能被長生樹選中,卻心懷怨恨,經常因爲一些瑣事去找長孫憐的麻煩,對長孫憐門下的那些弟子也是非打即罵。
尤其是對東門凝珠這位長生殿的聖女愈發如此,若不是忌憚長孫憐的實力,恐怕她早已暗中下手。
不過說起此事,石飛羽心中也是感到驚訝。長生殿所有女子無論老幼,都是雙姓之人,比如長孫憐,東門凝珠,以及先前他遇到的那位白髮老嫗司徒莮。
難道她們之中就沒有一個單姓之人?
在問出心中疑惑後,東門凝珠卻是笑着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在這座島上修煉的弟子,無論以前姓什麼,在她們加入長生殿後,都被賜予了雙姓。
長生殿弟子很少外出,而且也很少有人能夠登上這座島嶼,所以千萬年來她們形成了一種很獨特的風俗,島上女子罕有嫁人,大多都是一生孤老而死。
不過就算有着偶爾嫁人的,最後也是因爲無法生育導致落得一個悽慘結局,這樣一來,更促進了長生殿弟子那種對於男人的排斥心理。
這一點,石飛羽聽到之後,驚愕的半天都是未能反映過來。
望着走在自己身邊,擁有着絕色容顏的女子,石飛羽嘴角不由得輕輕抽搐起來:“你……你不會也不能生育吧?”
腳步一頓,原本還帶着笑容的東門凝珠,臉色卻是逐漸陰沉下來。
心知自己戳到了她的痛處,石飛羽爲此尷尬的同時,對她多少也感到一絲同情。
一個女人,無論她修爲多麼高深莫測,如果此生無法生育,那將是最大的遺憾。
“你們先去吧。”
神色陰沉中,東門凝珠輕輕一嘆,隨即轉頭對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幾位師姐吩咐道。
那幾名隨她前去天古荒域的女子立即答應着匆匆離去,不過眉宇間卻帶着一絲憂愁。
“在長生島上有一種名叫永生花的植物!”
目光輕擡,東門凝珠偏頭望着島嶼中心的那株參天巨樹,語氣帶着一絲無奈:“這種植物幾乎遍佈長生島,而它所散發出來的花香則罕有一種毒素,也正是這種毒素才導致我們……導致我們……”
雖然後面的話難以啓齒,不過石飛羽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永生花,乃是一種只有在長生島才能找到的奇特靈藥,即便是修煉之人長久聞之也會中毒,若是尋常之人誤將其服下,頃刻間便會斃命。
但讓石飛羽感到奇怪的是,既然這種永生花暗藏微毒,長生島上的人爲何有允許它們存在。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東門凝珠目光一掃,隨即向着附近一簇花叢走去。
面帶疑惑,石飛羽剛要開口,她卻是將一株開着粉色花瓣的植物抓了起來。
等到這株植物被扯斷之後,原本和花叢中其它花朵一模一樣的它,竟是很快就變成了另外一種顏色。
漆黑中帶着一絲銀光,花瓣如煙,沒等石飛羽看清楚,這株被東門凝珠抓在手中的植物便化爲了青煙瀰漫在空氣之中。
當它瀰漫開的一刻,石飛羽立即嗅到了一股獨特的芳香,這種芳香類似於酒氣,卻又略有不同。
“你剛纔看見的就是永生花。”
嘴角帶着一絲苦澀,東門凝珠目光掃視着遍佈在周圍的那些花叢,輕聲低語道:“永生花,花香四溢,花開詭異,它可以說是無處不在。”
剛纔的情形石飛羽也是親眼所見,這種永生花竟是具備隱藏自己的能力,而且躲在其它花叢之中,根本無從尋找。
“就算是把島上所有的花都連根焚燬,它也會在第二年重新生長出來,而且長勢更旺。”
對於這種永生花,島上的人顯然沒少想過辦法,不過最終的結果卻讓她們有些難以承受。
東門凝珠邊走邊講述了一件令石飛羽震驚的事,曾經在千百年前,長生殿弟子試圖徹底滅殺這種永生花。可是第二年,永生花突然從島上各處生長出來,而且散發出來的毒素更加猛烈,最終導致那一代的長生殿所有弟子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島上。
只有那一代的聖女外出歷練才僥倖躲過此劫。
對於這件事,長生殿對外一直流傳,說是那些人觸怒了島上神樹,才讓神樹奪去生命,但是真正知道內情的卻只有歷代殿主。
經過初始的驚愕後,石飛羽隨後就明白過來,這個秘密之所以只有歷代殿主知道,恐怕是怕無人再加入長生殿修煉。
只不過這樣一來,卻坑了那些不知情的弟子,孰輕孰重,或許無人能說的清楚。
在島上這些弟子心中,早已被灌輸了一種信念,真要是讓她們捨棄那株神樹離開這裡,恐怕沒人會去答應。
直到此刻,石飛羽才明白,爲何東門凝珠在啓程返回長生島時,臉色就已經變得凝重起來。
其實這並非是凝重,而是她心裡的一份沉重。
“不過我們也並非沒有希望。”
似是不想讓自己心情變得再糟,東門凝珠輕輕一笑:“經過歷代殿主的潛心研究,只要找到隕巖萬聖花,便可解除體內毒素,變成一個正常的女人。”
雖然這麼說,但石飛羽何其聰明,豈能看不出此事背後的意思。
隕巖萬聖花有多難尋找暫且不提,就算能夠僥倖找到一株又能如何,僅憑一株隕巖萬聖花,能就得了多少長生島的弟子?
恐怕也只有服下隕巖萬聖花的那個,纔有機會變成一個正常女人,其它的弟子還不是照樣如此以往,繼續孤老終身。
不過這些事對他來說卻沒有多大關係,這次登島是爲了尋求長生靈根,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石飛羽也就會即刻返回天古荒域。
一想到離開,他臉上的表情卻略有僵硬,隨後目光警惕的掃視着遍佈在四周的那些花叢:“你剛纔說的事,不會對男人也有影響吧?”
聽到這番話,東門凝珠先是一怔,隨後搖頭不語。
而石飛羽見她搖頭,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只要沒有影響,什麼都好說。”
但是東門凝珠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差點將他打入谷底:“永生花的毒是否會對男子有影響我並不清楚,東島那些人雖然盤踞多年,但是他們所修功法大多陰毒,本來就不能……”
“別……別說了!”
石飛羽頓時感覺到喉嚨發乾,渾身發癢,撐着脖子嚥了口塗抹依舊沒有絲毫緩解的他,突然徑直轉身而去。
“站住!”
見他聽到這個消息扭頭邊走,東門凝珠急忙叫道。
可石飛羽卻毫不理會,腳步也是越來越快。
見此,東門凝珠當即氣的咬了咬牙,似是突然想到了對付他的辦法,笑道:“你現在離開已經晚了,更何況你出島之後又有多少把握躲開百鬼嶺的那些人追殺?”
砰!
急速奔走中,腳步陡然一頓,徑直將地面都是踏碎而去。
嘴角抽搐,猛然回頭,望着站在萬花叢中的白衣絕色女子,石飛羽突然發現這裡並非自己心中所幻想的那樣美好,則是一座實實在在,名副其實的惡魔島。
而這個惡魔此刻正在對他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