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突然想起蘊天珠內還有一些天晶果,石飛羽便讓靈猴灰子送了回去。
有了這些東西,二長老石戰天就可以趁機拉攏一些自己信任之人,將他們逐漸培養起來,相信等自己下次回來,家族之中必然會出現幾位空玄境強者。
踏出空間通道的一刻,石飛羽被眼前的景象也是嚇了一跳。
放眼望去,數千米寬的廣場上人頭攢動,摩肩擦踵,黑壓壓的一片,看着都讓他頭皮發麻。
呼喝聲,叫賣聲,怒罵聲,打鬥聲交織成一片,宛如山崩海嘯般轟鳴着壓迫而來,那種喧鬧的場面,就算雙塔城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原本打算跟蹤吳妄,看看這個傢伙在商丘是何等身份,但是一走出空間通道,石飛羽便發現失去了這個傢伙的蹤跡。
眉頭微皺,跟蹤計劃失敗,現在只能暫時找人問問這是哪裡在做打算。
向附近的一位老者稍加詢問,石飛羽才明白,這裡還不是真正的商丘,而是商丘邊陲的一座名叫西興城的地方。
好不容易從黑壓壓的人羣中擠出來,在城中卻找不到一家能夠住下的客棧。
這座城市內的數百家客棧都已人滿爲患,而在一番打探之下,石飛羽才知道,這裡要舉辦一場盛大的拍賣會。
盛大的拍賣會,一聽這個詞,石飛羽就想起了自己曾經在天古荒域參加的那場拍賣會。
當初計辰龍爲了將天古荒域所有反對他的強者一網打盡,在玉湖城小島上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拍賣會,而那場拍賣會也最終將石飛羽逼入了絕境。
“吳妄來西興城做什麼,難道也想參加這場拍賣會?”
行走在人滿爲患的街道上,望着兩旁敞開大門,客來客往,琳琅滿目的商鋪,冰暝隨口問道。
這次前行,他也是跟着而來,不過那個歪戴小氈帽的少年丘震建,卻選擇留在了雙塔城,打算過幾天跟隨商隊穿過十萬裡叢林,返回自己家園。
丘震建本就是一個嚮導,若不是冰暝在危險重重的叢林中誓死保護,這個歪戴小氈帽的少年恐怕早已丟了性命。
如今在雙塔城狠狠撈了一筆的他,回去倒也可以風光一時。
讓石飛羽感到意外的是冰暝這個傢伙,居然選擇跟隨自己一同前來商丘。
對於冰暝的身份,石飛羽心裡一直很好奇,據他所言是自己師父派出來四處歷練,但是這個師父究竟是誰,冰暝卻不願意多說。
而石飛羽也沒有詢問,不過從他能拿出一顆八品還魂白骨丹來就自己判斷,冰暝背後的這個師父,身份一定非同尋常。
街道兩側的商鋪琳琅滿目,也吸引着冰暝好奇的目光,石飛羽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傢伙雙目火熱,應接不暇的賞視着那些售賣品,不由得笑了笑。
從其反應判斷,冰暝顯然很少外出,也很少進入這種熱鬧的城市,而石飛羽敢此斷定,他必然是某個隱世不出老怪物培養出來的傳人。
神罰大陸不缺那些淡泊名利,隱匿在各地人極罕見之處的強者,而他們培養出來的弟子,實力都不容小覷。
一邊緩步前行,一邊回想着自己近三年來的經歷,石飛羽心中不由得輕輕一嘆。
從家族遭變流落至九宮山行雲峰開始,參加了行雲峰外門弟子大賽,又去了絕命海北岸的龍魂山脈,進入陰風眼獲得無定神符。
後來好不容易回山,卻被聖天城馬殷逼着遠離師門,踏入天古荒域,從而捲入了一場八王之爭。
在天古荒域,勝符師大會,得離火神符,斬計辰龍,做天赦城主。等到紛爭結束,又去了長生島,滅凌霄妖王花,獲長生靈根,一路上不知盡力了多少生死考驗。
現在重返家族,大仇得報,卻又踏上了追查自己老爹跟夢雨的慢慢長途。
夢雨的突然離開,彷彿千斤重石,始終沉甸甸的壓在心裡,連閉目休息都無法安心。
在雙塔之下的一戰受傷後,石飛羽陷入昏迷,甚至還夢到了這個讓自己無法割捨的少女。
但是醒來之後,卻又得面對現實。
如今雖然知道了修煉紫蓮蘊神決的夢雨,是來自紫雲閣。
可紫雲閣究竟在哪兒,連石家二長老都不清楚,這位老人只知道,紫雲閣的人素來神秘,很少與外人接觸。
還有就是自己老爹五年前突然失蹤的真相,想要追查這件事情,只能先從商丘入手。
對於二長老,石飛羽始終都心懷感激,如果不是這位老人臥薪嚐膽留在家族,自己這次重返,想要得到族人的認可恐怕難上加難。
雖然在魂極塔內,登上了數千年來從未有人進入的九層空間,可大長老石天武的突然出現,差點讓他計劃失敗。
好在這場危機,最後在魔天兇悍的實力下迎刃而解,也讓他能夠順利的回到家族。
提起魔天,石飛羽心中愈發不解,這個老魔頭身份恐怕比紫雲閣都要神秘,而且生前的實力定然異常恐怖。
連踏入空玄境中期的大長老石天武,都被他震怒之下一掌拍死,可見老魔頭的修爲達到了何種恐怖程度。
只是這個老傢伙有一個毛病,那就是懶,只要石飛羽沒有遇到必死無疑的局面,他都不會出手相助。
不過石飛羽這幾年也早已習慣,修煉之人要想成長就必須靠自己,至於魔天的存在,只是一種震懾手段。
啪啪!
就在他陷入沉思眉頭輕皺不語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異響。
腳步猛的一頓,出於直覺,石飛羽立即轉身看了一眼,臉色當即陰沉而下。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只見靈猴灰子蹲在一處攤位前,正在衝着擺攤老者豎起中指。
“灰子!”
一時不查,這個傢伙就要給自己招惹麻煩,石飛羽回身猛的上前將其拎了起來,怒道:“找打不成?”
“不怪灰子,是那個老傢伙太過討厭。”
豈料一直不喜言辭冰暝,竟是開口替灰子說話,而這般一幕,也讓石飛羽心中充滿了驚訝。
慢慢將靈猴灰子放在地上,目光一掃,發現面前攤位之上,有兩隻半米高的羊脂玉瓶被人打碎,心中頓感恍然。
“這是你家猴子?”
坐在攤位後的人,乃是一位衣衫藍樓的老者,長相雖然平平無奇,但是那雙眼睛卻泛着賊光。
此刻,這位老人正在用賊光閃爍的雙眼盯着灰子,咧嘴而笑。
發現石飛羽是它的主人,老者立即站起身來,雙手在破爛不堪,滿是油污的衣袍上擦了擦,腆着臉笑道:“這位小友,咱們來商量一下如何?”
“商量什麼?”
望着對面老者髒乎乎的臉上那種令人討厭的笑容,石飛羽不由得皺了皺眉,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那種賊笑,一看就知道是餓狼盯上了待宰羔羊。
“好說好說,先自我介紹一下,老夫沈不貴,也有人稱我神不貴,不知小友怎麼稱呼?”
老者雙手忙着將散落在眼前的花白亂髮整理了一下,隨即從攤位上跳了過來,圍繞着他們轉了兩圈,嘿嘿笑道。
“有什麼事您就直說。”
目光浸提的盯着他,石飛羽立即拉着靈猴灰子向後退了兩步。
這位老者別看模樣不敢恭維,但是從其體內若隱若現的氣息判斷,顯然已經達到了空玄境初期。
一個空玄境初期強者,卻坐在這裡擺攤,還把自己裝扮成這幅模樣,其中必然是有什麼陰謀。
“小友客氣,老朽只是想問問你的這隻猴子從哪兒抓的。”
雙手互搓,自稱沈不貴的老者目光灼灼的盯着靈猴,一幅垂涎欲滴的樣子,惹人討厭。
而先前靈猴發怒,也正是因爲他衝自己輕浮的吹了個口哨,纔會將其攤位上的兩隻羊脂玉瓶打碎。
此刻聽到他要問這個,靈猴灰子頓時毛髮倒數,目光逐漸變得兇厲。
如果是尋常之人,定會被其兇厲的眼神嚇退,但是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老者卻絕非尋常之人。
發現靈猴灰子兇光畢露,他不但不怕,反而是拍着雙手嘿嘿笑道:“沒錯了沒錯了,絕對是它。”
說着,也不等話音落下,就急忙從懷裡逃出一個袋子扔給石飛羽,隨即迫不及待的將手伸向靈猴:“小子,拿着這些錢速速滾蛋,這隻猴子老朽買了。”
“嗯?”
突然的變故,讓石飛羽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未等袋子落在自己懷裡,一股源力便順勢爆發,將其震飛:“抱歉,它是我的朋友,不賣。”
“什麼?”
暴探而出的手掌陡然停頓,沈不貴眼神慢慢的陰沉下來,隨即擡臉盯着他:“當真不賣?”
“說了不賣就不賣,哪來這麼多廢話。”
不等石飛羽動怒,冰暝手中水晶長槍便橫掃而出,槍鋒直指對面老人咽喉,喝道:“再不滾,就別怪我槍下無眼!”
“年輕人,商丘不比其它地方,老朽勸你動手前最好擦亮眼睛。”
面對凌厲的槍芒,沈不貴臉上卻沒有絲毫懼意,目光戲謔的望着他,笑道。
笑聲尚未落下,這位衣衫襤褸的老人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眉頭微皺,徑直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攤位之上,隨即眼皮耷拉下來不再言語,似是陷入沉睡。
“你可以試試……”
冰暝彷彿被他輕蔑的言語所激,手中長槍猛然向前爆刺而出。
就在槍鋒距離老者僅有半寸之遙的瞬間,一隻手掌卻突兀抓在了水晶槍身之上,石飛羽隨即衝他微微搖頭。
深吸了一口氣將心頭怒意壓下,冰暝也知道這位老者並不好惹,將水晶長槍收起,隨即緩緩轉身,打算跟着石飛羽離去。
不料就在他們走出沒幾步時,那位盤坐在攤位後的老者沈不貴,卻突然開口:“幾位,老朽早年曾經學過神算之術,如果沒有算錯的話,你們此次前來商丘,必將有一場血光之災。”
腳步稍加停頓,石飛羽並不想與這個人過多糾纏,道了聲謝謝,便沒再理會。
直到他們離去,沈不貴眼皮才慢慢擡了起來,隨即望着他們消失在人羣中的背影,搖了搖頭:“商丘多事之秋,局勢風雲莫測,就算你們來了也無法替他挽回大局,又何必白白搭上兩條無辜性命,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