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下去,我們要離開小鎮了。”貝利敲了敲雪車與貨櫃之間的擋板,這是他第三次提醒凱特琳,但是凱特琳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這時,雪車已經進入小鎮西邊的冰原,凱特琳原本稍稍放慢的車速陡然間要加足了馬力。像是一隻雪豹突然發現了獵物,向它疾馳而去。艾利克和貝利毫無準備,兩顆腦袋一下子就撞到了一起。
“見鬼。這女人是得了失心瘋嗎?”貝利摸着生疼的額角咒罵道。
“你看看冰面上。”艾利克擺了擺了手電筒,燈光在冰面上照出凌亂的車痕。由於G島的氣候特點,雪車的輪胎上都會有帶着防滑鏈,所以在冰面上更容易留下痕跡。眼前這些車痕雖然糟亂,但是也不難發現,這是由兩對車輪碾壓造成的冰痕,也就是說,除了他們的雪車,不久前還有一輛雪車剛剛經過這裡。
“好樣的,讓我看看那個傢伙長什麼樣。”貝利興奮地揮舞着手中的獵槍。
“凱特琳,冰痕的深度怎麼樣。”艾利克敲了敲後面的擋板。
“我們的運氣不錯。”凱特琳的聲音似乎和貝利手中的獵槍一樣興奮。
聽到凱特琳的話,艾利克忍着風險的寒冷,從貨櫃上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扶着我點,你獵槍頂到我的肺了。”艾利克朝着貝利抱怨道。於是,在疾馳的雪車上,貝利扶着艾利克的大腿,艾利克搖搖晃晃地費了一把功夫,兩隻手終於攀上了擋板。
在雪車車前燈的照射下,艾利克看到,在他們的前方,有一輛同樣的雪車在風雪中若隱若現。所不同的是,這輛雪車後部的貨櫃不斷地左右打滑,看上去似乎是其中的一個後輪出了什麼問題。
“能追上嗎?”艾利克剛張嘴,滿天的風雪就使勁地灌進他的口腔。
“應該沒有問題。”凱特琳聚精會神地盯着前面的目標。現在最令她擔心的是,在這滿地冰石的冰原上,天氣越來越惡劣,加上此時的G島已經進入夜幕,能見度越來越低,稍有差池,就會車毀人亡。
“現在我們離那輛雪車還有多少距離。”艾利克自然也知道凱特琳的憂慮,時間越長,他們的風險就越大。
“80米左右。”凱特琳的呼吸有些急促。
“貝利。”艾利克想到了一個方法。
“幹什麼。”因爲需要扶着艾利克,貝利的上身全部暴露在風雪中,一下子就凍得瑟瑟發抖。
“你會射擊嗎?”艾利克問道。
“射擊?”貝利愣了一下,“我們這裡叫打槍。”
“行,都一樣。你手上這把獵槍能打多少遠的距離。”艾利克繼續問道。
“70米左右。”貝利喊道,“我以前用這種步槍打過野兔。”
“凱特琳,聽到了嗎?”艾利克敲了敲擋板,“我只要15米。”
凱特琳沒有任何響應,準確地說,她已經沒有精力說話了。兩輛雪車在風雪交加的黑夜裡你追我趕,沒有人知道哪一輛車會率先拋錨,也沒有人知道哪一輛雪車會成爲冰原上最後的倖存者。
“抓緊了。”凱特琳突然大聲警告道。
“什麼?”艾利克本能地蹲下身,死死地抓住貨櫃的邊沿。再看看貝利,這個想成爲小鎮明日英雄的大警官不知從哪裡找到的麻繩,一端綁在車沿上,一端正在往自己的腰上扎。
貝利剛往自己的腰上打上結釦,凱特琳的雪車已經快疾駛到一塊長長地冰石前。但是她絲毫沒有減速和繞彎的意思,凱特琳深吸一口氣,一口刺骨的寒氣從口腔竄到胸口,但是這時已經沒有時間讓她哆嗦。
“準備好了!”凱特琳的聲音剛落,雪車一下子就衝上了那塊像滑道一樣的冰石。頃刻間,艾利克和貝利只覺得自己的屁股離開雪車,像兩個個被人放在半空的風箏。
“不。你在幹——什麼”貝利發出驚恐的叫聲,聲音在冰原上久久地迴盪。
又聽見“嘭——”的撞擊聲,雪車的前輪已經着地,但是由於在冰原上,雪車開始像一頭不屈服的野馬,在冰地上左右打滑,車輪上的防滑鏈條摩擦着冰面發出“呲呲”的撕裂聲。
“好了,25米”不知打轉了多久,艾利克聽到了凱特琳喘息的聲音。
“貝利,跟我到擋板上去。”艾利克推了推身邊的貝利。
“你、你說什麼?”此時的貝利已經嚇得渾身發抖,根本不像能拿得起獵槍的樣子。
艾利克翻了一個白眼,一把奪走他手中的獵槍,踉蹌着攀上雪車的擋板。此時,前後雪車的距離只有50米左右。艾利克咬了咬牙,開始在擋板上架起獵槍。
“你要做什麼?”凱特琳不明白艾利克的意圖,難道他要在這樣顛簸的環境下擊中前面的雪車?如果是她和千子的話,或許可以,但如果是沒有受過訓練的艾利克……
然而,艾利克完全沒有像凱特琳那樣猶豫和擔心。只聽到“砰——”的一聲槍響,前面的雪車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一如既往地向前駛去。
“艾利——”凱特琳本想死馬當做活馬衣地傳授艾利克幾個射擊的要點。然而,艾利克似乎根本沒有這個心思,他連續朝前又放了一槍。但是就在第二聲槍響後,前面的雪車似乎一下子完全失控,後面的貨櫃不斷地左右打擺,像一條被衝上案的大魚,在地面上不斷地掙扎着尾巴。
很快,那條“大魚”停止了搖擺,慢慢地在前方停了下來。緊接着,從車上跳下一個男人,由於黑夜風雪的關係,只能看到這個男人的大致輪廓。這時,只見他似乎沒有了繼續逃跑的意願,而是依靠在車門上,那風雪中一點明明滅滅的火光像是他正用一個打火機點燃了一根菸。
“艾利克,這,這和——。”凱特琳的聲音裡帶着些猶豫的震驚。
“嗯,我也看到了。”艾利克喘着粗氣,不遠處那個人的輪廓實在是和一個人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