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抱孤城7

水抱孤城7

聽溪看着江年錦嚴肅的臉“可我現在就要知道,因爲我現在就要走!”

江年錦雙手一攤,“沒問題,我已經把會議取消了。”

“你不用爲我這樣。”

“怎樣?”江年錦咄咄逼人的看着她。這根本不是他第一次爲她放棄自己的工作,只是她從來不曾知曉,她對他到底有多重要。

“就是……這樣。”聽溪上下打量他。“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多管閒事。”

“我的確不想多管閒事,尤其是這樣的閒事。鈐”

“你知道嗎?沐葵和久師傅之間……”

“蘇聽溪,有時候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你知道。”聽溪篤定了。

“你不是覺得我什麼都知道嗎?我就是什麼都知道,行了吧。”

江年錦說罷,伸手牽住了聽溪的胳膊。

聽溪還想掙,江年錦沒讓“蘇聽溪,你真是越來越麻煩了。”

他嘴上雖是這樣說着,可是腳步卻一刻不停,聽溪跟在她身後,幾乎小跑才能跟上。走廊上迎面有很多人看着他們,不少人在期待,又有什麼好戲可以看。

最近的beauty,可謂是風雲變幻,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深宮戲碼全都在這兒上演了。吃不到葡萄的人,總是希望眼前的葡萄酸一點再酸一點,讓嚐到的人慾哭無淚,這就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情冷暖。

聽說老久前一段已經出國了,最近剛剛回到加安。他像是閒雲野鶴一般,沒人知道他爲什麼忽然回來,也無法猜透。

江年錦帶着聽溪找到了老久在城郊的別墅,這個地段就只有老久一套別墅,孤零零的掩在深林之後。

他的住宅與他的爲人一樣,一樣孤僻難懂,聽溪想說點什麼,可是江年錦表情凝重的在開車,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得爲沐葵做點什麼,最近這個想法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裡,她不能退縮。

江年錦的車子還未停下,遠遠的就看到老久別墅的門口停着一輛車,等到車子開近了,聽溪纔看清。

車標很貴氣,車牌看着也很貴氣。

江年錦皺了一下眉頭,看來今天來的正是時候。

聽溪跟着江年錦下車,一下車就看到大門口走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看着男人的裝束,很明顯是保鏢。

那個女人,是文森特太太。

江年錦看清迎面走來的人,很明顯的往聽溪的身邊挪了一步。

“真是巧。”文森特太太揚了一下手裡的包,算是同他們打了招呼了。

“是巧,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見。”江年錦在她的面前拉着聽溪停下。

“你們大概也知道,培培出國了,我一個人很是寂寞,聽說老朋友回來了,我就來看看他,順便談談心,畢竟被賤人暗算這種事情,得經歷過,才能感同身受。”

文森特太太說着,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聽溪,那神情那模樣,明顯的惡意滿滿,哪怕是在江年錦的面前,也毫不遮掩。

江年錦還沒接話,文森特太太擡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眼窩“最近眼睛不舒服的很,在太陽光下就鑽心的疼,我現在見誰都不順眼,我得走了,再見。”

她陰陽怪氣的說完這些話之後,踩着高跟鞋就下了樓梯,經過聽溪的時候,故意側身撞了她一下。

江年錦飛速的把聽溪拉進了懷裡。

文森特太太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了年錦,好歹給你女朋友換個高級一樣的住處吧,那地方新聞裡看着,怎麼跟個貧民窟一樣的,我看,治安還不好。”

很明顯,這是她赤、裸、裸的羞辱。

“不用您費心。”聽溪終於忍不住開口頂回去。

文森特太太撇了一下嘴,沒再說話,坐進了車裡。

聽溪推開江年錦,往裡看了一眼,說“我們進去吧。”

大廳很寬敞,只是溫馨的擺設稀少,沒有絲毫的人氣。隔着落地窗,可以看到後面花園的木臺上坐着一個人。

他似乎也意識到又有人來了,轉了一下頭。

江年錦衝他點了點下巴,然後帶着聽溪從門後繞出去。

“今天的客人真多。”

等到聽溪和年錦站到他的面前的時候,他擡眸看了一眼他們,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江年錦的身上,他站了起來,擁抱了一下江年錦“好久不見。”

江年錦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是。”

老久鬆開了年錦,“我說過,別來找我。”

“事實上,是我要找你。”聽溪看着老久,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她趕緊替江年錦接過了話茬。

老久看了一眼聽溪,又看了一眼江年錦。

江年錦聳了聳肩“我去附近轉轉,你們先聊。”

老久對着聽溪笑了一下,可是這笑意並沒有讓他的眉頭舒展,他整張臉因爲他皺巴巴的眉頭顯得有些滄桑。

“久師傅,你可能並不記得我,你離開beauty的時候,我剛剛做陳爾冬的助理,我叫蘇聽溪。”

老久點了一下頭“聽爾冬提過。”

“我今天這樣冒昧上門,是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談談,也許,這件事情根本不該由我來說,但是……。”

“但說無妨。”老久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看着聽溪的目光倒也沒有想象的凌厲。

“是沐葵的事情。”

老久的臉色在聽到沐葵兩個字的時候稍稍的凝了一下,但似乎在他的預料之中。

聽溪看着他,看了一會兒。

“怎麼不說了?”

“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無禮。”聽溪猶豫着。

“我今天已經經歷了很多無禮的事情。”老久滿不在乎的搖了一下頭。“不介意多這麼一件。”

聽溪想,看來文森特太太的到來,並非像她所說的那樣只是會會老朋友這樣的簡單。她不知道文森特太太是不是也對他說起了這件事,或者他的情緒因爲文森特太太的到來早已處在了爆發的臨界點上,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足以說明一切。

她更緊張了。

“現在外界沸沸揚揚的傳着你和沐葵的醜聞,她現在還……”

“我知道。”老久點了點頭。他鬆開自己交疊的手,伸手去握圓桌上的茶杯“你直接說重點。”

“你太太找我過我,我知道了你們以前的事情。”聽溪捏着拳心,她的手心裡已經沁出了細汗,“我這次來找你,只是希望你能站出來爲沐葵說句公道話。”

老久笑了“你很緊張。”

他看着聽溪說的篤定。

聽溪坦白的點了點頭。

“你緊張,是因爲你心虛。你既是知道了這一切,那你也應該明白,這句公道話,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

是的,聽溪知道,當然知道。如果他承認他當年差點強、奸了沐葵,他在這個圈子裡的聲望定會一落千丈,哪怕他已經宣佈退出了,他也會晚節不保。

“可是你的的確確做錯了事情。做錯了事情就該勇於面對,你不能讓一個生病的女人替你來承受這些罵名。”

老久抿了一口茶,他看着自己面前坐着的這個女人,目光清亮堅定,好似迎面而來的一道光,讓他根本不敢直視,他忽然想起了柳惠,柳惠也曾這樣義正言辭的對他說過的,可是當時他拒絕了,然後,他動了離婚的念頭,不是不愛,只是害怕那樣的眼神,好像在她面前,他總是需要被審視的那一個。

這樣的婚姻,讓他們都很疲憊。

他嘆了一口氣。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我知道,喝醉不能作爲藉口,把她誤當做了別的女人,也不能當做藉口。所以,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一直都心懷愧疚,我離開也是因爲怕她看到我覺得彆扭難受,我以爲放棄一切已經是對我最好的懲罰,沒想到……”

“沒想到你以爲偃旗息鼓落下帷幕的舊事會被有心之人重提。”

老久點頭,“這個圈子,人紅總是是非多,我離開之後,讓年錦暗中多幫襯也多給她一些機會,沒想到這些機會帶來的功成名就,在今時今日全都化作了利劍,刺向了她。”

“久師傅,我知道你其實是個好人。當初的無心之失不僅讓沐葵,也讓你自己一直活在枷鎖之中,你何不趁着這個機會,向大衆解釋清楚呢?你一直不快樂,也讓你太太不快樂,就是因爲你走不出過去的陰影。”

老久沉默,聽溪理解他的沉默,因爲這是一個需要他拿一切去賭的決定。

“你當初離開和託付是爲了沐葵,現在,沐葵更需要你的保護。”

“她一直恨我。”

“也許這就是一個可以讓她打開心結的機會。你們不用再彼此折磨了。”

“你怎麼能確定,我的坦誠,不會引發一場更大的風波。”

“因爲是愛。”聽溪頓了一下“犯錯和承認錯誤都是因爲愛,我相信大家都會理解的。久太太說過,所有以愛爲名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她很快就不是我太太了。”

“恕我直言,這個決定,纔將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沒人敢這麼和我說話,年錦也不會。”老久翹了一下脣。

“不好意思,是我太沒有遮攔。”

“不,我會認真的考慮一下你的建議。”

“哪個?”

“兩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