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寒螿8
聽溪冷笑一下,可may卻不依不饒:“蘇聽溪,你聽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嗎?不要自以爲是,風水是輪流轉的,庭歡姐姐在江年錦身邊幾年,而你不過幾個月。她都能被趕走,你覺得你真能在江年錦身邊一輩子嗎?洽”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這些話。”
“你別激動,我也不想說的,只是偶爾會替庭歡姐姐抱不平,沒想到她狡猾的跟個狐狸似的,最後竟敗給了你這隻楚楚可憐的小綿羊……我說蘇聽溪,你究竟真的是羊還是披着羊皮的狼?”
聽溪抿着脣,決心不與這個女人在這個時候起衝突。
“一直覺得江年錦洞察秋毫,沒想到他也會有眼拙的時候,竟看上了你這樣的人。”
“啪!”
蘇聽溪忍無可忍,也覺得自己無需再忍,她拍了一下梳妝檯站起來,力道大的粉撲都掉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聞聲看過來,may抱肘淡定的坐着。
“你說夠了沒有?”聽溪低頭瞪着may。
may聳了聳肩:“你大呼小叫的幹什麼?”
一色發現不對勁兒,大老遠的小跑過來:“姑奶奶們喲,你們都是吃火藥的嘛,一點就着一點就着的!鈐”
may輕笑的扭頭看着一色:“我可什麼都沒有說,只不過是提起了江總,誰知道聽溪姐姐能生這麼大的氣。這都還沒結婚呢,何必管那麼緊,連提都不許別人提一嘴,敢情多稀奇似的。”
周圍已經響起了竊竊私語,乍一聽都在爲may說話。
一色在聽溪的身後悄悄的揪住了她的衣角,將她往後拉了拉。
“一色,我今天還有事兒先走了,這妝不定了,那天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誒……”
一色還想說什麼,聽溪拍了拍他的肩膀投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就自顧自的離開了化妝間。
沒想到出門又遇上江年錦,這次他身邊多了個阿府。
阿府正在爲江年錦打開車門,擡眸看到聽溪的時候對江年錦說了句:“蘇小姐。”
江年錦依舊冷冰冰的沒有回頭,徑直坐進車裡。阿府扶着車門有些尷尬,但他還是主動招手向聽溪打招呼。
“蘇小姐,去哪兒啊?要不要送你一程?”
聽溪看了一眼車廂裡的江年錦,他正板着臉低頭看着手機屏幕。聽溪一早上的煩悶委屈全都化作了一股子的怨氣衝上腦門。
她故意大聲的說:“不用了,我要去醫院看莫向遠,不順路。”
阿府還想說點什麼,就見車裡的江年錦喝了他一聲:“哪來那麼多廢話,還不關門?”
阿府得令,衝聽溪點了點頭之後替江年錦關上了車門。聽溪站在原地,看着車子揚長而去,她終於忍不住跺了跺腳抱膝蹲下來抽泣。
憑什麼他就可以藏着和別的女人的秘密,她卻連照顧一下救命恩人都不可以!
江年錦這個醋罈子,小氣鬼,壞男人……
聽溪來醫院的時候莫向遠已經醒了,楊蓉坐在他牀頭,正陪他看電視。莫向遠燒已經退了,面上的血色恢復些,看起來也沒有那麼憔悴了。
楊蓉過來,走到聽溪的面前壓低了聲調告訴她:“一直在問起你,就等你過來看他。”
“我……”聽溪有些不好意思,本還想給楊蓉一點時間和莫向遠獨處的,只是和江年錦鬧了彆扭之後她一下子不知道該去哪裡,轉着轉着就又轉到了這裡。
楊蓉撇了撇嘴:“你還是放不下他的。”
“我不是……”
“沒關係。”楊蓉打斷了聽溪:“他現在正需要你。
“你們說什麼呢神神秘秘的。”莫向遠作勢又要翹起身來,聽溪跑過去按住了他的肩膀。
楊蓉笑着看着他:“莫總,什麼時候開始對女兒家的話題感興趣了。”
莫向遠皺了一下鼻:“成,我不問。”
聽溪低頭檢查了一下他腹部的傷,紗布上還泛着點點紅,她怕自己又暈了,連忙扯下他的病服蓋住。
“以後別亂動了,一屋子的人跟着你提心吊膽的。”
莫向遠的眸子轉了一圈:“統共就你們兩個人。”
聽溪瞪着他:“兩個人還不夠嗎?”
莫向遠看了看聽溪又看了看楊蓉,鄭重的點頭:“夠。足夠。”
楊蓉難得輕鬆的笑起來,大家絕口不提之前發生的不愉快,病房裡的氣氛還算其樂融融。
聽溪坐在沙發裡,看着楊蓉時不時湊過去噓寒問暖,她有些心不在焉。
電視的屏幕閃了一下,楊蓉正想去關,聽溪按住了遙控器。
“等一下。”聽溪盯着屏幕,木木地說。
屏幕裡的廣告一結束,午間檔的娛樂新聞就開始了。娛樂主播還未說話,聽溪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後的電子屏幕上定格的是江年錦和may站在一起的畫面。
楊蓉看了看聽溪,沒了動作。
娛樂新聞的主播前面說了什麼聽溪沒有聽到,只見她揚手,纖長的指滑過屏幕,畫面上的江年錦和may就動了起來。
“自modern總裁莫向遠捨命救下名模蘇聽溪之後,蘇聽溪和江年錦的關係一度被爆亮起了紅燈。今天中午,有記者拍到江年錦帶着beauty旗下的新晉嫩模may一起出現在中環某高檔餐廳用餐。江年錦保持着鏡頭下一貫的高冷,而may則一路小鳥依人的偎在江年錦的身邊,舉止親密,兩人的關係引人遐想……” ☢ tt kan☢ C〇
“聽溪。”莫向遠喚了聽溪一聲。
聽溪猛地回神:“你餓了嗎?我出去給你們買點吃的吧?你們想吃什麼?”
她邊問,邊低頭在沙發上胡亂的摸索這自己的包包。楊蓉走過來,按住了她。
“我去吧。”
聽溪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被楊蓉一按就給按倒了。楊蓉拿着錢包出去的時候隨手關掉了電視機,但她還是不放心的看了聽溪一眼。
“聽溪。”
病房裡靜靜的,莫向遠又喚了她一聲。
“你過來。”
聽溪坐在沙發裡沒有動,她對莫向遠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莫向遠看着她,話都備在嘴邊,可是他沒有開口。聽溪瞧了一眼他黑亮的眸子,那眸子遠看的時候溫和極了。
“may是beauty的模特兒,他帶着她出去吃飯應酬也無可厚非。我相信他。”
前面一句話她說的底氣不足,可後面四個字卻堅定無比。
莫向遠自嘲的笑,如果當初她相信他有她現在相信江年錦的一分,也許他們就不會走到這步田地。
“聽溪,我不是非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只要你想回來,我一直都站在原地。”
從那天之後,聽溪好幾天沒有見到江年錦。他既不回來住,也不主動找她。起初聽溪以爲他只是慪氣,聯繫了他好幾次聯繫不上之後,聽溪開始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輾轉之下找到阿府,阿府說,北城的老爺子回去之後又氣病了,江夫人來電把江年錦給叫回去了。
聽溪心口一緊,連忙問:“嚴重嗎?”
阿府搖頭:“沒什麼大問題,老爺子脾氣躁,怕是在加安的時候沒有教訓夠,把江先生叫回去,也不過是爲了出出火氣。”
她還是不放心:“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江先生沒說。”
聽溪當即眉心起了皺。蘇佩爾布的亮相儀式迫在眉睫,beauty正是需要江年錦坐鎮的時候,他卻不在,這多少讓人有些底氣不足。
一色也有同感,他甚至誇張說beauty現在是全員處於放養模式。
也許是出於這樣的領袖意識,莫向遠在蘇佩爾布亮相儀式之前,執意要出院。這幾日他積極的配合治療,加上身體素質本就不錯,傷口恢復的還算快。
出於身份立場的考慮,莫向遠出院之後聽溪不再單獨與他見面。她知道自己這樣對於莫向遠而言有些殘忍,但是她深知,這些日子和江年錦的隔閡多半來自於此。她不能明知問題的根源卻還放之任之。
莫向遠出院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療養院看望他的哥哥莫向臨。
莫向臨頭上的傷也近乎痊癒了,只是精神狀態更差,他坐在病房裡,不笑不鬧,拒絕與任何人溝通,哪怕莫向遠也不例外。
莫向遠走進病房的時候,莫向臨正趴在窗臺上,很專注地拿着一支筆在白紙上勾勾畫畫,聽到聲響也不擡頭。護工說,他這種狀態已經持續好多天了。
“哥。”莫向遠喚了一句。
莫向臨狀似沒有聽到,頭反而埋的更低。
“哥。”莫向遠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指尖剛剛觸碰到莫向臨的肩膀,他就猛烈的抖了一下。
“走開!你們都走開。”莫向臨喃喃的重複着,然後張開雙臂俯身擋住了他面前的那張紙。
“哥,是我啊,我來看你了。”
莫向臨看了他一眼,目光仍是沒有焦距。
“你在畫什麼?”莫向遠不死心的湊過去。
“走開,不給你看。”莫向臨像個急於守護玩具的小孩子一樣防備的撅着嘴。
莫向遠笑着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妥協道:“好好好,我不看,你別緊張。”
他說了不看,莫向臨似乎信了。他鬆了手低下頭,繼續拿着筆煞有介事的寫寫劃劃。莫向遠站在邊上看着。
白紙上是一道幾何數學題。
莫向臨雖然癡傻,可是他竟將整道題的題目以及解題步驟一字不差塗塗畫畫的寫了下來。
那過於稚嫩的筆跡筆筆畫畫都變作了綿密的針扎進莫向遠的瞳仁,他眨了眨眼,眼眶就溼了。
他記得這道題。
爸媽離異之後,他一直都和哥哥莫向臨分住在兩個城市,雖然沒有在一起生活,可是哥哥莫向臨一有空就會給他打電話。高考前一個月,莫向臨更是特地從加安飛到北城來看他。
哥哥給他買了很多補身體的補品,也買了很多他愛吃的零食。兄弟兩久別相見,都特別興奮。他**慣了,那晚也不知道是哪裡生出來的依賴感,非得拉着哥哥不讓他離開。哥哥怕打擾他學習可又不想拂了他的意,於是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寫作業。
他就是被這道題給卡了殼。那時候他數學不錯,能叫他卡殼的,準是大難題。
他一本正經的將這道題推過去,在他的心中,哥哥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他想,這樣小小的難題,一定難不倒哥哥。
哥哥掃了一眼,按着腦門說容他想想。這一想想到他把其他作業都完成了,哥哥還沒解出來。
那是從小到大他第一次向哥哥問題,他沒有覺得什麼,可是哥哥卻將它當成了一件意義重大的事情在完成。
後來他困得不行,被哥哥趕上、牀睡了覺,他這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半夜迷迷糊糊醒來,房間裡的燈已經關了,唯獨書桌那個方向,還幽幽的亮着一盞檯燈。
他在牀上翻了個身,看到他哥哥託着腮擒着筆一個人還坐在書桌前給他解題。他不忍心看哥哥熬夜,出聲喊他睡覺。
哥哥在幽暗的燈光下仰起頭,笑得有些內疚:“你們現在的數學題怎麼這麼難?”
他也笑起來,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兄弟兩睡在一張牀上,一南一北,他卻一直揹着身,只怕讓哥哥看到他眼裡的淚花。
他與父親的關係不親,在他心裡,長兄如父,這樣來自一個男人沉默的愛與在乎對他來說太過珍貴。
這道題直到哥哥飛回加安那天都沒有解出來,後來數學老師在課上講練習的時候也是直接跳開了這題,她說這題太隱晦難度已經到了奧數的水準,高考一定不會考到……
再後來,高考結束,他被哥哥接去加安過暑假,他在哥哥書房的筆記本里,也看到過這道題。
家裡的管家說,哥哥閒下來就會抱着筆記本在那裡勾勾畫畫,如今已經反反覆覆驗證了兩種解題方法。管家好奇問過他,他只說是弟弟遇到的難題。
弟弟遇到的難題,他不能不解決,再晚,都得幫他解決……
莫向遠抹了一下眼角,從病房裡走出來。出門的時候特意交代,最近這段時間不許任何人接近莫向臨。
護工猶豫了一下,問他:“蘇小姐也不許嗎?”
他反問:“哪個蘇小姐?”
“蘇聽溪小姐呀,他在您住院的時候,天天都來醫院照看您兄長。”
莫向遠心頭暖了一下,蘇聽溪做這些,卻從來都不告訴他。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護工又撇了撇嘴。
“不過您出院了,蘇聽溪小姐應該不會再過來了吧?畢竟她的男朋友不喜歡她來這兒,還記得您兄長出事的那天,蘇小姐的男朋友和她吵架還徒手砸碎了我們過道里的玻璃呢!這人,脾氣可真大,再生氣也得顧着自己疼啊……”
莫向遠怔了一下。
前段時間蘇聽溪雖總陪在他的身邊,但他也看得出來她的心不在焉,即使她什麼都不願意告訴他,他猜也能猜到,她一定是和江年錦鬧矛盾了,只是他沒有猜到,是因爲他……
原來江年錦和蘇聽溪的感情,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堅不可摧。
手上的稿子又沒有了,我只能在保持穩定日更的基礎上,能多寫些就多更些。
週日會萬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