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痛苦而絕望
識書也認出這位是機械作坊的工匠,連忙上前一步,一邊扶着工匠的雙手,一邊打斷他的話,“是老哥您啊,巧了,咱們居然能在半道碰上。你們住這家客棧?汪三爺也一同回來了吧?”
那工匠連忙說道:“在呢,我們就住這裡,下晌來的。您幾位怎麼站在這裡?”
識書苦笑道:“這不是進縣城有些晚,找不到客房了嗎?正在琢磨着,到什麼地方落腳呢。”
客棧掌櫃眼珠轉來轉去的看着他們幾人,這位客人剛纔喊的是什麼大人,難道這一行人是朝廷官員?
“那個,小的多問一聲,適才聽這位客人稱呼您幾位……大人?”掌櫃試探問道。
工匠剛要開口,識書岔開話:“我們和這位老哥是老相識了,這不,半道遇到,過於驚訝而已。沒什麼的。”
工匠也是機靈,見識書並不打算多說身份,也沒再敢多禮,只詢問掌櫃:“店家你這裡可還有房間,能否騰出幾間?這幾位爺和我們汪三爺熟識,我回去和汪三爺後所,應該也能擠一擠,騰出兩間。”
工匠說完,才驚覺沒詢問江一凡幾人的意見,頗有些窘迫的看向江一凡,“不知江大爺您是什麼意思,要不要住這裡?”
江一凡笑道:“有地方住當然最好,只是給各位師傅們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客棧掌櫃疑疑忽忽,到底也拿不準這幾個人是不是朝廷官員,可是既然店裡的客人對這幾位恭敬有加,多殷勤些自然不會錯。
汪橋立即急眼了,“我娘是跟誰說的?難道世子夫人和大伯父沒告訴她,碧瑤的性子很好,不會給她擺架子嗎?碧瑤知不知道我娘這麼說話?”看那樣子,幾乎想插上翅膀飛回去,來挽回他的婚姻。
汪橋這樣有天賦靈氣的匠人,不論走到哪裡,都是出類拔萃的。就像葉欣顏說道,若是汪橋之後能全心撲在工匠手藝上,環境和條件允許,假以時日,完全可以成爲宗師級的大匠。
江一凡說道,“沒你想的這麼簡單。你母親不說週二小姐的性子,只說她這輩子吃了很多苦,現在終於你長大成人,她要你的妻子能時時侍奉在她左右,”江一凡擡手,制止了汪橋插話,接着說道,“你大伯父和四伯父也說過買下人,可你母親嫌棄下人不像自己兒媳一樣服侍的盡心。”
江一凡連忙上前扶住,“阿橋客氣了,你的房間在哪兒裡,咱們進去說話,我得叨擾你、在你屋裡歇會兒了。”
那工匠邀請道:“若是江大爺幾位不嫌棄,就去小的們的客房坐會兒,歇歇腳,我們汪大管事見到您幾位,也一定高興地緊。”
“啊?”汪橋也楞了一下,帶了侄女,做什麼?跟出來見識見識、還是打算在清遠縣找個人家嫁了?
江一凡點點頭,“名叫秀芹的姑娘。你母親說這幾年就是這個姑娘陪着她的,看着很滿意她。”江一凡頓了頓,示意身邊的小廝下去。
江一凡把識書留下外面打點住處,他跟着汪橋,在他的房裡坐定。
汪橋笑道:“順利,有禹王殿下和安國公多方關照,怎麼能不順利。”汪橋簡單把他們這次行程說了一遍。
陪着汪橋一起的工匠見江一凡的隨從出去,再看看汪橋,也識相的跟出去。
汪橋見屋子裡只剩了他和江一凡兩人,不由得皺眉,問道:“可是有什麼事情?江大人不用顧忌,儘管說好了。”
江一凡點頭,“嗯,前些天接到朝廷的文書。你那裡呢,京城的工事做的怎樣?可還順利?”
而汪橋就是個願意發現別人優點、學習別人長處的人。這樣的人,被他那個目光短淺的母親所累,娶那樣一個女子做妻子,必定不會給予他任何形式的幫助,只會拉後腿。
“真是巧了,能在這裡遇到江爺,汪橋這廂有禮了。”汪橋滿面笑容的給江一凡見禮。離家近三個月,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熟人,他是打心眼裡感到高興。
店小二送進茶,汪橋看着江一凡喝了兩口,才問道:“江大人怎麼來了這裡,可是任期滿了,要調回京城?”
可即使是手藝如此精湛的汪橋,時時都能看到別人的長處,若是他能不忘初心,一直這樣下去,他就能得到不斷地提升進步。以孔子的學問,都能說出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可見人人都是有優點的,只看你願不願意發現,願不願意去學習。
江一凡聽汪橋說京城見聞,並不斷感嘆朝廷下轄的工匠手藝多精巧、工坊有多強大,不覺暗自點頭。
最後感嘆道:“說起來,還是朝廷下屬的工坊和工匠師傅們厲害,做工的器具也齊全、精巧。我們這些人,在民間做做事,還真以爲自己是個有本事的,來京城看過,才知道什麼是人才濟濟。”
這裡說着話,客棧裡的汪橋已經得着信兒迎出來了。
“小的這就給幾位爺想想辦法,您幾位稍候片刻。”
“阿橋,你母親年前已經到清河村了。”江一凡突兀的說道。
汪橋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窘然道:“我剛纔就想問大人的,只是我娘一個尋常婦人,怕江大人不曾留意,所以沒敢貿然詢問。我娘可好?在大伯父家過年,她老人家一定很高興吧?”
江一凡沒什麼表情的說道:“汪伯母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你的表妹,說是伯母的孃家侄女。”
江一凡說道:“你母親不願意你娶周家二小姐,說是門第太高。而你母親不想辛苦了一輩子,到頭來還得上待自己的兒媳。”
“你兩位伯父也多方勸過,可是你母親說別人沒有切身體會,不懂她吃過的苦。她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不會違逆她的意思。”
江一凡看着汪橋,等着看他的反應。
趙氏這個說辭,聽起來沒問題,可是仔細想想就能明白,她就是想把兒媳完全掌控在自己手裡,讓家裡的一切事情由着她的意願來,所有事、所有人全都匍匐在她的腳下,以她爲尊,卻全然不顧兒子是不是會喜歡。
汪橋面色糾結,緊皺的眉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變成深切的無奈,然後就是滿眼的痛苦和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