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接受不了
不知道是因爲有人在背地裡推動，還是京城權貴之家的人太過無聊。兩天之後，京城凡是有點兒臉面的人家，幾乎都知道，國公府大老爺的庶女、現在的季四奶奶開了一家營造行，賠的一塌糊塗，已經好長時間沒給工人和工匠發工錢了。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這位季四奶奶嫁妝豐厚，卻捨不得拿出銀子出來，付工人的工錢。反而慫恿營造行的工人去糾纏其父葉宏陽，導致葉宏陽無奈，只得指使下人偷府裡的器物，去當鋪典當。
更有人傳言，這家記在季四奶奶名下的營造行，也是她哄騙其父親，通過變賣國公府家當，得來銀子開起來的。
如此坑爹的女兒，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讓人們大跌下巴。短短時間，這件事被傳的沸沸揚揚。
廣大的人民羣衆，發揮超乎尋常想象力，構思了種類不一的精彩版本，無一不是說，季家四奶奶有多麼多麼失德、多麼多麼不孝。
記住這個關鍵，人家指責的是季家四奶奶，反而養育葉欣儀的安國公府葉家，是受害方。
周夫人已經接收了好幾天的異樣目光，心下還詫異着，這是什麼情況，怎麼這幾天衆多女眷的眼睛都出了問題？
然後，她才聽貼身嬤嬤躲躲閃閃的說了外面的那些傳聞。
貼身嬤嬤告訴她的消息，已經有了變成，原本季四奶奶也是無辜的，沒想過賴掉工錢。而是季家家風甚嚴，她不敢動用存在季家的嫁妝，做那與商家和手工業有關的事情。
所以那些工匠才找上的國公府大老爺，實在是情有可原。
周夫人氣得哆嗦，她葉欣儀做下這等事，還能情有可原，合着都是他們季家不仁，苛刻她、甚至像謀算她的嫁妝了？
氣惱之下，周夫人當即讓人去找葉欣儀過來問話，這樣還不解氣，有把身邊的嬤嬤叫過來，好一番吩咐。
這是她早就想好的說辭，想來季家就是聲譽再高，父親就是再不成器，季家也不敢私自把安國公的兒子找來對質。
那時的周夫人說，因爲她年紀輕，容她一二。現在想來，真真的可笑。
周夫人不知道那些流言，可她卻是一早知道了。從聽到隱約的傳言開始，她就擔心周夫人找她的這一刻。
過去父親還是世子的時候，她總是坐在最靠近周夫人的那張錦凳上，其他年長的嫂嫂，都得坐在她的下首。
既然東澤營造行已經做不下去，葉欣儀是真不想再做挽救了。工錢的話，就更不願給了。
葉欣儀覺得氣都要喘不上來了，周夫人才開口，依然是陰冷的聲音：“我之前對你說，讓你把那個什麼營造行該給誰給誰，你是怎麼做的？”
可是，盛哥兒去族學開蒙，這個時辰，距離放學還有一段時間。而自家夫君在準備來年的科考，也不在府裡，眼看着是沒指望了。
青蓮說話的聲音傳進來：“晴兒，不知四奶奶還要多久才能走，夫人那裡等着呢。”
“我，兒媳，”葉欣儀斟酌着，說道，“那日母親吩咐了兒媳，兒媳就告訴管事，讓營造行的人有事去找安國公府。”
就算葉宏陽付不了，量那些靠賣力氣吃飯的貧苦工匠，也不敢和京城權貴叫板。
周夫人往日就很嚴肅，這時的臉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陰厲，房間裡還有季家其他三個兒媳，依次坐在錦凳上，身後侍立着各自的丫鬟。
況且，買下這個營造行的銀子，大部分都是父親出的，她這番話完全站得住腳。
葉欣儀緩了口氣，說道：“原本那間營造行就是我孃家父親出錢買下的，記在兒媳名下，也只是爲了兒媳管事的時候方便一些。”
周夫人低垂着眼簾，冷冷道：“起來吧。”
葉欣儀也是帶着丫鬟來的，可是兩個丫鬟被擋在門外。她只好一人進門，依規矩，給周夫人行禮拜見。
周夫人的大丫鬟青蓮等在外間，葉欣儀一邊在裡間屋子更衣，一邊焦灼的看着沙漏。該死的，婆母怎麼發作在這個時候，若是兒子盛哥兒在，她帶着盛哥兒去見婆母，沒準兒婆母當着盛哥兒的面，會收斂一二。
周夫人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怒道：“那營造行可是記在你的名下的？你倒是推得乾淨！”
如今的傳言和葉欣顏的話、以及葉欣儀的託詞不謀而合，這說明什麼？說明葉欣顏說的沒錯。
葉欣儀站起身，低着頭，不去看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幾位嫂嫂。
她原本想着，父親葉宏陽好歹也是國公府的人，他能墊付工錢當然最好，她可以就勢把營造行轉手再賣了。
如今，她已經徹底被周夫人冷落，連周夫人最重視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只免了她一人。
周夫人心中更是氣憤，那日在慈恩寺，葉欣顏就曾經說過，她這四兒媳，爲了對付嫡姐纔買下這營造行，而且還是哄騙葉宏陽私賣家中物品，纔有的銀兩。
葉欣儀暗自咬牙，常言道：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躲不過，那就走吧。
這若是過去，葉宏陽還是世子的時候，有這等好事，葉欣儀不知會多開心。可這時，明顯就是婆母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纔會如此，她被隔離在周家家事之外了。
房間裡保持了好一陣子的沉默着，氣氛極其凝重難堪。
可她哪裡知道這件事有人在背後推動，就算付了工錢，也能生出事端，更別說她還想賴賬。
“那是生你養你，疼愛你的父親。你的心得有多黑，才能這麼狠得下心坑騙於他？”周夫人怒喝道。
葉欣儀低着頭，臉火辣辣的發熱。她不擡頭都知道，她的三個妯娌現在是多麼快意。當初她在季家有多得寵，現在她着三個嫂嫂就有多暢快。
只因爲她的父親不再是安國公世子，以後無法繼承安國公的爵位，她在季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就完全不需要臉面，可以當着衆人的面斥責於她了！
這就是世代書香、以清貴著稱的季家！
接下來，周夫人說了更難聽的話：“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怎麼就沒看出你是這樣一個無德無良且不孝的女子？”
葉欣儀愕然擡頭，難以置信的看向周夫人：“母，母親……”婆母一向標榜，她有着無上的品行教養，她，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接下來的話，更讓她難以想象、甚至接受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