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賈連城被葉睞娘看的臉上一紅,“我是說碧娘年紀也不小了,該找個人家了。”
這樣的姑娘嫁出去?葉睞娘忽然想起看到的說法,如果你和誰家有仇就養壞一個姑娘嫁到他家去,這個賈蓮碧怕是這麼嫁出去了,將來賈連城母子非被罵不可,“碧娘還小,再等等吧,”她真怕這樣的小姑出去會跟人家結仇。
“你和表嫂商量的事怎麼樣了?有我幫忙的地方麼?”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賈連城就是想和葉睞娘說說話,不管說什麼,只要被她看着,他就說不出的高興。
“今天從李府回來,我和姐姐一起去見表嫂了,”葉睞娘揮手示意桃子出去,“我打算和姐姐湊出一千五百兩,買些綢緞過去,還有繡品,”綢緞也不用太好,反正差不多的東西到了那邊也是精品。
“一千五百兩?”賈連城倒吸一口冷氣,葉家姑娘個個手裡都有這麼多銀子麼?“用不用我出去週轉一些?”
“不用,我把嫁妝銀子都投進去,”葉睞娘微微一笑,起身幫賈連城倒了一杯茶,“雖然一來一回時間長些,但獲利卻是豐厚的很,比在京城置鋪面要強。”
“你決定就好,我不懂這個,”既然是妻子的嫁妝,而且她主意已定,雖然心裡有些發毛,賈連城也不好多說什麼,“你想的應該不會錯。”
“睞娘,”厚厚的榴生百子帳放下,賈連城試探的叫了一聲妻子,“睡了麼?”
“怎麼了?”現在兩人在入睡前倒是可以聊上幾句了,葉睞娘偏過頭,“相公睡不着麼?”
賈連城怔怔的看着身邊的葉睞娘,如果,如果…
“沒什麼,我今天打聽了一下,那個做海運的都是資金雄厚的江南大戶,那些人就算是賠了,也不會傷筋動骨,咱們…”葉睞娘溫潤的鼻息就在耳邊,吹的他心裡一陣煩亂,賈連城想向外再挪一挪,可又有幾分捨不得,口裡的話就有些說不下去,“你,你的嫁妝銀子自然是你做主,但,還是要仔細考慮了纔是。”
“嗯,相公說的有理,”黑暗中葉睞孃的笑容像一朵冰冷的雪花,“所以我纔想着拿出七百五十兩來,家裡餘下的只能仔細打算,足夠用了。”對於賈連城她不能強求什麼,七百五十兩,與藏雲庵有一箱金條的她和口袋裡經常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的他,完全是兩個概念,她無法去跟他說,相信她,也無法要求他像自己一樣輸的起,“這些銀子閒着也是閒着,咱們目前也沒有合適的門路做生意,手裡也沒合適的管事,所以我纔想着拿出去試試。”
見說服不了妻子,賈連城嘆了口氣,“那就試試吧。”
早上兩人去給溫氏請安時,賈連城就將葉睞娘要做生意的事情跟溫氏說了,聽是侍郎府上要做的生意,而且兒子也同意了,溫氏哪有不允之理,真如葉睞娘所說,比珠玉滿堂生意還好,掙的還多,那她有什麼不樂意的?溫氏滿意的拍拍兒媳的手,感覺這個媳婦娶得太對了,若不是當初自己不與牛氏婁氏一般見識,娶了這個兒媳進門,哪有四房的今天?怕是自己那死鬼在地下也要感激自己。
“妹妹今天還不出來吃飯麼?”葉睞娘將碗筷擺好,這個賈蓮碧氣性倒是真不小,也是,心心念唸的緙絲料子打了水漂,擱誰誰也氣。
“隨她的便,”溫氏一指身邊的位置,“你也坐下,不是說了多少回了麼,以後咱家不講這些規矩,親孃們兒哪那麼多的規矩?碧娘不懂事,以後還要你這個嫂子多教導,我看親家太太真是會教女兒~”女兒的嫁妝將來還要落到這個兒媳婦身上,可惜女兒越來越不懂事,還要自己這個當孃的替她說好話。
“我看碧娘也不小了,要不你和舅母們說說,看看有什麼合適的人家,替她定門親事,也就懂事了,”賈連城悶聲道,昨天的事他隱約也聽小廝說了,妹妹這個樣子,讓他着實難堪。
“找你舅母?”溫氏不由提高了聲音,“她們哪裡認識好人家?你看你那幾個表姐妹嫁的就知道了,我們碧娘能和那樣的人比?”自己的女兒就算嫁不了高門顯族,也是要過上少奶奶的日子的,溫氏不好與賈連城明說,橫了他一眼道,“這事有我和你媳婦呢,你個男人家家的,不要管。”
“見過少爺,”賈連城用了早飯纔出孝慈堂便被斜刺裡衝出的人嚇了一跳,定眼一看彷彿是妹妹身邊的丫頭。
“冒冒失失的做什麼?”賈連城眉頭一皺,丫頭這麼不守規矩,怨不得妹妹這些天不安生,
“小姐從昨天起便不自在,飯也不肯吃,奴婢一大早去給小姐燉了些雞湯,”花雨微微將手上的托盤向賈連城向前遞了遞,以前翰林家的公子就說過她雪手皓腕最消魂,這次她特意尋了黑漆的托盤來襯托自己如雪的肌膚。
賈連城看到花雨長長的指甲上不知道塗了什麼東西,血紅刺目,不同皺眉道,“留這麼長的指甲,髒死了,哪有一點做活人的樣子?”
花雨見賈連城完全不解風情,也不氣餒,楚楚的垂下了頭,“少爺教訓的是,奴婢回去就將指甲剪了,只是少爺,四小姐不舒服有一日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她。”花雨今天出來前細細用桂花油抿了頭,仔細勾勒了眉眼,只是臉上脂粉未施,昨天捱打的指印還清晰可見,她要的是就賈連城看到她這副樣子能起憐香惜玉之心,看到她做爲一個奴婢的不容易。
“四小姐病了你可曾回過太太?”賈連城哪裡明白花雨的心思,一大早被一個丫頭堵在路上說東道西,心下十分不耐,“我做哥哥的去有何用?下去。”
“少爺~”桃子挑簾出來,“少奶奶問您有什麼事?是落了什麼東西麼?”
“沒事,跟少奶奶說,四小姐若是病了,就遣人去請大夫,”賈連城看也不看花雨,直接擡步走了。
“花雨姑娘,人都走了,別再站那兒了,”李子是要送賈連城到二門處的,因此花雨的作派全都落到了她的眼裡,“嘖嘖,下次啊,可別再抹這桂花油了,一股子騷-味兒~”
溫氏已經聽到外面兒子的話,不由一嘆,“這丫頭,我不過罰她一回讓她懂些事,誰知道真的不舒服了,”說着起身道,“我過去看看。”
婆婆出動了,自己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葉睞娘扶了溫氏到了賈蓮碧的東廂。
賈蓮碧聽到母親來了,置氣的將身子轉了過去,也不與同來的葉睞娘打招呼。
“看來妹妹是病的不輕,”葉睞娘擔憂的看看溫氏,“媳婦這就讓人去請大夫,妹妹年輕,萬不能因爲小病再落下病根兒。”
說着便轉身退了出去,剛纔賈蓮碧看向自己是那怨毒的目光葉睞娘可沒有忽略,有些人,你再怎麼對她都是沒有用處的,但凡有一點不能讓她如意,那麼前面所有的好都會成爲浮雲。
“碧娘,你怎麼那麼糊塗,”溫氏揮手將賈蓮碧屋裡的人都清了出去,自己則撫了女兒的肩頭,“這好好的日子不過,鬧什麼呢?”
一來就先訓自己,母親的心真是完全偏了,賈蓮碧不耐煩的擺擺手,“娘你走吧,我什麼事都沒有,就想歇着。”
“你這是何苦?這樣你嫂子就能鬆口麼?”溫氏搖搖頭,“你算算,前陣子你時常去她那兒玩,得了多少東西?就像永媽媽所說,過年的新衣你也是家裡的頭一份兒,”葉睞娘對女兒的態度完全符合溫氏的期望,所以她是沒看出來自己媳婦哪裡虧着女兒了。
“嘁,”聽母親這麼說,賈蓮碧不屑的撇嘴,真真是在賈家養傻了,沒有一點見識,“若真是對我好,她那些寶石頭面怎麼不拿出來與我?還有衣服,爲什麼不能用她的嫁妝料子與我做新衣?”
這些姜嬤嬤早就與溫氏討論過了,那些值錢的頭面,若現在與了賈蓮碧,等女兒出閣時,哪裡再去尋更好的來?難道陪嫁的頭面竟然不如平時戴的?衣料也是,難道出去讓人說女兒身上穿的全是嫂子的嫁妝?還不如重買呢,花的是哪兒的銀子只要葉睞娘不說,誰知道?
“我只跟你說,你嫂子現在又與她那侍郎府的嫂子做生意呢,那可是大生意,你哥哥都說掙錢的很,”溫氏放低聲音,“這事兒你萬不可讓那邊人知道,你想想,以後你哥哥官越做越大,你嫂子銀子越掙越多,對你有什麼害處?到時你什麼樣的嫁妝置不下?若真是尋着個貴婿,你嫂子敢苛扣你?”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沒人比她更瞭解賈蓮碧,也沒有人比她更心疼她,溫氏處處爲女兒打算,“你也學學娘,只哄着她過,好處一樣也不少,你與她置氣,除了餓着自己,何曾得了一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