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書大宮女蘇芷若由“*╰⌒、依墨”大人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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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皇莊座落於通往太平縣的官道近郊,背靠京城附近最高的清涼山。若有興致爬山觀景,只需登上山的半腰,就能遠遠眺見太臨大運河之上鼓動風帆來往不絕的船隻。
可惜了,現在是冬季。太臨大運河雖然未曾完全被封凍,卻也只餘下河中間一條窄小的航道。皇帝已經下旨,近段時間內只有運送糧食和衣物的商船才能通行。而朝廷的賑災船隻更是有優先通行之權。
武令媺一個月總要去一次太平皇莊,早就把清涼山和太臨大運河的盛景看了個夠。她現在只操心莊子受災的程度有多嚴重。官道兩旁景色蕭條,大多數樹木都歪倒在地,還能挺直的樹也都被白雪覆蓋,長長的冰凌倒垂,反射黯淡陽光。
不過即便連日大雪,來往京城的商旅還是不少,牲口蹄印、車轎軌痕、行人足跡印得官道路面到處就是。數個背風之處明顯有大隊人馬歇過腳,附近的積雪都有融化之勢。
眼看人來人往、騾馬長嘶之聲不絕於耳,金生水領着的二十騎內衛警惕地把騎乘小馬的武令媺圍在當中。他們都穿着風毛灰氅,將橫放在馬背的長刀掩於大氅之內。有數名弩手更是將強弩上滿弩箭扣在掌心,時刻防範不軌之人。
公主殿下是出了名的和氣。在宮中還謹守規矩,但在書院裡從來不自稱爲孤。然而和氣的人卻不代表沒有脾氣。她聽得進奴僕們的建言,只是她拿定了主意的事兒,一般只有皇帝陛下才能讓她改變。金生水深知此節,所以明知一旦稟報皇莊遭災。公主殿下必然出京視察。他還是不敢隱瞞。
“你不說就是你不對。除了父皇。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替我做出決定。”公主殿下在發落一名擅做主張的奴婢時這樣說,“你以爲自己是爲了我好,可是我不會這樣認爲。爲人下屬,可以向上司提意見,但前提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並且越界的事兒絕不能做。”這是職場生存經驗吶。
殿下年紀雖小,說話辦事卻極爲老道。金生水是最早跟隨武令媺的奴僕,他根本不認爲公主殿下的智慧是進了學的緣故。人人都誇泰王世子如何早慧如何聰明能幹,他心裡只是哧之以鼻。
他家公主韜光養晦。不露聲色地在皇帝眼皮底下壯大實力。她年僅八歲就敏銳看準時機果斷出手,輕而易舉地將魏國的前程控制於股掌之中。
這份遠見卓識,這份豪擲千金卻只是賭一個可能的膽色。這份談笑間就令別國風雲變色的手腕,豈是那個強裝大人模樣的小世子能比得了的?所以金生水很是惋惜。他深深覺得,公主殿下若是一位皇子,只怕就會是大周儲君。
側臉瞟見武令媺的小臉被寒風吹得酡紅。神情卻興奮不已,金生水不禁會心一笑。好多天沒有策馬遊樂,公主真是憋壞了呢。不過想到出城以後飛奔已有一個多時辰,他大聲問:“主人,是否歇會兒才走?您身子金貴,可不能太過疲乏。左右只剩下半個多時辰的路,存一存精神大可以直接趕到地方。”
武令媺粗魯地用雪氅的袖子擦了把臉,也覺得有些累了,便點頭說:“好,我們喝點薑湯熱茶,吃幾塊點心再走。”
金生水得到命令,吹響銅哨。內衛諸騎裡除了擔當斥候的兩騎鷹衛仍然向前飛奔以外,所有豹衛都勒住繮繩,讓馬匹緩緩停下腳步。這段路前後都有行人,或者徒步跋涉或者騎乘騾馬或者乘車。眼見這行着裝一致的精悍騎士突然止步不行,那些膽小之人不免慌亂起來。
不過爲了出行方便,內衛們護送武令媺出宮,從來都不穿那身標誌性的華麗麗灰襖百褶裙。而武令媺身上,除了能從頭裹到腳的墨狐皮連帽大氅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大氅內裡的短襖和騎裝都不算華貴,飾物亦是如此。
衆人離開官道,就在附近找了避風的大石下馬歇息。跟在隊伍末尾的馬車緊趕慢趕跟上來,在大石附近停住。司書大宮女蘇芷若帶着四個二等宮女急急跳下車。
內衛們牽了馬匹將這塊大石圍成半弧狀,形成一面擋風牆,也隔絕了某些好奇眼神。過往行人若與內衛眼神相碰,絕大多數人都覺得寒意更盛。他們甚至不敢多看內衛們第二眼,慌里慌張加快步伐速速趕路。
“主人,您快上車暖暖吧,接下來的路程您坐車好不好?奴婢瞧着您的臉都發白了,這要是受了寒可怎麼好?回頭奴婢們非得被孔宜人和蕭姑姑罵死不可。您就當是心疼奴婢們的月獎半年獎年獎行不行啊?”一路叨叨的蘇芷若捧着大氅走向正在和馬匹交流感情的武令媺,宮女們提裙緊跟。
一到武令媺身旁,蘇芷若就指揮隨侍的二等宮女撐起一把雨過天晴色大傘,忙手忙腳把武令媺頭頂雪帽和身上大氅上的雪給撣掉,再將自己手裡的大氅給武令媺披上,又塞過去一個暖烘烘的手爐。她家公主出了城,簡直就是離了樊籠的鳥兒,跑得別提多暢快,她們這些奴婢在車裡坐着卻是渾身不自在。
武令媺並不冷,身上暖洋洋的,就只是臉蛋被凍得冰涼。她抱緊手爐,仰面瞧着愛嘮叨的漂亮大宮女,笑嘻嘻地說:“我纔不呢,我多久都沒騎馬了。你們可不許去向父皇打小報告,我今兒非要好好過把癮不可。”
“小祖宗,您打量皇上會不知道?回宮以後陛下肯定會說您不愛惜身體,只怕這個冬天您都不能騎馬。”蘇芷若一手掩嘴,笑得眼兒彎彎。她扶着武令媺往馬車走,繼續嘮叨,“女孩子家家的,可受不得涼。主人,奴婢求您了,您就可憐可憐奴婢們的錢袋子吧!坐在車裡您還能看看雪景呢。”
“好啦,我答應你回京的時候坐車,行不?”武令媺體諒奴僕們的不容易,一般不會任性妄爲。再說天氣實在太冷,這具小身體還年幼,恐怕也經受不住來回的騎馬折騰。
蘇芷若笑逐顏開,道謝不已。武令媺伸長手,在蘇芷若嬌嫩妍麗的臉頰上掐了一把。司書大宮女哀怨的眼神頓時令武令媺心情大好,歡笑着踩凳子爬進馬車。隨後,蘇芷若領着那四名宮女也上來,忙着給她倒薑湯倒熱茶拿噴香點心。
除了孔宜人和蕭姑姑長期坐鎮長樂殿不動彈,在武令媺出宮時,其餘幾位大宮女都必須輪流跟着出來服侍。她們對武令媺的行事習慣瞭解甚深。
這一路上,蘇芷若和宮女們早就在車裡準備好了幾大壺薑湯熱茶,點心也一直在炭盆上溫着。不用武令媺發話,蘇芷若打點好薑湯和點心,招呼金生水拿出去給內衛們暖身子墊肚皮。
都是長期跟隨公主的奴僕,知道自家殿下不喜歡人家和她假客氣。金生水代表內衛們在車前行了常禮謝恩,趕緊將薑湯與點心分給衆人。
這輛馬車專供武令媺冬日便服出行使用,內裡裝潢陳設自然不能和她那輛與正一品雙封號郡公主規制相符合的杏黃八鳳轎輦相比,可也算得上精緻舒適。最主要的是安全方面有極大的保障。
武令媺曾經讓壽王試過,就他那樣變了態的天生神力,再加上內勁助威,得拉開四石強弓用精鐵打造的鋒利箭簇才能射穿馬車的車廂。但這世上有幾個壽王?又有多少人能拉得動四石強弓?
馬車的好處當然不止是防禦力強悍,其奇妙之處多得很。可惜武令媺這幾年過得平安順遂,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倒黴蛋來幫她檢驗馬車附設的機關利器的殺傷力。
一刻鐘後,去探路的斥候鷹衛迴轉,給金生水稟報了一樁意外情況。金生水奉行的原則從來都是“事無不可報於公主”,他半點沒猶豫,立刻把灌滿了薑湯的皮袋交給斥候飲用,自己去了馬車那兒彙報。
遭災極其嚴重的村莊?武令媺立刻下令,不去太平皇莊,先到這個小村莊去瞧瞧。還是那句老話,替皇帝分憂,就是給自己的未來攢人品。能夠讓受災百姓度過難關,也許可以減輕他們對皇家和官府的怨懟。再者說,她剛纔已經路過了界碑,這地兒就是她的食邑太平郡治下。
說到食邑太平郡,武令媺原先確實打算聽從李潮生的勸說,找機會向皇帝推拒。然而這數年,通過了解大周朝歷史,她發現太平郡都是賜給太子或者皇帝屬意於太子的親王爲封地。等太子登基爲帝,這地兒就會還原爲無主狀態,等候下一位太子或準太子。
當今皇帝還是親王、沒有被正式冊立爲儲君之前,其最後一塊封地就是太平郡。而本朝,孝仁太子未薨逝時,太平郡是他的封地。
於是武令媺知道,只要皇帝不立太子,她就別想把這塊燙手山芋給扔出去。好在近兩三年,皇帝默許衆位皇子大展才華,向他和帝國臣民證明己身有治理國家的能力。她估摸着,太平郡應該不會在她手裡砸太久。而在儲位未定之前她還是老實待着,什麼話也別說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