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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規森嚴,上下尊卑等級分明。長樂殿掌事宮女以下是六位一等大宮女,分別轄制自己所司的二等、三等宮女。除去有等級的宮女,其餘無等宮女更多。總管太監手底下也掌管着宣旨、殿內外通傳、跑腿傳話、車駕獸奴灑掃諸多內監。
有些德性不好的位高宮人在位低宮人面前儼然就是二主子,隨意斥責打罵不說,還會剋扣其俸祿、勒索財物,甚至在出事以後讓其背黑禍。不少小宮女和小太監都是含着血淚度過每一天的。
後、宮陰私黑暗諸事武令媺無能爲力,她能做的就是善待自己宮裡這些苦命人。長樂殿待遇優厚在宮中出了名,除去例行發放的俸祿賞賜以外,她還格外設立了月獎年獎,用於葆獎那些勤謹辦事、忠於侍主的宮人。
但是不管長樂殿的待遇如何優渥,一名三等內監的身家無論如何也不會豐盈到擁有三千多兩銀票的地步。且除去銀票,這個名爲小豐子的內監屋裡還藏有幾顆總價值近千兩白銀的走盤珠。
長樂殿遠離後、宮禁苑,嬪妃們的明爭暗鬥從來都不會波及到此處。那些服侍輸在爭寵大戰中的嬪妃的宮人,往往都是被波及的池魚,搜查住處是家常便飯,直接處死也半點不稀奇。
但服侍武令媺的宮人們即便有錯,她也從來不會去大肆抄檢其寢房。前世尊重個人隱私和個人財產的觀念還在她心裡,犯錯的奴婢即便被驅逐,她也會將其財物一分不少發還。
此外,武令媺相當護短。除了皇帝,她手下的人犯了錯都是自己處罰,后妃們不能沾一手指頭。可是今天午後,長樂殿宮人的住處被一羣如狼似虎的少年內衛翻了個底朝天,東西扔得院子裡到處都是。躲在宮人苑這三間大院附近看熱鬧的宮人被內衛的騰騰殺氣嚇得體如篩糠,想逃跑都不敢。
如此突兀且聲勢浩大的翻檢查抄。自然驚動了皇后和掌管後、宮事務的諸位高位嬪妃。不過她們一打聽,那些陌生少年內衛奉的是玉鬆公主的懿旨,皇后和諸妃都識相地保持了沉默,並且立刻吩咐底下人無條件配合內衛的行動。
一般而言。服侍各宮主子的宮人在此宮就有住處。不過長樂殿情況特殊,只有二等以上的宮人可以留宿,三等和無等宮人仍然住在宮人苑大院中。
因他們服侍的是玉鬆公主,內廷司特意安排他們住在一起。這原本不與別人混居的特殊待遇,倒是方便了今日的查抄。讓有心人想做點什麼都來不及。他們只能眼睜睜瞧着內衛將輪休的宮人趕出院外,再也進不去門。
小豐子的身產在被翻查出問題的宮人當中還不算最豐厚的,比他有錢的大有人在。那些縮在附近打探消息的宮人瞧着被裝箱運走的大筆財物,幸災樂禍不已。
這就是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宮裡的人們悚然而驚,當年那個牙尖嘴利的小貓咪多年來收縮利齒銳爪,以溫和無害模樣示人,如今猛然發作,卻是虎威沖天。
她們根本沒有看穿,只有在皇帝面前武令媺纔是乖巧溫順的貓咪。別的任何時候她都是休眠中的母老虎。雖然同屬貓科動物,但貓咪和老虎的區別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如今虎目已睜、利爪已伸,不沾點犖腥她怎能繼續入睡?
長樂殿正殿,武令媺高踞主位而坐。武宗厚、武宏嗣、武贇嗣坐在她下首喝茶等飯。她貌似悠閒地翻閱着司寶宮女一絲不苟記錄下來的查抄財物清單,看着看着便笑起來。
這毫無情緒起伏的乾澀笑聲一響起,不要說武宏嗣了,就連武宗厚都打了個哆嗦。只有從來沒有見識過小皇姑真正怒火的武贇嗣不明所以,不過他馬上就從小皇叔和武宏嗣的表情分析出事態很嚴重,小皇姑很生氣。
將手裡這份薄薄紙張抖得簌簌作響,武令媺笑容滿面地說:“這七個奴婢真是忠心。知道我如今囊中羞澀,就大大方方地給我送錢來了。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善財童子下凡?”
武宏嗣抹了把冷汗,小心翼翼笑道:“小皇姑。您以前說過,不要爲別人的錯誤傷害到自己。您千萬當心身體,消消氣……消消氣。”
武宗厚緩緩點頭,輕描淡寫地說:“拖出去處死就是。”
武贇嗣有點坐不住。雖然他自己從來沒做過,但他很清楚泰王府也曾經賄賂收買過長樂殿的宮人,卻不知那些查抄出來的財物裡有沒有來自泰王府的。他頗覺尷尬。
斜眼看向垂首斂目肅立在旁的方德旺。武令媺往椅子裡一倒,手臂擱在扶手上,淡聲問道:“人都綁來了?”
“內衛們謹遵公主懿旨,已經把人捆在了金錦湖旁邊。”方德旺強抑心慌,儘量平心靜氣地回答公主的問題。今日公主殿下突然發作,他身爲長樂殿的總管太監居然沒有提前聽見半點風聲,真叫他不安。而最讓他悚然驚恐的是,公主似乎根本就沒有事先知會他的意思。
武令媺站起身往殿外走,吩咐道:“召集長樂殿所有人去金錦湖。”她又問兄長和兩個侄兒,“你們可同去?”
不用她問,武宗厚與武宏嗣肯定要陪着她。武贇嗣聰明得很,明白小皇姑其實是在問自己。他站起身,默默跟在武宗厚和武宏嗣身後離開長樂殿。
帶了所有宮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坐轎的坐轎、騎馬的騎馬、跑步的跑步,從乾寧宮所處的前朝宮禁飛快來到了后妃禁苑的金錦湖旁。這兒已經如標槍般矗立着三十名面容稚嫩的少年內衛,看守着包括小豐子在內的七名犯下了“鉅額財產來歷不明罪”的宮人。
以前長樂殿的宮人犯錯,武令媺都會交由教養嬤嬤、掌事宮女和總管太監去處罰。但是今天,她不僅充任了警察局局長、檢察院院長,還要客串一把定罪宣判的法庭庭長。
那七名宮人早就面如死灰,被內衛死死按壓着跪在金錦湖冰冷堅硬的湖面上。金錦湖附近假石大樹旁,人影隱隱綽綽,那是幾名不請自來的宮人打算“觀禮”。
武令媺帶着哥哥和侄兒們大步走進金錦湖邊涼亭內,裡面早就燒着旺旺的炭盆,便是打開一扇門也不覺得冷。四人在亭內座椅上分別落坐,掌事宮女帶着幾位大宮女親自上茶上點心侍候。
武宗厚向來覺得妹妹做什麼事情都有道理,所以根本不費腦筋去想爲什麼她都到了地方卻還不開始處罰奴婢。武宏嗣與武贇嗣有心想問,但瞧着小皇姑看似平靜實則殺氣有如實質的眼神,還是識相地閉緊了嘴。主子們不開口,跟着的下人就更加不敢多嘴。一時之間,亭內只有炭火噼剝輕響。
好在不多時,原本在涵英殿上課的司寶大宮女樊梓臻匆匆進了涼亭。她向幾位皇室貴胄行了禮,對武令媺稟報說:“殿下,奴婢來晚了,還請殿下降罪。”
“不晚。”武令媺莞爾笑道,“把人哄來了要緊。”
樊梓臻微笑道:“哪裡用哄呢。奴婢停了課,只說了一句公主殿下雷霆震怒要處罰宮人,這來的路上身後便跟了好些尾巴。”瞧着桌上沒用幾塊的點心,來得應該不算很晚,她悄悄出了口長氣。
“辛苦你了,在這兒暖暖身子吧。”武令媺站起身,擡腳往亭外走。武宗厚三人緊緊跟隨。樊梓臻哪裡敢獨自在這兒躲懶,和其餘幾位大宮女隨侍在側。
長樂殿的數百宮人烏壓壓站了一地,沒有一個人敢吭聲,都死死低着腦袋。那七名跪在冰面上的宮人滿臉青白、嘴脣泛紫,渾身哆嗦不停。他們身上的厚棉服早就被剝去,現下只穿着單薄中衣,被凍得眼神渙散,腦子裡直泛迷糊。
站在涼亭臺階之上向四下掃視,武令媺果然看見從金錦湖通往不同宮苑的方向有越來越多的人影出現。她對此表示滿意,圍觀羣衆越多越好。眯着眼睛眺望向金錦湖中心,她問道:“誰還記得原先養荷花的水面是哪個位置?”
片刻後,有人遲遲疑疑地說:“啓稟公主,奴婢記得。”
武令媺又扭臉問武宗厚:“十二哥,能不能幫我在冰面上砸一個雪洞出來?”
武宗厚二話不說,從扛着甕金錘的家將手中接過一柄大錘,邁着沉重步伐跟着方纔出聲的奴婢走向冰面。確定了地方以後,他將那名奴婢趕走,自己在原地轉了三四圈,這才找準地方一錘砸下去。
只聽咯喇喇聲響,以武宗厚爲中心點,向他前後左右方向曲折裂開十字形一指來長的黑洞洞縫隙。腳下微微用力,龐大身軀騰空而起,武宗厚尚在半空中,那十字形裂縫已然尺尺斷裂,露出冰下水面。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既破開了冰面,又不至於引起大面積冰裂。武令媺對小十二嫺熟的力量控制手段欣慰且滿意,想當年爲了控制好這身天生神力,御膳房的嫩豆腐可是成噸成噸地消失在武宗厚指間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