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真的和花花有點像!”胖胖伸手去接,沒注意秦風一直在不停的清嗓子。
“郡主,不可!”他不願意郡主接了敵人的東西,更重要的是,那玉牌雕工質樸、蠟光溫潤,看上去像是珍貴的古玉,更不用說上頭的虎紋,這已經不是金銀能衡量的價值了。
想起這玉的來歷,蕭暘十分理解與秦風道:“這是我祖父傳給我的,若覺得犯忌諱……我另找……”
“不,我很喜歡!謝謝!”胖胖已經接了過來,好東西什麼的,都拿出來了還能收回去?
不過想起兇巴巴的爹爹,她有些不情願的解下身上掛着的荷包:“吶,弟弟說來而不往是不講理,我把這個送你,也很寶貝很值錢的!我們就算扯平了。”
秦風無奈,蕭暘沒想到還能收到回禮,粗糙的手握着一個小小的荷包,聞着淡淡的薔薇花香,竟有片刻的失神。而後才道:“告辭了。”
見秦風猶猶豫豫,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放他走,蕭暘回頭,直截了當:“轉告你們王爺,我並非刻意救你們王妃,戰場之上,我從不殺婦孺,所以換做別人遇到這種情況我亦如之;另外,神風帶着她墜崖也非我本意,索性你們王妃平安無事。”
此刻,恰逢朝陽初升,日光打在樹葉和野草上,折射出多彩的光芒,蕭暘的身上也像是鍍上了一層光。
秦風被堵得啞口無言,聽到蕭暘又說:“他日,戰場再見,我願與你們王爺光明的決一死戰。告辭。”
鎧甲銀光熠熠,應和着滿山谷的綠。
他的步子很大,走的很快,像是無所畏懼,又像是沒有牽掛。
秦風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綠樹之中,到底也沒有下令阻止。
他想起方纔在路上見到的馬兒屍體,聽說良駒神風跟着蕭世子征戰四方,已經有數個年頭了。被親孃放棄,又痛失了愛馬,蕭世子心裡定然不痛快吧?但方纔對郡主卻還算溫和。
…………
胖胖眼巴巴的盯着洞口,偏偏秦風攔着,怎麼也不叫她進去。
等沈秋檀夫妻從山洞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見沈秋檀梳洗好了,渾身包裹的嚴實,而齊王懷裡抱着一個襁褓,動作小心翼翼,活像一隻護崽子的老母雞,其他人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唯獨胖胖撲了過去:“娘,娘,我好想你,嗚嗚,娘……爹打我了。”
上來就告狀,沈秋檀伸出食指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你爹不打,我都要打,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
因爲女兒的離家出走,之前的計劃都被打亂,連帶着小兒子都早產了,若是再一味的放縱女兒,怕是用不了長大了就能上天。
“娘,我真的知道錯了,胖胖再也不敢了。”胖胖抱着沈秋檀的胳膊不鬆手,沈秋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也由她去了。
走到花花身邊,沈秋檀見花花的四肢有兩條腿都被包紮的嚴嚴實實,她笑道:“崔恩這個獸醫是越做越順手了,包的真不賴。”
李琋一手抱着孩子,還想伸出另一隻手扶沈秋檀上了馬背,同時還不忘問秦風:“他走了?”
“嗯,走了。”秦風接過繮繩,讓李琋專心抱孩子。
李琋點點頭,心領神會的將襁褓抱緊,忍不住瞄一眼沈秋檀。
很顯然秋檀還在生氣,但他很高興,只要人沒事,無論生多大的氣都沒有關係,因爲他還有一輩子來補償。
…………
三日後,固寧城下了一場大雨。
城門前和山崖邊的血跡終於被沖刷乾淨,好似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身爲齊王妃的沈秋檀,第一次住進了固寧城的齊王府裡,她預備在這裡坐月子。
“娘娘,殷夫人求見。”來送信的小丫頭叫靈草,是原來就放在王府裡伺候的人。
“殷夫人?白芷?”
還沒取名字的小兒子哼哼唧唧兩聲,沈秋檀道:“喊乳母進來換尿布,你扶我去外堂。”
靈草有些猶豫:“娘娘,您現在不是在坐蓐?”
王爺可是再三叮囑要看好王妃娘娘,萬一出去着了風可怎生是好?
沈秋檀看了她一眼,小丫頭倒是有幾分膽子,可若是她放白芷進了內室,就等於默許了白芷想套近乎的動機。
外堂並不冷,李琋心有自責雖然不好宣之於口,卻親自關注着一切細節。
加上本來就是炎夏,即便下雨也冷不到哪裡去,沈秋檀並不擔心會在月子裡落下病。
說實話,要做病,在山洞裡就坐下了,現在小心是沒錯,卻也不必過分緊張。
白芷跪在了地上,衣衫溼了大半,青磚地面上還有水漬形成的腳印兒。
見沈秋檀來了,她激動道:“娘娘,奴婢求您救救律鬥吧!”
沈秋檀嘆氣,吩咐身後的小丫頭:“去,扶殷夫人起來,再沏一壺熱茶來。”
“奴婢……”白芷張嘴,想說不起,但對上沈秋檀的眼神又順勢站了起來。伺候了沈秋檀許多年,即便腦子並不聰明,卻總也會看幾分眼色。
“你來看我,我歡迎。但第一,你已經不是我的奴婢,第二,我救不了殷律鬥。”
之前殷律鬥堵住城門不讓李琋出去的事情,當然瞞不過沈秋檀,她看着白芷已經隆起的肚子:“你現在,安心養胎纔是根本,不要本末倒置。”
“姑娘,本末倒置?您的意思是……”丈夫敢攔王爺,結果自然落不着好,她本來就不如紅豆有主意,一遇到問題下意識的就想找沈秋檀。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律鬥攔着王爺不開城門,差點讓我和胖胖在城門前被擠成肉泥,雖然知道他是顧全大局,我能理解,卻不能原諒。我不找他麻煩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其他再多的,是不會有了。”
“姑娘!”白芷難受,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我也恨死他了,他怎麼能攔着王爺不開城門,我恨不得以身相抵。”
“嗯,這話我是信的。”沈秋檀從來不懷疑白芷的忠心,哪怕她現在嫁了人,她放緩了語氣:“男人們的事情,就讓男人們自己處理吧。王爺只是降了他的職,並沒有將他如何。”
“可是……可是,王爺已經不想再見到相公了。”
“呵,那再好不過了,我反正也不想見他。”沈秋檀動動身子,示意身後的小丫頭扶她起來。
“娘,我來看弟弟了!”胖胖像個小炮仗一樣衝進來,跑到一半又忽然剎住步伐,似模似樣的行了個禮,甜甜道:“給娘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