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注:蘇家這輩男的起名從人,現將長子蘇儀更名爲蘇仁義,因爲他以後真的很“仁義”。女的從女,比如,蘇嬋,蘇嬀。這章是毒嘴玉,後半段有大家好久不見的姜渣渣蘭壞壞哦~六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感謝青絲着墨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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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呦~
咳咳,六娘娘是誰
蘇人玉一從倒廳出來,夾道牆角根底下候着的小廝就蜂擁而上,將他給團團圍住,一個個擠眉弄眼地奉承,真真是花樣翻新,又香又甜。
“六爺大喜啊,如今您可要去宮裡做大官了。”
“嚯嚯,正七品上的補親衛,您以後可是朝廷的人呢,奴才說出去倍兒面。”
“咱們六爺年輕有爲,前途不可限量,蘇家以後全都靠您了。”
……
好話誰都愛聽,蘇人玉也不例外。他英俊的臉上掛着得意洋洋的笑,隨手解下腰間懸着的一塊先秦古玉,往空中一扔,驕矜道:“爺賞的,拿去玩吧。”
有一個眼尖的小廝看到那古玉,倒吸了口冷氣驚呼道:“這可是老爺花了幾千銀子的才得手的寶貝,聽說爲了它還打出了人命官司,六爺好手筆。”
蘇人玉何嘗不知道這古玉的來頭,自己小時候體弱多病,老爹不知道從哪裡聽來個說法,小兒子缺個有年頭、有人氣、有來歷的古玉鎮住,幾番打聽才知道益州某家人有塊秦孝公戴過的老玉,只是如此稀世珍寶誰肯讓出,中間雖然費了些周折,可結果還是戴在了寶貝兒子脖子上。
蘇人玉一向嫌棄這玩意晦氣,趁着這檔子功夫,打賞了纔是正經。只見他整個人春風得意,朗聲笑道:“千金難買爺高興,我告訴你們,”
“快些進來,難不成讓父親和王大人乾等你,好大的面子。”正在此時,一個帶着怒氣和酸氣的聲音徒然響起:“六弟還沒做官就有官威了,哥哥可真開眼界了。”
再也不用想,這聲音是蘇家長子蘇仁義的。蘇人玉冷笑一聲,他將披風解下扔到一個小廝臉上,扭頭看着大哥挑眉笑道:“大哥好大的火氣,估計是爹爹讓你在門口等我,你惱了吧。真是對不起啦,讓您白曬了這半日。”
蘇仁義看起來三十上下,身材矮小而瘦,麪皮呈現出病態的青白色。他眉毛稀疏,一雙狹長鳳眼還算好看,但眼尾過分的上翹,給人一種人面狐狸之感,也就是天生的壞人臉。
“六弟做了官,說話就是不一樣了,真給何姨娘掙臉。”蘇仁義起先還面帶薄怒,但他黑眼珠子一轉,嘴角忽然掛上鄙夷的冷笑,他故意將手舉起來摳小拇指,不陰不陽地尖刻道:“你哥我就不成了,這輩子只能吃祖本,不像六弟有爹疼,前途不可限量哪。”
蘇人玉冷哼一聲,傻子都能瞧出來聽出來,這傢伙舉着小拇指說這話,就是告訴衆人,你老六也就這樣了,不是你本事大,是你有個肯爲你花錢的好爹。一個小拇指般的末品小官狂什麼狂,老子日後可是要承襲國公爺的爵位,你如今再受寵還能越過我?
呵呵,蘇人玉只覺得好笑,男人間打這種嘴仗有什麼意思,三分運氣七分手段,前程都是自己憑本事掙出來的,他邁着步子走到大哥跟前,蘇仁義比自己低了足足兩頭有餘,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蘇人玉抿着嘴脣輕輕搖頭,用一臉同情的表情看着大哥,嘆了口氣道:“據說羽林軍不但看重門第出身,就連品貌都極爲嚴格。”說到這兒,蘇人玉一臉正經,掰着手指頭數着:“像那種狼顧之相,小鬼頭,嬌弱玲瓏一陣風兒都能刮跑的碎紙片子,丟人都不夠份兒的,對吧,大哥。”
俗話說當着矮子不說低話,蘇仁義袖裡的拳頭緊握,心裡暗罵這姨娘養的六娘娘。只見咱們未來的國公爺狐狸眼微微眯住,一顆齙出來的門牙狠狠地咬着下脣,努力地讓自己不發火,冷冷道:“嘴真多,父親還等着你。”
蘇人玉就是喜歡看大哥有火發出來的蠢樣,這孫子明着暗着欺負了母親妹妹還有自己這麼多年,讓他當衆吃癟都算便宜他了。蘇人玉忽然嘆了口氣,他低下頭用充滿憐憫的眼神看大哥,十分心酸道:“哥哥啊,你下次若是想讓小弟看您的小拇指頭,千萬記得要把手舉高了。求您心疼下弟弟,一直低頭,脖子好酸的。”
一旁靜立大氣兒也不敢出的小廝們聽了這話,一個個都聳着脖子憋笑,六娘娘的嘴真是太毒了,一點氣都不肯受,這下他做了官牛了,老大果然什麼都忍了。
蘇人玉又嘆了口氣,他搖着頭一臉悲慼地往裡走,不錯,他就是要侮辱蘇仁義,只要逮住了機會就要治他。當年爹爹被貶先行去了益州,留老大走在後頭打點一切。怎麼能忘記當年這個狐狸面的小人嘴臉,他無情地瞥了一眼病的半死不活的何姨娘,對哀求他停下給母親尋醫,年僅十歲的蘇人玉冷冷道:聖上旨意讓咱們一刻不能停地去益州,病就忍着,忍不了就去死。
母親憐憫一雙兒女太小,怕她去了沒人疼惜他們,硬撐着走了一路,病根從此落下,這五年裡反反覆覆,有好幾 回差點放命。誰害的,就是蘇仁義。
“好好走路,當心門檻。”
一個沉穩厚重的男聲將蘇人玉的思緒拉 回現實,男孩擡頭笑着看向父親。父親蘇照晟儀表堂堂,看起來就像個飽讀詩書的儒士,若是頭一次見他本人,誰也不敢相信這個溫文爾雅的中年人曾經是一身銅臭氣的商人。
蘇人玉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他先恭恭敬敬地給父親行了個禮,然後小孩般猴在老父身上,撒嬌撒癡道:“孩兒都聽說了,爹爹好厲害。”
蘇照晟寬厚的手撫摸了下心愛的小兒子的頭髮,故意板起臉推開兒子,嚴肅道:“都這麼大了還跟無賴似得,讓你表哥看着笑話。”
可說了這話,照晟又瞧着蘇人玉溫和地笑了,小兒子或許是自己這輩子最划算的買賣。嫡長子蘇仁義雖然身份高些,但處處和自己不像,相貌醜些倒罷了,但爲人不僅陰毒刻薄,而且眼皮子淺的只看到眼前的小利小惠,這樣的孩子哪能上的去高臺面。嫡次子倒是好的,可惜沒運道夭折了。至於庶四子蘇人和,整天家鬼鬼祟祟,手腳極是不乾淨,又滿口的謊話,早早打發他去家學唸書去纔是正經,一年到頭也不許 回來,省的看見心煩。
只有這老來子人玉了,樣貌那是萬中也挑不出一個的俊俏,雖說長得太好帶了些脂粉氣,沒關係嘛,還是小孩子,大了可就陽剛了。這孩子聰明絕頂,凡事稍微一點撥就通透,爲人處事活脫脫就是自己年輕時的樣子,以前一直擔心孩子太好了,恐怕像老二一樣活不過十歲,現在看來,玉兒真是得了老天全部的眷顧。
只見蘇人玉微笑着略微衝王賓點了下頭,不冷不熱道:“表哥好。”
王賓仍是一副彬彬有禮之樣,他笑着對照晟道:“六弟年紀還是太小,日後進了宮可是要多留心眼了。”
照晟點點頭,而蘇人玉卻不屑地撇了下嘴,老蘇見狀忙呵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這補親衛若不是你表哥替我引見李將軍,我就算再有錢,去哪裡給你買來。”
蘇人玉見爹爹動了怒,忙給王賓作了一揖,帶着風度翩翩的笑對王賓道:“表哥,還請寬恕則個。”
王賓一時間竟讓這個人間妖孽給弄的愣住了,若是七姑娘在這兒對我笑,那該多好。照晟見王賓一眼瞧住兒子,嘴角居然還含着一抹邪笑,心裡老大的不爽快,輕咳了聲笑道:“賓兒今兒別走了,在府裡用飯吧,我珍藏了幾壺上好的竹葉青,你,”
“姨夫,”王賓打斷照晟的話頭,微笑道:“小甥雖愛酒,但最厭惡竹葉青,可是掃了您的好意。再說我府裡還有事,家宴的話,改日叫上三妹妹七妹妹大家熱鬧些。”
照晟聽了這話,心裡的不痛快越發重了,早先就耳聞王賓這小子眼饞老七,今兒看他瞅着人玉那樣兒,看來傳言不虛。照晟心裡嘆了口氣,王賓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就算對他再有意見還得忍着。
“你既忙着,我也不虛留你了。”照晟親暱地撫向王賓,誰知王賓竟給巧妙地閃開了,照晟很自然地將手放下,微笑道:“聽帶七丫頭的奶媽子提起過,七丫頭近來點心做的不錯,你這做哥哥的見多識廣,可得指點下她。”
王賓微笑不言語,只是給照晟抱了下拳就揚長而去。
蘇人玉氣哄哄地看着門的方向,冷冷罵道:“無恥小人!爹,孩兒日後定要超過王賓,把他踩在腳下。”
照晟亦看着王賓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皺紋裡透着老謀深算,他語重心長地對兒子嘆道:“兒子你記住,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你這個表哥,可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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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
王賓靜靜地低頭立在宣政殿外等着皇帝宣他,今日可算替聖上辦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在冰冷鐵血的政治中,給奶的就是娘,作爲新朝廷的臣子,最聰明的選擇就是愚忠姜鑠,哪怕是不顧人倫給親戚蘇照晟下圈套,最後會害蘇家家破人亡,也要義無反顧並且毫無廉恥的做。
在這盤清洗前朝餘孽和有功之臣的棋盤中,姜鑠一直就是那個背後的執棋者,而自己則是顆替主人衝鋒陷陣的棋子。
皇上要利用這次買賣官職的小事,初步削弱李氏在朝堂的中堅力量。
蘇照晟無辜?不幸地被選中做了導火線?不不不,國庫空虛,老蘇可是有錢的很哪,皇上把一切都算準了,一定要把那顆叫蘇照晟的富棄子榨的乾乾淨淨纔算完。
門吱呀一聲開了,甜膩的香風立馬拂了來,王賓下意識擡頭看來人,真是好久不見了,李月華,不,現在應該是德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