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孤寂了多年的心,不知在何時,潛移默化中,悄悄變充實了。
腦海裡甚至不經意就會浮現她的影子。
而今夜,他也將回饋這個禮物給她。
這幅畫,還差一點兒就完工了。
他握着油漆筆,正要在她的心口上描上那條刻有V。Q字樣的優質鋼項鍊時——
秦火尋思了半晌,最終嘆息一聲,還是吱吱唔唔地說了出來——
“主子……我來之前,剛好打探到於峰少爺的去向……原來他一早坐了飛往澳洲的班機。從航空公司反饋過來的名單上,那班飛機正好就是天天小少爺乘坐的航班……另外……”秦火不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時,額頭已經冒冷汗了,欲言又止。
“另外?”言天錦的筆,勾勒得很細緻,優質鋼的吊墜在他筆下栩栩生輝。
若說畫功,以他天才建築師的功力,畫畫根本難不倒他。
秦火深吸口氣,豁出去了,“另外,還查到,夢小姐剛好也是同一班飛機,今早飛離了A市……也就是說,和於峰少爺同行的人,還有夢小雅小姐……”
咚~。
言天錦的筆,一個打顫,優質鋼的吊墜被生生畫錯了一筆!
一幅巨畫,就因爲這一筆而蒙上了污點……
端着油漆調料盒,言天錦冷峻的臉,這才緩緩轉過來,正視秦火一眼,“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那沉冷的語調裡,有着暴風雨前的冷靜。
秦火背脊一涼,“主子,夢小雅小姐和於峰少爺坐同一班飛機,飛往澳洲了。不過……這也許是巧合吧……”
哐當~!
突然,一聲震懾人心的巨響!
言天錦手中拖着的那盒油漆調色盤,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摔在了牆壁上!
油漆鋪灑出來,濺了一牆。
瞬間,污染了整幅畫作!
毀了。
方纔還驚爲天人的浩瀚巨畫,就在這一瞬間徹底毀掉……
這是言天錦花了整整一天,與世隔絕了整整一天,就爲專心創作的巨畫,在這一刻,親手毀在了他的手中……
他深戾的眸光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巧合?她好端端的爲什麼要離開A市,無緣無故又爲什麼要和言於峰同坐一班飛機?特麼就是因爲巧合麼?這種理由誰信?!”言天錦咬牙切齒,猛然一把撕扯掉頭上的粉刷匠帽子。
秦火沉着眉,不敢吭聲,又或者說,於峰少爺先逃婚,然後夢小姐和他又同時出現在同一班飛機上……他們本就是初戀的兩人,真的很難令人相信是巧合啊……
言天錦冷冷地撕掉身上的圍裙布,脣角勾勒出一絲冷酷的嘲諷:“呵,我特麼真是傻!還以爲她死心了……可原來不是!!”
她竟然選擇跟言於峰私奔!
私奔!!
這個太過嚴重的字眼,就這麼被烙在了夢小雅和於峰的身上。
“主子……”秦火想起手中的檔案袋,“這是今天剛從美國寄來的資料,關於夢小姐五年前在美國發生的事情……”
秦火話還未說完,便聽見言天錦吐出兩個冷到骨頭裡的字眼:
“撕了!”
“……”秦火愣怔,握着手裡還未開封的檔案袋,別說主子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要他撕了,關鍵是這份檔案就連秦火本人也還沒看過。
“該死的,我說撕了,沒聽見麼!”
“主子,您之前不是想知道夢小姐在美國的五年到底發生過什麼嗎……”
“秦火!”
不等秦火說完,言天錦怒吼一聲,瞬即扯過秦火手中的檔案袋——
嘶~嘶~幾聲。
然後將碎紙狠狠一摔,扔在了那些散亂的未乾涸的油漆裡……
毀得乾淨利落!
秦火震驚,看來主子真的氣瘋了。
“你認爲,我還會在乎一個背叛我的人麼?”言天錦冰冷的眼神裡彷彿覆蓋上一層千年寒冰,一字一頓着,“不管她過去經歷了什麼,秦火,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都不會再關心了!”
就算再關心又有何用?
她昨夜還躺在他身邊,那麼真實地佔。有彼此。
可原來轉身,就和另一個男人私奔!
他怎能不氣?怎能不怒?又——怎能不痛心?!
她問他,她算他什麼人,他回答了。
她問他到底稀罕什麼,他也回答了。
她甚至問他愛不愛她,他同樣回答了!
她究竟還有哪裡不滿意?
她還要他怎麼做?才肯安安分分留在他身邊?!
砰——
突然,一個拳頭狠狠捶在了牆壁上!
秦火一怔,“主子……”
只見言天錦的拳頭,被撞出了血漬,順着牆壁流淌下來,染紅了這片壁畫的牆。
與那些凌。亂不堪的油漆漬,融爲丨一體。
觸目心驚……
棱角分明的俊臉上,一如往昔的冷靜容顏,這一刻,彷彿冰川被融化,嗞嗞嗞地一寸一寸悉數龜裂……
旋即,他冷冷地抽回手,站直身子,偉岸的身軀裡,泛着一絲比之前還要凜冽的寒意!
他幽壑的眸眼,彷彿失去了色彩那般,空洞而陰冷。
這是他專程爲她購置的別墅。
因爲她不喜歡夜映一品,她不喜歡萬豪帝都大酒店的總統套房。
所以,這是他爲她準備的禮物!
他甚至爲這幢別墅取了個名字——夜末歡愉。
更可笑的是,他爲了補償她,親自拿起畫筆,在牆上繪製了一幅油漆實景圖……
接着,他退了幾步,深深凝望一眼這片被毀掉的壁畫,嘴角勾出一抹嘲諷。
他嘲弄的是自己,憑什麼以爲人家會稀罕他的禮物?!
旋即,蒼勁的指節,一顆一顆解開領下的西裝鈕釦。
脫下那沾有油漆漬的西裝,然後,狠狠往地上一甩——
嘣~!
就如同甩掉這些髒亂不堪的記憶!
他憑什麼要爲她再容忍這些污濁?
現在看來,不過是嘲笑他,根本就是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