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雲不凡閉上眼,深呼吸一下,卑微地吸吮着屬於她的獨特芬芳。
然後,依依不捨地睜開眼睛,環住她的手臂艱難地鬆開,“夜了,快上去休息吧。我還得回一趟A市處理一些工作。”
“現在?這麼晚?”她有些訝異,雲不凡眸底的疲憊讓她頓生愧疚,“對不起,這些日子因爲媽媽的事,讓你來回兩地跑,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是麼?更何況,‘映’工程失火案就快開庭了,所以我在S市也有段日子要忙,照顧陸露姨只是順便的事,你別有負疚感,嗯?”
“總之,不凡……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
“呵呵,你呀……”雲不凡拿她實在沒轍,只好chong溺的撫了撫她的頭髮……
他們絲毫沒發現,對面街角暗處,停着一輛黑色車子。
他們也渾然不知,在車裡相擁chong溺、依依惜別的這一幕,悉數落入一雙陰沉冷戾的深邃眸眼之中……瞬間冰封!
“好了,太晚了……”雲不凡不捨地放開她,“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估計要晚上才能過來看你和陸露姨,你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嗯,我知道……”她輕聲應允,“不凡,這陣子你也很累,其實沒必要顧及我和媽媽的……”
“噓。不許再跟我說客套話了。”雲不凡阻止了她的話語,半開起玩笑來,“回去吧,你再不走,我不介意強行留你在我的車裡哦……呵呵……”
“呵呵,難不成你還敢把我怎麼樣不成?”興許被雲不凡輕鬆的語氣感染了,夢小雅終於露出連日來難得的笑容,一邊打趣道,一邊推門下車,“好吧,那我上去了哦。”
“嗯,去吧。”
雲不凡微笑着看她姿態優雅的下車,目光裡隱忍着濃濃的不捨……
‘砰’的一聲,夢小雅關上車門,站在車窗旁朝他笑着揮手,“拜拜,路上小心啊,不凡……”
夢小雅呀那張笑靨燦然的臉蛋兒,幾乎閃瞎了雲不凡的眼。
他瞳孔陡然一縮,害怕自己會剋制不住那份情愫,啓動車子,轉向離去……
對雲不凡來說,原來放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那麼艱難……
直至雲不凡的車子消失在夜色的街道里,夢小雅仍是微笑地喊道——
“不凡,一定要小心開車哦……”
*
街角處的這頭,暗色下,停駐的那輛泥土斑駁的車子裡,那雙犀利的黑眸終於按捺不住了!
儘管他剛毅俊冷的臉上,滿是污痕,卻依然無法掩飾他眸底迸發的火光!
一週不見,即便是他刻意任由她留在S市,對她不聞不問,無非是希望能轉移唐天澤的視線!
不能讓歡兒變成唐天澤復仇的靶子!
可瞧瞧現在,他看見什麼了?
他眼睜睜看着這個一週不見的女人,竟然對雲不凡那小子笑靨如花!
是笑靨如花!
該死的!
她什麼時候對他那麼燦爛地笑過?
咚!
顧不得手傷,他狠狠一拳捶在了方向盤上,真恨不得擰了那女人的脖子!
夢小雅看着雲不凡的車子遠去,這纔回轉身,斂下笑容,幽幽嘆息一氣,連日來的疲憊這才顯現在臉蛋兒上。
那些苦難的曾經,致使她幾乎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她很珍惜不凡這個朋友,尤其是她欠他那麼多……
一邊思索,夢小雅轉身進了酒店,想着明天該和安妮打個電話了。
若不是因爲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兒,她也不會讓小小寶貝回國的計劃一拖再拖。
想起女兒粉嘟嘟的臉蛋兒,還有噘丨起嘴來的小樣兒,若她見到她的兩個雙生哥哥,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想着想着,她的臉上就溢出滿足的笑容,實在太想孩子們了啊……
出了電梯,她直接往酒店房間走去。
也許是想孩子們太入神了,以至於根本沒發現身後的動靜。
掏出門卡,打開門,她還來不及插卡開燈,突然——
身後一個猛力將她往房內一推!
身子陡然失重,她跟着往地毯上倒……
“……”嚇得剛要尖叫的同時,她還沒來得及張開嘴喊出聲,“……”
就被一股陰冷的男性氣息籠罩住……
言天錦!
直到這冷冰冰的三個字印入她腦海中時,她僵硬的身軀這才微微鬆懈下來。
這世上除了言天錦這個陰冷的男人,再也沒人能令她如此熟悉。
她不知從何開始,這個男人便以無聲無息的姿態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哪怕他的呼吸,一個味道,亦能輕而易舉地撩動她肌膚之下的神經觸感……
黑暗中,他粗噶的呼吸撩痛了她的肌膚,他粗暴的戾氣鎮痛了她的身骨!
他——是她永生的劫數!
猛然意識到這點,她立馬回過神來,卯足了勁兒抵抗……
她可知,那血腥味兒來自於這個才和狼羣搏鬥回來的男人?
她又怎知,這個男人在歷經一場生死搏殺之後,竟然撞見了她和別的男人歡聲笑語。
醋味兒,越來越濃的醋味兒開始在黑暗裡發酵……
他氣瘋了!
這一週來,她爲了照顧昏迷不醒的母親,已是精疲力盡,哪還有心情應酬這個男人?
她拒他於千里之外。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愈發挑撥起他的怒火!
猛地,他低吼,“不準抗拒我!”
渾厚沙啞的嗓音裡滿是怒意。
那雙璀璨的眸子在暗處迸發出驚人的光芒。
她好一會兒才緩過氣兒,“你怎麼來了?”
這麼生疏的語句,差點讓他想掐死她!
一週了,他辛辛苦苦忍了一週不來見她,卻沒想到換來她陌生的一句‘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漆黑中,他深戾的眸眼閃過寒光。
“我沒說不歡迎!”她疲憊地暗歎一氣,懶得和他爭吵。
“哼!”他冷傲地哼着。
“言天錦!這個時候我沒心情和你鬧,你知不知道我……”媽此刻還躺在醫院裡?!
她忍不住想吼,卻始終沒說出後面的話。
她沒必要跟他交代這些。
爲了母親的事,她已經茶飯不思,快要憂鬱成疾了,哪還有心情陪他鬧這鬧那的!
她想着,反正替婚期限只剩一週了!
一週之後,他便要還回一個孩子給她,從此她和他橋歸橋路歸路,打死不相干了!
那個‘我’字,愣是被她卡在喉嚨裡,彷彿還夾雜些許哽咽,她着實很怕,很怕母親會一覺不醒,很怕這一次,她會徹徹底底地失去那不曾擁有過的媽媽……
兒子那邊她不想放棄,咬着牙,最後一週她也得熬下來。
可是此刻——
她幽怨地吐出一氣:“言天錦,我現在好累,真沒心情應酬你……”她的嗓音裡透着無力,黑暗之中,只能聽見他粗重的氣息。
他不是沒聽出她語氣裡的脆弱,只是……他的脆弱又與誰去說?
腦海又再浮現墓碑下挖出來的那雙殘肢斷手,他冷不丁一顫。
有誰知道,當他奮力在狼羣中搏鬥掙扎,撿起那雙他恨了無數次的手時,他的心有多痛?
那雙被唐天澤藏了二十年的手,那雙曾拿着尖刀刺向他xiong口的手,那雙……來自他母親的雙手……
即便是此刻,依然一遍一遍扎痛着他的心,他也還是撿回來了!
該死的,他始終沒能狠下心,還是給撿回來了!
他泄露了他拼命隱藏在心底的恐慌。
就好似受傷的野獸,迫切想要癒合創傷那般,一遍又一遍地撫平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