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天大的諷刺。
此刻,火紅的太陽以快接近地平線,散發出火紅的顏色。
天台上的兩個人投射着兩道長長的黑影。
言天錦像甩開一攤爛泥一樣的,用力甩開了言飛遠。
他轉身向剛纔到天台的入口出走去。
身後,只留下了言飛遠那痛苦而悽慘的哭聲。
清風輕輕的拂過言天錦冷峻的臉頰,他此刻雙眉緊鎖,表情十分的凝重。
言天錦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就埋在自己心裡。
不是兄弟情,應爲那情分已經在他,奪走了言飛遠的股份,還有將他趕出言家之後,已經撕的粉碎。
之所以這麼做,單純的只爲不讓父親自姑姑去世後,再次令他傷心。
回到父親的病房前,他沒有進去,應爲他現在的臉色真的很難看,他擔心父親會看出些什麼。
他輕輕的敲了一下門,然後對着那很小的觀察窗,衝着裡面的秦火做了一個出來的手勢。
“主子,剛纔那個人抓到了嗎,到底是誰?”秦火擰着眉頭看着言天錦問。
言天錦什麼也沒說,只是轉身離開了病房。
秦火緊跟在他的身後,跟着主子這麼多年,他的脾氣還是瞭解很多的。
此刻主子的反應,秦火覺得那個人他一定是見到了,但是出於某種原因,他放了那人一馬。
*
天已經黑了,言於峰的房間裡沒有一點的燈光。他靜靜的躺在牀上,並沒有睡着,而是睜着眼睛,通過窗口投進來的月光,看着頭上的天花板。
很久沒有感覺這麼踏實的躺着了。
他這段時間一直都住在外面沒有回家。不是爲了別的,就是擔心他做的事情萬一被他父母知道後,會阻止他這麼做。
“篤篤篤……”言於峰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江念將門輕輕的推開,生怕吵醒了自己的兒子。走到牀前,將牀頭的打開,把燈光調暗了一些,只見自己的兒子並沒有睡。
“於峰,想什麼呢?這麼晚了,別等你爸了,咱們先吃飯。”
言於峰側頭看着自己的母親,微微的點了點頭。
江念轉身出去了。
過了一會,就聽到樓下江念有些慌亂的聲音:“飛遠,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言於峰眉頭一皺,他很快的翻身下牀出了自己的房間。
他飛快的下樓,到了大廳只見自己的父親頭髮上,身上都是土,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還有一些乾涸的血漬。
“爸,你是怎麼了!”言於峰跑到言飛遠的身邊,看着自己的父親。
江念在一邊捂着嘴忍不住哭了起來。
言飛遠看到言於峰迴來了,眼神中露出了一絲驚訝。
然後他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一不留神摔了一跤。”
他說着,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擡頭一看,不遠處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杯盤。
他伸手指了指餐桌“呵……於峰你看,你這一回來你媽給你準備了多少好吃的。你們不用等我了,先吃吧。我去衝下澡換件衣服。”
說着,他又看了一眼自己還在哭泣的妻子,眼中透出一絲柔光。
這頓晚飯,沒有因爲言於峰的回來而顯得熱鬧,而是顯得更加的沉悶。
吃過了晚飯,言飛遠送江念進臥室休息,並安慰她自己沒事,不要讓她多想。
稍後他悄悄的走出臥室,輕輕的將門關好。
一轉頭,只見言於峰就站在樓梯口看着自己。
言飛遠知道兒子要說什麼,他給言於峰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樓下。
父子兩個默默的下了樓。
言於峰將手裡的跌打酒遞給了言飛遠。
言飛遠微微一笑接過來,打開蓋子開始在臉上塗着。
言天錦這一拳打的還真的挺重,擦藥酒的時候言飛遠是不是還會倒吸一口冷氣。
“爸,你說實話,這個傷是怎麼來的?”言於峰顯出一臉的關切。
言飛遠停下手,微微的一笑:“不是給你說了嗎,我出去不小心摔的。”
言於峰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相信:“爸,你這傷如果是摔得不至於連牙都掉了兩顆。是不是那幫人又來找你了。”
說到這裡,他的眉頭一立,當初他已經和那人已經談好條件,不會動他父親一根頭髮,如今他爸卻被打成了這樣,怎能不讓他生氣,他的拳頭此刻已經握的“咯吱吱”的響。
言飛遠臉色一掉,向兒子擺了擺手:“於峰,給你說了我這是摔的,就是摔得。你可千萬別找那些人啊,你一個人容易吃虧的。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不要記在心裡,聽到沒有。”
言於峰一聽,火就更大了,認爲父親在幫着打他的人在說好話。他也不再多問了,轉身就要往門外走。
“於峰,你要做什麼去?”言飛遠的一聲呵斥,將言於峰的步伐停住了。
但也是短短的停留了幾秒鐘的時間,然後他還是走了出去,在臨出門的時候撂下了一句話:“晚上我不回來住了。”
孩子大了,現在就是自己想攔也攔不住了。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言於峰開着他的車離開了。
*
言天錦帶着秦火出了醫院,他並沒有回家,而是讓秦火漫無目的的開車在A市裡面到處轉轉。
天台上的事情,讓他到現在想起來仍然感到了非常的氣氛。
本來可以揪出來言飛遠幕後的那個人,但是對方比想象中的狡猾。
這時候秦火的手機響了,秦火聽了電話之後,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們把會場佈置完了打掃一下就走吧,我和主子就不用過去看了。”說完他掛了電話。
然後對言天錦說:“主子,在園林的婚禮現場已經佈置好了。”
言天錦點點頭,然後對秦火說:“回家。”
*
言於峰開車從別墅出來,把耳機戴上,然後撥通了電話。
“呵呵,言少爺有何貴幹啊?”棒球帽男人此刻正在一處高爾夫球場上,他剛剛揮出了一杆,只見白色的小球飛了起來,然後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支小旗的旁邊。
“你今天是不是去找我爸了?我不是說過我爸的事情我來解決,你們有什麼也衝着我來,別找我爸麻煩。”言於峰真的是很氣憤。
棒球帽男人倒是顯得很從容淡定,他將杆子搭在肩上,緩緩的走向那隻小旗:“言少爺,你剛纔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我們有沒有找你父親的麻煩。如果是這樣,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們現在沒有這個時間。”
言於峰一皺眉:“你們沒有找他,那他怎麼會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棒球帽男人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你爸摔了,也許你爸又招惹到了其他人也說不定。言少爺,如果我們做事,就不會下手這麼輕了。好了,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關電話了。”
言於峰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索性關了手機。
棒球帽男人走到小球前,旗杆已經被球童拿走,露出一個小洞。他比劃了一下之後揮起球杆,輕輕的搭在小球上。
小球很聽話的向那個小洞滾過去,但是就在快要接近的時候,小球停下來了。
棒球帽男人眉毛微微一皺。
言於峰在A市的大街小巷裡漫無目的的轉着,他緊鎖着眉頭始終猜不出來到底還有誰會對付自己的父親。
最後還是驅車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
安妮開始準備晚飯了,天天正陪着久久在客廳裡玩耍。
這時候天天的手機響了,他拿過來一看是陽陽打過來的。
他剛把電話接通,還沒有開口,就聽到陽陽在電話那邊火急火燎的說:“媽媽回來沒,明天死鳥老爸要和那個醜八怪結婚了!”
天天微微一皺眉,看了一眼身邊的久久,對他和顏悅色的說:“妹妹,哥哥要接一個電話,你在這裡一個人玩好不好。”
久久瞪着大眼睛看着天天:“哥哥,素誰打來的?”
“是胖哥哥打來的,他找我有些事情。”天天說着離開客廳,走到了夢小雅的臥室裡。
天天對陽陽說:“媽媽還沒回來。你剛剛說什麼,爸爸明天要結婚了?”
陽陽坐在牀上盤着腿,一臉着急的樣子。雖然他討厭死鳥老爸,但是現在是有人要代替媽媽的位置了,事關緊急啊。
還是天天算是沉穩,他對陽陽說:“你是在哪裡聽來的消息?”
“我剛纔準備下樓喝水,就聽奶奶和三叔在那裡說着這個事情。好像還說位置在私家園林。哎,私家園林到底在哪裡啊?”陽陽從來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也難怪,這個私家園林雖然離夜魔大酒店很近,但是天天這麼大也只去過一次。一直都被言天錦封着不讓任何言家人進去。
天天說:“這個地方我也只去過一次,好像爸爸很少帶人進去。”
陽陽這下可驚奇了,上次是在姑奶奶那裡有個裝滿玩具的地下室,這回又是一個從來不帶人進去的園林。
沒想到死鳥老爸有這麼多秘密的地方。
陽陽皺着眉頭“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媽媽呢?要是她知道死鳥老爸要結婚了,她會怎麼想呢。到時候咱們就多了一個醜八怪媽媽。”
比起陽陽,天天還是沉穩了許多,他告訴陽陽先掛了電話,不要着急等他想想有什麼辦法。
天天憂心忡忡的從臥室裡走出來。
這會安妮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她抱着的久久,看到天天這副模樣。“天天,出什麼事情了嗎?”
天天搖搖頭,他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給安妮說。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安妮抱着久久去開門。
久久趴到安妮耳邊小聲說:“安妮阿姨,麻麻說有別人敲門的時候,要先看一看素誰。不是壞人才可以開門的。”
安妮用手颳了她小鼻子一下:“哈,你這小傢伙,在安妮阿姨家的時候怎麼不這麼說啊。現在在媽媽家了,你就注意了是吧。來我們看看來的是誰。”
安妮說着對着貓眼看了一眼,只見外面站着兩個人,前面的人不認識,但是後面那個人不禁嚇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安妮阿姨,讓我也看看……”久久扭着小身子湊了上去,但是不一會她就差點哭了出來“廁所之魔來啦,安妮阿姨,我要上廁所……”
安妮此刻也立刻想到了,不能讓外面的言天錦見到久久,不然可能會出很大的亂子。
她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邊一頭霧水的天天:“阿姨帶着妹妹去廁所,你不要讓你爸爸知道我們在這裡,聽到沒有?”
天天雖然還是有些糊塗,但是他也明白,不能讓爸爸知道妹妹在這裡。他點了點頭:“安妮阿姨你就放心吧。”
等到安妮她們藏進了廁所,天天才將門打開,只見秦火站在門口,後面的則是言天錦。
秦火衝着天天點了點頭:“天天小少爺。”
天天則是乖乖的衝秦火身後的言天錦喊了一聲:“爸爸。”
言天錦此刻的面色依舊很難看。
雖然這裡是夢小雅的房子,但是言天錦並不把自己當作外人,直接走進了客廳。
然後幾步來到沙發前坐了下來,他四下看了一陣,好像在找什麼。
秦火則站在了他的身邊。
“你媽媽呢?”言天錦問天天。
天天也跟到了言天錦的身邊:“媽媽考試去了。”
言天錦微微擰了下眉頭:“考試?”
秦火這時候倒是反應很快,他彎下身子,湊到言天錦的耳邊說:“估計小姐今天應該參加的是《律師從業資格考試》。”
言天錦這纔想起來。
這些天太多的事情處理,都差點忘了夢小雅是在雲不凡的律師事務所工作的。
考律師牌照也是她的目標。
這時候,一股菜香味幽幽的從餐廳裡飄了出來。
“怎麼,你媽媽不在,這菜……”言天錦說着,眼神異常冰冷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天天還小,不可能做飯,剩下來的那應該就是夢小雅了。她明明已經回來了,幹嘛還要讓孩子撒謊話騙自己?
天天被言天錦的眼神一盯,小身子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心裡暗叫不好,但是已經沒有了辦法。
與此同時,安妮抱着久久躲進廁所之後,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做的菜還在桌子上,如果天天萬一說漏了嘴……
那後果真的很難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