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於峰的確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他很快的就從羅總的一番話中領會的精神:“羅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想要利用我對付我二叔?可你這樣的想法似乎並不是個明智之舉。”
羅總臉上帶着笑容輕輕的搖了搖頭:“言少爺,你可不要低估了你自己的能力。自從我看到了你的設計之後,覺得言氏除了一個言天錦之外,還是有其他能人的。而且你就不覺得你二叔一貫的做法太過於獨斷專行了嗎。尤其是你空有一身的本事,和這樣的人一起共事,言少爺難道就不覺得憋屈和鬱悶嗎。”
他一邊說着,還偷眼向言於峰看了看,根據他多年觀察人的經驗,能看得出言於峰的心已經被他給說動了,他接着又趁熱打鐵的說了一句:“於峰少爺,我在做出這些決定的時候,也已經瞭解到你和你二叔的關係似乎並不是那麼的好。甚至可以用針鋒相對來比喻。既然我們兩人之間有一個共同討厭的人,那麼爲什麼我們之間就不能合作呢。”
言於峰聽到這裡,算是完全的明白了,原來羅總是在下這樣的一盤棋。既然如此,似乎他們之間是有很多的何以互通的地方。怪不得當初自己的那份設計圖能夠被他們所採用,在那個時候羅總就已經開始下這步棋了。
“羅總,似乎你還是算漏了一步棋。那就是我始終還是一個在基層的小職員而已。掌握大權的以前是我二叔,現在是葉總。如果說你想謀利的話,應該找他們才更加的合適不是嗎。”
羅總點了點頭:“言少爺說的的確是沒錯,現在言氏的大權的確是在別人的手裡。但是我也知道言少爺以前從來沒有在言氏工作過,而且言天錦在得到言氏之前還將他的親生哥哥一家趕出了言家。當然,衆說周知,他的哥哥就是你的父親。我想你們被趕出來一定心裡很不舒服吧。除了這些之外,言天錦手裡掌握的言氏股權其中有百分之二十的應該是屬於你父親的,但是最後卻落在了他的手裡。至於他是怎麼拿到的,我們這些外人當然是不會清楚,但是你們的心裡自然很清楚吧。”
言於峰一邊聽着,一邊在心裡暗自感到驚訝。沒有想到羅總在暗地裡居然掌握了他們家這麼多的事情。
可是羅總的話此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接着說:“於峰少爺,我還知道的是你這次空降到了言氏,而且一下子就成了言氏的第二大股東,不難懷疑你的這一個舉措就是意在想要從言天錦的手裡將言氏奪回來。這些我都沒有說錯吧。”
言於峰點了點頭,他掩飾住了自己內心的那份驚訝,臉上卻已經掛上了笑容,手裡端起了酒杯:“羅總,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還能說些什麼呢,那只有預祝我們今後的合作成功了。不過,我有最後的一個問題:你在我這裡下了這麼大的一個注,到底是要圖些神什麼呢?”
言於峰的問題的確是十分的敏感,但又顯得十分的實際。
當然,羅總顯的倒是毫無避諱,給了他一個非常直接的答案:“當然是爲了錢。我們在商場裡打拼的,有誰不是爲了錢呢。什麼爲了理想、報復,什麼爲了回報社會等等等,歸根到底那些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說辭,說給那些媒體,和看電視的人。而在內心深處,這個纔是真正的目的。言少爺,你的問題我當然可以回答的不這樣的直白。但是我覺得當着聰明人就用不着說那些虛頭八腦的話。這樣我們纔可以繼續的合作下去不是嗎。”
“羅總說的好,這杯我敬你。”言於峰和羅總共同舉起了杯子。
*
言天錦和夢小雅前後腳的離開了嘉茂集團。
幾杯紅酒下肚還真是感覺頭稍微有些暈了,這紅酒剛剛喝起來是沒有啤酒的那樣漲肚,也不像是白酒口味那樣的衝,喝下去之後立刻就能感到有勁道十足。
紅酒更像是水或者果汁,喝起來除了回甘之外幾乎毫無度數可言。但是在吹過了一陣涼風、少許片刻之後,那股後勁才真正的上來了。
而且那股勁要比啤酒甚至白酒的還要猛一些。
言天錦只是憑藉着多年來開車的經驗,強打起精神牢牢的掌控住了方向盤。
時間越長他就越覺得這個酒喝起來和以往的有所不同,具體是哪一方面的卻是無法做出任何的判斷。
一陣響亮的哨聲將言天錦的注意力從路面轉移到了自己車的斜前方。一名交警正站在路口,衝着他一邊吹着哨,一邊坐着靠邊停車的手勢。
等到他把車在路邊穩穩的停下來之後,交警走到了駕駛員一側的車門旁。言天錦也將車窗降了下來。
交警對他敬了個禮之後說:“您好先生,這裡進行臨檢,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請出示你的駕照和行駛證。”剛剛說完,他便聞到了從車裡,飄出來的輕微的酒味。
接過了遞來的駕照,一看名字:“言天錦?!”交警頗感意外。
“對,就是我。”
隨後,交警拿出了一臺酒精檢測儀:“請言先生接受一下酒精測試。”
言天錦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他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個情況是屬於酒駕,尤其這個點,以爲不會交警的。沒想到自己點會這樣的背,恰恰就讓自己給遇到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竟是遇到一些在平常八竿子打不着的特殊事情。看來今天很有可能又要進班房了。
真是有意思,最近的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好像沒少了和警察打交道。就算是進班房的話,也算是‘二進宮’了。
言天錦看了一眼車外站着的交警:“不用檢查了,我今天中午是喝了一些酒。我跟你們走就是了。”
*
“小姐,你回來了。他們都還好吧?”秦火見到夢小雅回來了,他也知道她早晨急匆匆的離開辦公室是去了遊樂場。
秦火則是一個人留在了辦公室,一邊工作,一邊關注的事情的發展。一直到最後總算是有了一個圓滿的解決。
“他們都挺好的。兩位老人帶着孩子們回去了。”夢小雅說着把自己的小包放在了桌子上。
“那主子他……”秦火的話剛說了一半就又咽下去了。他看到夢小雅回來之後,表情顯的並不怎麼好,換句話說或許比離開之前更差一些。
不知道是因爲上午的事情弄得她情緒變得這麼糟,還是和主子一同赴的那個嘉茂集團羅總的宴請時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不管是怎麼樣,他覺得自己都無權再繼續問下去了。
正當夢小雅把包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準備開始將上午遺留下來的工作處理完的時候,她的電話急促般的響了。
她拿過來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這會是誰給自己打來的?夢小雅這會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把電話往旁邊一丟,任憑它躺在桌子上一個勁地響。
看來一定是在上午或者中午的時候還出了其他的事情。秦火不由得這麼想,否則僅憑對夢小雅的瞭解,她是不會放着電話響着而不去接的。
那麼,這個電話會是誰打來的呢?小主人還是主子?如果是小主人的話,她一定會接的,而且還會帶上笑臉。
要是主子來的電話……那就不好說了。
電話鈴聲絲毫沒有因爲夢小雅不接而停止,反而在響過了一個輪之後,緊接着再次響起了另一輪。
似乎她不接起這個電話,就會無休止的響下去,一直到電池徹底的消耗乾淨爲止。
“小姐,要不這個電話你還是先接起來吧,或者是因爲有什麼急事呢。”秦火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是啊,即便是自己還在爲了嘉茂集團的事情憋着氣,也不能因此影響了其他的事情。現在自己的身份畢竟是一個集團的總裁,任何事情都要以集團的利益爲重。
想到這裡,在電話鈴聲快要結束的時候她接起了電話:“喂,您好。”
電話的那一端傳來了一個低沉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好像也有些不耐煩的情緒:“你是叫夢小雅嗎,我們連續打了幾個電話怎麼不接?”
夢小雅沒頭沒腦的就被電話那頭的人給數落了一頓,可她卻一時間說不出什麼來。這都是什麼人,說話能這麼的橫。
“請你說話文明點,不就是剛纔沒有接你的電話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以爲你是誰啊。”夢小雅本來也是在氣頭上,遇到了一個愣頭愣腦打電話的,當然是語氣上沒有什麼好客氣的。
“我是城西交警隊的。”電話那頭人的氣勢似乎是被夢小雅當仁不讓的那股勁給壓制住了,語氣上面稍微緩和了一些。
交警隊?夢小雅聽到就是一愣。首先就想到了是不是他們拍到了自己開車違章之類的事情。但是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不可能啊,自己開的車一向是嚴格遵守交通規則的。不要說違章了,就是去哪裡都從來沒在路邊停下過。
電話那頭的人繼續說話了:“言天錦你認不認識?”
言天錦?難道這個傢伙出什麼問題了?但是他出問題幹嘛交警要打給自己呢?
面對着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只有言天錦一個人端坐靠近白牆的長條椅上。
他那個架子擺的,如同自己坐在辦公室裡一樣。
衣服整理的一個褶皺都沒有,甚至布料上不沾一粒的灰塵。
這個時候已經是酒勁上涌最瘋狂的階段,只是他憑藉着意志沒有顯露出酒態。如果別人不說的話,是萬萬想不到他是因爲酒駕進了班房。
七十毫克每百毫升,這已經接近了上線。如果在多處十幾毫克的話,估計自己就要面臨着醉駕的麻煩了。
他雙手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臉,今天真的可以說是幹什麼什麼都不順,就像是有一個暗中操控的手。
既來之則安之,這就當作是一種修行吧。或者說,這個纔是真正的‘生活’,而在此之前的,只不過是周而復始的重複工作罷了。
生活本來就是一團又一團的亂麻,總有着千變萬化、錯綜複雜的枝節。它的多樣性可比所謂商業上的瞬息萬變要精彩的多,更加的難以捉摸。
想着想着,言天錦的嘴角居然微微的翹起,似乎他開始喜歡這樣的生活。不用再去面對那一幅幅帶着虛僞假面的笑臉。
不用再去操心那黑色大屏上的紅綠交替……
總之,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頭腦放空一下。至少在現有的幾個小時可以這樣。
“吱呀……”開門的聲音似乎打斷了他的短暫思緒。
緊接着是高跟鞋的聲音,那清脆富有節奏的敲擊地面的聲音讓言天錦覺得十分熟悉。
淡淡的香水味道,正是夢小雅經常用的那一個牌子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言天錦繼續用手揉搓着自己的臉,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十分的舒服。
夢小雅一手拎着小包,一隻手叉腰:“集團裡一大堆的事情要我處理,我倒是樂得不管你這個閒事。只不過警方執意要我過來,應該是某人提了我的名字。”
“哦?居然有這樣的事。”言天錦表現的似乎是真的一無所知一樣,或許他的短片記憶功能需要修復一下,或者只要在酒精作用過去之後就會得以自然恢復。
“行了,你就別再這裡裝蒜了。既然我已經來了,就不能夠空手回去。你可是真行啊,三番兩次的跑到這裡來,真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對警局有着特殊的感情。”夢小雅可是逮到好機會了,可以好好損損他。
當然她說的並不是心裡話,她也很清楚言天錦的這兩次進警局都和自己多少拖不了干係的。
而且這兩次他扮演的角色,除了背黑鍋之外好像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什麼了。的確是有些感覺欠了他的一樣。
*
“啪……”兩聲關門聲後,言天錦和夢小雅坐在了同一輛車裡。
言天錦車被警方暫扣,他會通知其他人過來取車。現在他的酒精含量還是有些偏高,夢小雅也只能讓他搭上一段的順風車。
其實對於他的目的地,不光是她不知道,就連他自己也是不能明確的。
夢小雅看着他,突然感覺這個傢伙似乎有點小可憐,就像是一隻流浪狗。
言天錦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將靠背放得很低,這樣他就可以很舒服的躺着。
夢小雅繫好了安全帶,向副駕駛的位置上瞥了一眼,心說這傢伙可真懂得享受啊,自己現在儼然成了他的司機。
她真是恨不得把車門打開,然後擡腳把他給踹出去。
“怎麼還不開車。”言天錦此刻微閉着眼睛,那舒服自在的樣子活像是一個剛剛霸佔了農家閨女的地主老財。
此情此景,夢小雅只能不斷的告誡着自己:“不能夠發火,只要他說一個地方,然後把他丟在那裡就不再管他了。”
想到這裡,夢小雅突然有了一種報復即將成功時候的快感。這個傢伙就是應該這麼的治他,讓他明白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
這樣的感覺讓她自己都感到有些吃驚,沒想到自己會有‘阿Q’的潛在品質。其實,何嘗不是大多數人都有這樣的品質呢?
畢竟普羅大衆都不是神佛、不是聖人。如果與這個邏輯相悖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神佛和聖人了。
可真是的,夢小雅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的思想又開始溜號了。
她啓動了車子,緩緩的開出了警局。車裡非常的安靜,她並不喜歡在車裡播放那種帶着強勁鼓點的音樂,那隻會讓自己的心情變得更加的亂糟糟。
她更加喜歡巴赫的或者是貝多芬的,那種舒緩的節奏能使心情趨於平靜。尤其是在這樣的城市,隨時都有堵車可能的地方,就更加需要這樣的音樂來讓自己安靜下來。
“你這是幹嘛?都躺下了還這麼的不老實。”夢小雅小心的開着車,用眼角的餘光看到言天錦正伸手在控制檯摸索着。
言天錦閉着眼睛沒有吭聲,但是手裡依舊沒有放棄動作。在摸索了一會之後,準確的找到了播放器的按鈕。
按動,柔和的音樂立刻從車載音響中流淌出來,宛如是一條樹林深處的涓涓細流,帶着清新的空氣和林間的雀鳥叫聲沁入心脾。
剛纔萌芽出來的暴躁感頓時消失不見了。
“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的暴躁,這樣不好,不好……”突然間,夢小雅想起了前幾年流行的《武林外傳》中郭芙蓉的一句臺詞。
記得她每次唸到這句的時候,就會心情平和幾分。
雖然夢小雅的脾氣秉性和郭芙蓉相比,不能說是截然相反,但也是差不了太多。只不過這些年來,被身邊的這個言二貨給折磨的,性格已經變了很多,這些都是喜憂參半的。
她不在是一個無主見的小女人形象,變成了有自主意志,性格變得堅強的‘中女’。
當然這個‘中女’的意思並不是什麼中年女性,而是介於‘小女人’和‘大女人’之間的這一種。
夢小雅平靜了心情,她開始在開車之餘四下留意應該把車上的這個‘二貨’丟在哪個垃圾桶裡纔好。
“好好開車,別東張西望的。我可不想出了警局又近了醫院……”
“閉嘴!你不老老實實的躺着,操這麼多心幹什麼。”
算了,也不要糾結什麼了,乾脆把他丟到言家老宅好了。這樣可以離孩子們遠一點,至少是今天不會再去‘騷擾’他們了。
“你這是往哪裡開?這條路不是通往集團的。”言天錦依舊閉着眼,但是他很明顯的感覺到車子在經過路口的時候向右拐了。
“你是GPS啊,不用看就知道哪條路通到哪裡去啊。”夢小雅剛剛稍微平靜下來的情緒立刻有有些小激動了。
這個傢伙躺着的之後比站着的時候還討厭。
“A市的道路我已經熟悉到了不用看就知道通往哪裡的程度。所以你要是在這裡兜圈子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言天錦,你是不是喝高了,把我當成那種用故意兜圈子的伎倆,來多賺點車份兒錢的無良的士司機?如果要是的話,遇到你這樣的傢伙,我就直接開出城去,然後把你丟進狂野荒郊。這樣也省得你在我耳邊像只蒼蠅一樣。”
“如果你那樣做的話,這條路是不通哪裡的。而且,我會讓你一樣也留在那裡。而且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有一人來高的野草地。要是留在那裡的話我想也不錯。”
“你喜歡你留在那裡就可以了,幹嘛還要死死的揪住我不放。我可是不願意跟着你一起喂蚊子。”
“你別想得美了,蚊子都會嫌你沒油水的,咬你就如同是自殺。”
“言天錦,你說話可不要太損了。要知道你這樣的話我就應該直接把電話給關了,讓你在局子裡呆上個幾天纔好。”
“你看過《紅高粱》嗎?”言天錦似乎沒有再接着話題繼續來氣夢小雅,而是突然就跳到了另一個話題。
言二墨這樣的跳躍性思維真是讓夢小雅突然間有些轉不過彎:“什麼《紅高粱》?像你這樣的大忙人難道還有時間看電視劇?這可是真的有些稀奇了。”
“誰說工作忙就不能看了?當然,我看的是最早的電影版。像你這個歲數的估計連聽都沒聽過吧。”
夢小雅不屑的撇了撇嘴:“言天錦,你不要在我這裡倚老賣老好不好,那不就是姜文和鞏俐主演的電影嗎。我在上學的時候都看過百八十遍了。”
“對了,差點忘了,你除了是個蹩腳的媽媽之外,還算是一個文藝女青年。”
“言天錦,我再次的警告你:如果你再對我做人身詆譭的話,我就馬上停車把你踹到馬路上去!”夢小雅可的火氣算是快燒到頂點了,即便是郭芙蓉的人生格言也不能夠將這股勁頭熄滅。
說她是個蹩腳的媽媽,這可是對她最大的歧視和侮辱。雖然自己也承認,陽陽的確是自己沒有教育好,但是他也沒有像街上的那些小混混一樣整天的不着家,到處惹是生非啊。
“OK,我收回剛纔的話。既然你看過那個電影,就知道其中有個經典的在高粱地裡的鏡頭。”
高粱地……夢小雅不由得思路開始隨着思索着。這畢竟自己看的時間太長了,有很多的情節幾乎都忘的差不多了。不過最終她還是在犧牲了幾萬的腦細胞之後想起來了。
緊隨之,她的臉頰紅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