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此時,“浩然齋”內,墨譽正在喂胖兔子小黑吃食——

小黑較之前瘦了些,一直懶洋洋地趴在鐵籠子裡,對墨譽的殷勤伺候理也不理。墨譽心裡頭也有幾分亂糟糟,從翰林院當值回來便一直呆在房裡,不曾出去過。他品性端正,不與墨覺、黎戍等紈絝子弟爲伍,入了朝堂也十分潔身自好。然而,從前學堂裡的那些同窗經由科舉過後各自散去,有往地方上爲官的,也有名落孫山準備從頭再來的,即便是入了朝堂的同窗也各司其職甚少往來,總之,過去談笑風生指點江山的書生意氣都已不復存在。

不過,墨譽此般鬱鬱不樂,倒不是因爲仕途,而是因爲近日府中之事,同住西廂,他的念想離得他如此之近,卻又因爲瓜田李下種種規矩禮教,他連去探望也要找足藉口,有時腦中浮現起她哭着的樣子,有時耳邊又響起她對他種種的惡言惡語,他又擔心又害怕,還要避着嫌不能吐露給她聽。

心有隱情最是磨人。

“胖兔,你且吃些罷,你若是餓死了,我豈非又要孤身一人?”墨譽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新鮮菜葉伸進籠子裡。

胖兔子小黑仍舊不理不睬,個性倒真像極了它的主人,極度任性,想做什麼便做了,想說什麼便說了。

墨譽嘆了口氣,這胖兔子本是木蓮丟給他的累贅,如今一日見不着它,他反覺得心裡頭空落落的,它不吃飯不喝水他便擔心得緊,比木蓮那個潑婦還要着急——

想起木蓮,墨譽的眉頭蹙得更緊,女人的心思變得可真快,明明是她交給他的兔子,讓她來瞧瞧卻說沒功夫,大哥的傷勢固然比較重要,可從以往木蓮的口中聽得出,這隻胖兔子簡直就是百里婧的性命似的,現在又是怎麼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頭想得有些痛,胖兔子還是不肯吃東西,水也一滴未動。墨譽着實無可奈何,起身,走到書桌前,攤開一張宣紙,蘸了墨,要下筆卻頓住,偏過頭,透過半開的窗口看向“有鳳來儀”的方向——聽說有神醫來替大哥診治了,婧公主陪着大哥在鳳儀池裡呆了一整日,他心裡頭便亂極。兩個月前大哥娶妻時,他覺得是婧公主禍害了大哥,牽連起如此多的波折,弄得所有人不得安寧,現在他卻想,若是有她這般待自己,別說受傷,就算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願吧?

明知不該,可腦袋、心思全都不由自主,寥寥幾筆便在紙上勾勒出一個清晰的輪廓來,眉目如畫,巧笑倩兮,他越畫越忘我,手中的筆停不住,一口氣將她的身形、衣衫盡皆畫出。

墨譽本就是是書畫高手,書法之外,作畫功夫也不輸宮廷畫師,待畫作成了,最後提筆在畫中人身側寫上兩行小字:“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墨譽居高臨下地看着桌上鋪開的畫作,伊人獨立,鮮衣怒馬,神色傲然,容顏絕美……他手中的墨筆都忘了放下,只顧着凝視着畫中人,不自覺癡了,脣邊綻開柔和的笑意來,卻並不似那些登徒子般心存歹念,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他不過是思無邪罷了。

看着看着,良久,悲從中來,任這幅畫再好,再怎麼將她的神韻畫出,他也不能送給她,甚至不能叫任何人瞧見,這,本就是有違倫常之事。

燭火昏暗,墨譽忽然覺得累,眼皮直打架,這時聽見有腳步聲正朝他走來。墨譽擡頭看去,只見半昏半暗中,他心心念唸的畫中人正一步一步朝他走來,臉上的神色不是她慣常的冷漠,而是那日在偏院的桃花林中媚眼如絲的模樣,一雙美目定定瞧着他,脣邊染着羞澀卻甜美的微笑。

墨譽呆在原地,直到她走到自己跟前,又更近了一步偎在自己懷中……許是他半晌不出聲,懷中人問道:“怎麼,不想看到我?若是不想,我便走了。”說着,便要從他懷裡退出去。

墨譽心裡一急,忙伸出雙臂抱住她的纖腰:“別走!”

她在懷中的感覺如此真切,墨譽不由地抱得更緊,喃喃自語道:“就算是夢,且讓我再夢一會兒,別走,別走……”

懷中人聽罷,伸手推開他,倒退着身子朝牀邊走去,勾着指頭道:“要是喜歡我,今夜便留下來陪我,你……敢不敢?”

現實中或許不敢,但夢境裡他便成了第一大膽的人,墨譽萬分確定自己在夢中,於是,循着自己的心意,拋棄俗世所有的苛責,笑了一聲毫不猶豫地追過去,拉住了她的手,立下豪言壯語道:“我愛你,有何不敢!”

剛發完誓願,那人桃花般柔軟的脣瓣便貼了上來,女子嬌軟的身軀緊緊偎在他懷裡,讓不經人事的少年一陣悸動,循着本能,他捧着她的臉,顫巍巍地含住她的脣,青澀而笨拙地迴應她的纏吻。

慾望衝上了腦袋,也不知是誰先脫誰的衣服,禁忌倫常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很快,牀前的簾子放下,少年的初夜熱情而緊張,小心翼翼卻還是讓身下的女孩很疼,他吻着哄着,心裡如此高興,已然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只知道心愛的人在他懷裡,他就算死在夢中也無怨無悔。

紅紗帳暖。

帳外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聽着牀上曖昧的聲響,臉色卻異常平靜,正要走,卻發現書桌上的那幅畫,不由地擡腳走過去,待看清畫中人是誰,那黑影眯起了眼睛,無聲地念出那行小字:“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原本不明白主子爲何要這麼做,現在總算清楚了大半,身爲兄弟卻肖想自己的嫂子,夜深人靜時偷偷畫着她的像,中了迷幻之毒心裡所念的怕也是畫中人無疑,依主子的性格,豈能任由別人惦記着他的妻?

然而,只是爲了除掉對他的妻有不軌之心的兄弟纔出此下策麼?若果真如此,誰做那牀上之人都可以,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留下隱患?

主子不說,她不能問。黑影眉頭一蹙,又看了一眼牀下被撕扯得亂七八糟的衣衫,伸手將桌上的畫卷起,收入袖中,縱身從半開的窗口掠了出去。

夜色正濃。

“鳳儀池”中的水換了許多次,到後半夜已經完全清澈,撥開表層浮着的藥草,便可以望見池底的白玉石。

已然在池水中泡了十個時辰,饒是百里婧耐力再好也受不住,何況她之前所受的傷還未痊癒,抱着墨問的手臂不知不覺放鬆了力道,她的人沿着池壁慢慢往水裡滑去,直到水漫過她的口鼻,她都不知出聲叫人。

人潛在藥草下面,視線也被擋住,白玉石光滑,一旦不得勁便爬不起來,她正在費力撲騰,一道影子欺近,在水下準確無誤地擒住了她的脣,任她大口大口貪婪地吸着他口中的空氣。

終於,口中的氣息被她吸光,彼此的舌頭都碰到一起了,影子這才抱着她向上浮出水面,沒有鳧水經驗的人一旦溺水便昏了頭,只知抓住救命稻草,也不管往上還是往下。

待出了水面,百里婧大力地咳嗽起來,呼吸終於平穩,她擡起頭,頓時愣住,池邊的夜明珠照出墨問蒼白的臉色,他離她很近,呼吸可聞,也不說話,只是看着她,帶着些許她熟悉的溫柔淺笑,彷彿天地間的巨大悲喜在他的面前都不過小事一樁。

百里婧呆了好久,忽然溼了眼眶,啞着嗓子道:“墨問,你醒了!我……我是在做夢麼?”

墨問不言語,忽地低下頭,在她的脣上重重咬了一口,百里婧疼得一聲悶哼,墨問在她手心裡寫着:“疼麼?”

他的眉眼溫柔,好笑似的看着她,百里婧的眼淚唰唰地往下掉,撲進他懷裡哭道:“不是在做夢,你真的醒了!嚇死我了,墨問,嚇死我了……”

她激動得語無倫次,是真心爲了他醒過來而高興,墨問環抱着她,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薄脣貼着她的耳朵,他張口,從喉中艱難擠出兩個字來:“婧……兒……”

難聽且含糊不清的聲音,在空空的暗夜中格外讓人震撼,百里婧因他的氣息而癢得一縮脖子,退出些距離,異常驚喜地看着墨問道:“墨問,你叫了我的名字……再……再多說點!”

墨問蹙着眉,張口,喉中卻發不出別的聲音來,他似乎很着急,臉色極爲不自然,半晌又擠出一絲聲音,叫的卻還是“婧兒”,她的名字。

他叫完,歉意滿滿地低下頭,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只着一件褻褲與她貼在一起,胸膛袒露,身子忙後撤,交叉着雙臂擋住自己,可他的雙臂皆受了箭傷,輕易擡不起來,疼得撞到了池壁上,站都站不穩了。

“墨問!”

百里婧忙上前抱住他:“怎麼樣?傷口疼麼?神醫說,若你醒了,還得再泡一個時辰,這熱氣能受得住麼?”

夏日衣衫薄,更何況百里婧的衣衫早已溼透,少女姣好的身材曲線畢露若隱若現,還如此不設防地靠在他懷裡,墨問的眸色早就暗了,他在她的手心裡寫:“婧兒,我不舒服。”

他寫得極認真,百里婧仰頭,關切地問:“哪裡不舒服?”

墨問猶豫着寫道:“說出來怕你會嫌棄我,會不肯再理我……我不敢說。”

百里婧疑惑,柔聲道:“怎麼會呢?事到如今,你還不信麼,即便你受再嚴重的傷,我也不會嫌棄你,不會不理你,我只盼着你能好起來。”

墨問與世無爭的黑眸鎖住她的眸子,拉着她的手沒再寫字,而是緩緩地緩緩地沿着他的腰往下滑,最後停在一個已經劇烈變化的地方不再動。

蒸騰的熱氣一下子就燒上了百里婧的臉,本能地要抽手,墨問也沒勉強,立刻便鬆了手,滿懷歉意地寫道:“我知你必會嫌棄我,可是我沒有辦法,別不理我……”

明明惹了火的人是她,道歉的卻變成了墨問,世上真是沒了天理了。然而,這麼一來,百里婧心裡卻掀起一陣忐忑,與韓曄在一起時,她年紀尚小,從來發乎情止乎禮,任她再放肆,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太主動,而出嫁前宮裡的嬤嬤曾對她說過男女之事,她對此並非一無所知,男歡女愛對夫妻來說本屬正常,只不過當時她知道墨問是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便從未往心裡去。

現在,她言行的前後不一深深傷了墨問,他只道她嫌棄他,誠惶誠恐地道歉。

百里婧垂着頭,看着水面上浮着的那一顆顆藥草,咬着脣,聲如蚊訥:“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怎麼……怎麼辦……”

她着急的模樣,羞紅的臉頰,輕咬的嘴脣,急得快哭的窘迫,所有種種讓墨問起了更多更急迫的悸動,他如同對待獵物般小心且溫柔地攬她入懷,在她耳邊喚道:“婧……兒……”

雖然是沙啞難聽的聲音,她卻沒掙扎,墨問隨即在她手心裡寫:“幫我……”

言罷,也不等她的答覆,再次拉着她的手滑到溫熱的泉水下,百里婧僵着身子一動也不敢動,態度卻已是默認。

那隻小手柔若無骨,墨問教着他,粗重的喘息就在耳邊,卻沒有更近一步的侵犯,忍得着實辛苦。良久,墨問難耐地咬住了百里婧雪白的耳垂,身子猛地一顫,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手心滾燙,身子僵得不似她自己的,百里婧在墨問結束後還是動也不敢動,乖乖地任他抱着,嘴脣咬得快破了,臉也燒得厲害,比這一天一夜的蒸烤還要熱,從未有一個男人給過她情事上的啓蒙,連韓曄都不曾,墨問是第一個,震撼而又新鮮,讓她的心狂跳不止。

百里婧看不到墨問此刻的眸中何等魅惑幽暗,情到濃時他不自禁地咬住她的耳垂,這會兒捨不得鬆開,卻不得不緩緩地放了。

不能逼迫地太狠,也不能一次性要得太多將她嚇跑,鬆了耳垂,墨問再依依不捨地鬆了百里婧的人,對上她的眸子,墨問立刻垂首,神色羞怯地在她手心裡寫道:“婧兒,謝謝你……”

這種事,應該這樣鄭重其事地道謝麼?

百里婧已經完全亂了陣腳,不知該如何應答,如何面對墨問,恰在這時,丫頭平兒匆匆跑過來道:“公主,木蓮姐出事了!”

百里婧大驚,從溫泉池中站了起來,水花四濺:“怎麼了?!”

“平兒說……說不出口……”丫頭支支吾吾。

“快說!”百里婧再沒了方纔的嬌羞和不知所措,聲音陡然高了幾分,十足的命令口吻。

平兒一怕,立馬跪倒,直言不諱道:“木蓮姐與四公子苟合,被水生撞了個正着,夫人、老爺、二公子、三公子聽說了此事,都去了浩然齋,這會兒全亂了,都說是木蓮姐……勾引了四公子……”

說到最後一句時,丫頭平兒偷偷擡眼去看百里婧,木蓮畢竟是婧公主的貼身侍女,而百里婧的個性又太過護短,府里人盡皆知,這相國府中得罪了誰都可以,獨不能得罪了她的人,現在,木蓮出了這麼大的醜事,不知百里婧會有何反應,會不會禍及她們這些下人。

百里婧呆了片刻,長腿跨出池子,腳底有些虛,接過平兒遞過來的寬大絹巾披在了身上,回頭看着墨問,道:“平兒,駙馬爺還需在這池中泡上半個時辰,你們小心伺候着,不得有任何閃失。”

交待完畢,百里婧便朝出口走去,腳步極快,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儘管池中水已然變得清澈,但浮了一層層的藥草,看起來還是異常可怕,得了百里婧的命令,幾個丫頭守在池子外頭,不大敢靠近。

丫頭們害怕不敢接近也好,墨問落得清靜,他閉着雙目,後背倚在池壁上,脣角泛起一絲顯而易見的笑意來,與第一次抱着她自瀆相比,這一回他雖未能盡興,卻收穫良多——她的人是清醒的,肯幫他紓解慾望,他們之間便更近了一步,有了這第一次,此後的第二次、第三次也就順理成章,至少她已知曉,他這個與她拜了天地的病秧子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別的,慢慢來。

墨問這般地怡然自得,好似“浩然齋”亂成了什麼模樣,與他沒有半分干係似的。

------題外話------

【每日小劇場】

琴媽:不……不要臉!那個佔足了便宜還“神情羞怯”乃是腫麼做到的!

墨問:→_→都是本能,不解釋。

小白:+_+我素不素真滴太二了?

墨問:→_→媳婦兒,你的二深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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