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的一剎那,魅影猛的睜開眼睛,她定定的看着皇甫尊卻是一句話不說。
皇甫尊接收到她有些冷然的目光,心猛的緊了下,明明知道她是聽了他與管家的談話,定是介意他的刻意逃避,卻有意裝傻,盛了一碗小米粥,“魅,我餵你喝點小米粥。”
俯身將自己的枕頭墊在她的身下,讓她的姿勢可以更舒適一些,魅影倚靠在牀頭,依舊看着他不發一語。
“……”
知道她素來安靜,卻不曾見過安靜得如此可怕的沒有魅影。
皇甫尊用湯匙舀起一勺粥,放在嘴邊吹涼,又用嘴皮蘸了下,感覺溫度適中,這才送到她的嘴邊:“來,趁熱喝,暖暖胃,明天就徹底好了。”
魅影卻是並不張嘴,直勾勾的看着她,毫無波瀾的眸底沒有怨,沒有恨,卻不知怎麼的看得皇甫尊心虛。
嘆息一聲,他垂下肩膀,輕聲道:“魅,不要這麼看着我,你想知道什麼只管問。”
沉默了半晌,魅影終於忍不住酸酸的開口:“你現在是有婦之夫,我還能問什麼?”
皇甫尊的笑容苦澀又無奈,他道:“我還算不上有婦之夫,那年的訂婚儀式,只有皇甫韶華,管家與阿良在長,那之後梅子就出了車禍。現在她雖然回來了,但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一切,自然也不記得她是我的未婚妻,所以管家你們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聽這口氣中的苦澀,魅影眉峰一沉,嘲諷道:“看來你很失落,如果她想起過去的記憶,她記得自己是你的未婚妻,她想要你履行承諾,想要與你一起共度餘生,你又會怎麼樣?是答應娶她嗎?”
聽似嘲諷,實則犀利又現實,皇甫尊喉嚨一澀,竟然被問得無言。
他還未有想過這個問題,且他不敢去想。若真像魅影說的那樣,梅子要求跟他結婚,他該怎麼辦?
答應梅子的要求……還是……?
皇甫尊竟然不敢去想,他竟然畏懼了。
魅影哼了一聲,譏笑道:“瞧你那點出息,現在不過是我跟梅子兩個女人,你就難以搞定,還說什麼流連花叢。我很好奇當初你是怎麼遊走在多個女人之間的?”
蹙眉苦笑間,皇甫尊揚起疲憊的嗓音:“魅,你就不要取笑我了。當初都是逢場作戲,男女之間的遊戲。可你跟梅子不同,一個是我的未婚妻,一個是我的女人,怎麼能相提並論?”
魅影能夠明顯感覺得到,皇甫尊在說“我的女人”四個字之時,帶着濃濃的幸福與驕傲,可是她卻不滿足,因爲她沒有一個真正的身份。就好比梅子的身份是未婚妻,而她卻只是“我的女人”。
未婚妻只有一個,但他的女人卻可以有無數個,魅影都只做獨一無二的一個。
可魅影不知道,能讓皇甫尊承認是“他的女人”的人,只有魅影一個。
斜睨他,她桀驁的揚起削尖的下巴,“你以爲逃避有用嗎?皇甫尊,我告訴你,你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即便是梅子要你履行婚約,你也不能答應。你這輩子,要麼就當個不能娶妻生子的和尚,要麼就只能娶我。你若選擇第三條路,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跟梅子。”
霸道的說完,魅影搶過他手裡的粥碗,猛的喝了一口發燙的小米粥,不禁皺起了小巧的鼻子。
她這有些可愛的小動作,她近乎不講理的宣言,讓皇甫尊心口的陰霾瞬間掃空,他無奈的搖了下頭,逸出一陣低笑。
真不愧是他的魅,即便病着也依舊如此霸道。可是被她這樣霸道的佔有,他卻難以抑制喜悅,他貪戀她這樣霸道,貪戀她對自己的獨佔欲。
伸手大手,他笑道:“我餵你。”
魅影嗔他一眼:“我有手。”
“我想餵你。”
“賤皮子。”
“是,我就是賤皮子,就喜歡給你當牛做馬,請女王陛下成全。”
皇甫尊笑着,又奪了過來,隨後溫柔的喂着魅影喝粥。
魅影也很享受,一種溫熱的動容在胸口蔓延,惹得她鼻子發酸。
從有記憶開始,似乎從來不曾有人這樣溫柔的照顧着她,即便是養父母,對她也是恭敬多過喜歡。而皇甫尊,這個將她從丹尼爾莊園“獵”來的男人,放下少爺的架子,甘願當個男傭,她無法不敢動。
可感動的同時,她又忍不住想要找茬,於是不鹹不淡的問:“看你做的這麼熟練,想必以前經常做這種事吧?”
皇甫尊手一抖,笑得有些討好,“魅……我們不提這些好不好?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只凝望你,只想着你,只當你的男人。”
魅影眉峰一挑,“想逃避問題?”
“魅……”
今晚的皇甫尊,在面對魅影的時候,總是會心虛啊。
知道他的心思,魅影決定給他時間去考慮清楚,不再咄咄逼人。吃了一碗小米粥,暖了胃,她便躺好身體。
皇甫尊微微凝眉:“吃這麼少?”
“嗯,半夜三更吃多不消化。”
“胃可舒服了?”
“嗯,已經不那麼痛了。”
有了“醫生”的藥,有他溫柔的撫摸,有熱騰騰的小米粥,終於平息了魅影胃部的灼痛。此刻的她,有些疲憊,想要睡了。
皇甫尊一聽,也鬆了一口氣,想要起來,卻發覺雙腿已經麻,他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魅影斜睨一眼,好笑的問:“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個搓衣板?”
臉上露出一抹赧然,他皇甫尊尷尬的道:“上次因爲小潔的事惹惱了你,於是想着下次再惹你生氣怎麼才能贖罪,所以就做了這個搓衣板。”
說是贖罪,那絕對是假,皇甫尊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騙取魅影的心疼,男人嘛,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也是需要耍些手段的。
魅影有些詫異:“你做的?”
“嗯!”
難怪看起來做工不那麼好。不過,看在他如此用心的份上,魅影吝嗇的給了一個淺笑,旋即又佯怒的威脅:“記住,下次再惹我生氣,你就準備好跪釘子板吧。”
“遵旨,我的女王。”
皇甫尊輕快的答應着,端起保溫桶便坐在地上喝了起來。
今晚他也是什麼都沒吃,現在胃部空空如也,急需食物。
想想,他真是狗腿,堂堂的殺手之王,身價億萬的總裁,偏偏甘願做一個懼內的好男人,還偏偏是這個不好駕馭的冷情女殺手。
這命運,真是微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