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如遭雷擊,這一重磅炸彈炸得她腦袋嗡嗡作響,目眩耳鳴。
嬌軀猛得彈起來,因爲動作過猛,以至於扯到了她受傷的腿,她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眯着冰眸,冰寒的語氣透着不可思議與肅殺:“你再說一遍!”
他毫無躲閃之意,直逼她的眸底,一字一頓的說:“我就是八年前的那個男人,是我把你送到了人販子手裡,間接使你進入墨西哥訓練營,成爲組織選中的殺手!”
在一邊聽得一頭霧水的歐陽宇澤,瞬間一凜,震驚的問:“鷹?你是說你跟魅八年前就認識了?是你把她送進了殺手訓練營?這……簡直太荒謬了!”
這怎麼可能?就算他爲人狠戾,手段狠辣,但也不至於對一個柔弱的姑娘下狠手,八年前,魅還只有九歲吧?
皇甫尊沒有理會歐陽宇澤,銳利如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魅影的身上,他眼神堅定,勇敢面對,願意承受她一切的攻擊。
她橫眉冷對,胸腔被殺氣與冷意佔據。死死的攥緊拳頭,泛白的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好似只要再一用力,骨頭都會隨之碎裂。
僵持的氣氛持續了整整十分鐘,那之後,她緩緩起身,逼視他:“叔叔跟嬸嬸是你殺的?”
當時,他們倒在地上,他背對着她,手上還在滴血。她其實能夠想到是他做的,但她不願意相信那個溫暖的大哥哥竟然會是殺人兇手,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在說服自己,她看到的不是真的。
皇甫尊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兩個人指的便是白玉成夫婦,提到那兩人,他仇恨之意再次籠罩眉宇,語氣一冷:“是。”
“爲什麼要那麼做?”真的是他,沒想到是他。
“恨。”
“那爲什麼不殺我?”
他連絲絲都不放過,爲何獨獨放過她?
皇甫尊凝視她,良久才輕聲道:“狠不下心。我想過要殺你,但是你那雙無助的大眼睛就像是印在我的心頭,不斷的眨着霧氣,看着我,我沒法下手。”
“那爲什麼要把我送入殺手訓練營?”
這些年,她努力的廝殺,努力的讓自己活着,爲的就是找到他,當面問一句,爲什麼要那麼做?然而當這一切都成爲現實,他就這麼鮮活的站在她的跟前,事實卻是那麼的血淋淋。
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如此堅強面對他,問出那句曾無數次喃喃自問的話。
他抿嘴,想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話,他說:“一時衝動。”
那簡短的四個字,足矣將魅影打入深淵,同時也點燃了她胸腔的恨。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僅僅用一句“一時衝動”便輕描淡的概述她這八年所經歷的血雨腥風?他爲什麼不想想,若是沒有他,她絕對不會是今天這副模樣?
她好恨,恨到恨不能把眼前這個讓她無比糾結的男人撕碎,可是當她揚起拳頭,準備攻擊的時候,卻又發現,她沒有力氣,她下不去手。最後只能頹廢的坐回了病牀,一言不發。
歐陽宇澤看着這一幕,心急如焚,他拉着皇甫尊,兩個男人上了電梯,就到了醫院樓頂的露臺。
他沒有急着發問,而是掏出香菸,點燃之後遞給對方,自己也點燃香菸,吸了幾口才問:“到底怎麼回事?”
原本,皇甫尊絕對不會跟外人說起自己的事,這是殺手多疑的本性,但對歐陽宇澤,幾次出手相救,他也便沒有隱瞞的必要。
深深的吸着煙,將煙霧緩緩吐出,才隨意的說道:“十一年前,魅還只是個孩子,我在街上遇到無助的她,把她救了回去,並交給我父親的親信撫養。
當天,我接到父親過世的消息,回到國內,三年的暗中調查,竟然發現殺害父親的兇手正是父親的親信。那時候,我被仇恨衝昏頭腦,只想着要爲父報仇,所以殺掉了白玉成。
當時的魅九歲,放學回來就目睹了血腥的一幕。我背對着她,原想殺了她,但沒下去手,我氣自己優柔寡斷,遂一時衝動,把她打昏交給了人販子。
之後,她就進了組織,若不是上次丹尼爾莊園的那次暗殺,我也不知道原來她還活着,而且成了組織的殺手。”
他輕描淡寫,但歐陽宇澤能夠聽出裡面的利害關係。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這兩個人原本就該糾纏在一起,否則爲了組織接到暗殺任務,不啓用其他殺手,而單單是沒有經驗的魅呢?
暗自嘆氣,把菸圈呼向夜空,他接口:“沒想到你跟她之間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啊。不過想想,這也不能完全怪你。一個孩子獨自在紐約的街頭,若是沒有你救她,現在她恐怕會是更加悲慘的。”
皇甫尊不以爲然,沒有作聲。歐陽宇澤有意找話,繼續問:“魅當時爲什麼會在街邊,是被遺棄的?”
“不知道。”
儘管他前段時間也曾試圖找到答案,但是沒有結果。
歐陽宇澤見他眉宇間的凝重,轉身離開。
他想,皇甫尊應該想要單獨待上一會吧。
回到辦公室,推開內室的門,發現牀上的人影已經不見,歐陽宇澤察覺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匆匆上前,摸着病牀上已經沒有人體的餘溫,他沉眉,腳步匆匆一轉,轉眼又上了露出:“鷹,不好了,魅不見了。”
皇甫尊眯了下眼睛,神色緊張的回到休息室,四處查看一番,果真沒了她的氣息,他慌了,咬牙道:“這個該死的女人,腿上有傷,現在又到處亂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他不敢往下想,越想就越是脊背發涼。趕緊拉過歐陽宇澤,急道:“我們分頭去找,一旦找到她,定要按住她!”
歐陽宇澤沉眉搖頭:“以我對魅的瞭解,她既然能夠離開這,說明她是打定主意與我們分道揚鑣。”
“那就打昏她。”皇甫尊惱怒的大吼一聲。
歐陽宇澤瞠目,以魅影的身手,恐怕他不是她的對手吧?不是他不夠自信,而是他能偶感覺到魅的氣場跟以前不一樣了,似乎更加的強大。
不過,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她,其他的一切只能稍後再說了。說罷,兩個男人匆匆下樓,兩輛汽車沿着相反的方向,飛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