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鳴憤怒,悲傷,想起汪掌珠的眼淚,汪掌珠的絕望,真的替她很不值得,愛上一個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她真的很不值得!
楚煥東在許一鳴咄咄逼人的質問下沉默了,靜靜地看着外面,眼底神色瞬息萬變,半晌後才緩緩開口:“人都是善變的,都是自私的。”
許一鳴傾了下嘴角,像是輕笑,又好像是嘲諷,“那你還真是善變的可以,自私的可以啊!”
“在沒有經歷這場生死之前,我是真的很愛掌珠,爲了她,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包括生命。可是在經歷這場生死之後,我想明白了,我厭倦了那樣只是付出的生活。
不管多麼強悍優秀的人,總有他薄弱的一面,也需要有人可以傾訴,可以依賴,累了也想找個地方靠一靠,而掌珠在我面前總是像個小孩子,處處需要我照顧,根本不知道我已經是強弩之末,筋疲力盡了。
鳴子,愛情也是會累的,出了負荷也會運轉不良的,小幽跟掌珠就不同了,她跟我同甘共苦過,我的一切感覺她都懂,她處處照應我,我跟她在一起,可以生活的很輕鬆,很自在。”
許一鳴不得不佩服楚煥東的好口才,難怪他這些年在商場一直處於不敗之地,在他愛情會累的觀點感召下,自己之前的憤怒有些消失了,莫名其妙的竟然覺得楚煥東說的很有道理,他的這個決定也不是很無法理解。
楚煥東壓下心中沽沽泛起的難過,繼續睜眼說着狠話:“我知道我這樣決定,對汪掌珠造成了傷害,在這點上,我非常的對不起她,但我想時間會湮沒一切的,包括愛恨,我相信,掌珠一定會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人的,開始幸福的生活。”
許一鳴嘴巴苦,落寞地笑了笑,“楚大總裁,你在任何事情上,都是智者,強者,在任何時候,都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可是掌珠不行啊,你應該瞭解她,她是個死心眼的孩子,從她有記憶開始就喜歡你,於是便一心一意的心裡只放着你一個。
即便我那麼喜歡她,百般討好她,她連理睬都不理睬我,她滿心滿眼只有一個你,這些年始終如一,癡心不改,這件事情你的感受應該比誰都深刻。
你是掌珠的最初,是掌珠的唯一,她也把你看成她的最終,可是你現在這樣說離開她就離開她,叫她怎麼能夠一下子接受得了。”
楚煥東的眼睛不覺眯了一眯,眼底掠過劇烈的痛楚,誰人能知道他此刻的心裡有多難過,多無奈!
這麼些年來,他臥薪嚐膽,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跟汪掌珠走到今天,他亦不想在這個最後的時刻,功虧一簣,前緣盡散。
他比誰都渴望和汪掌珠一直到白蒼蒼,彼此攙扶守望,他從來都不害怕磨難困苦,從不輕言放棄,更不會厭煩汪掌珠對自己的依賴。
只要能夠和汪掌珠生活在一起,他什麼苦都可以吃,什麼困難都可以克服,可是生老病死,人生無常,不是他能控制的。
楚煥東今天確實是要出門,去國外,去做心臟手術,這個手術風險非常的大,成功與失敗的比率爲二:八,當然,他也可以繼續接受現在這種保守治療方法,但最好的情況也只能是控制病情展的度,失去生命的危險仍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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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楚煥東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選擇做手術,他這些天快動作的爲自己立下遺囑,萬貫家財百分之九十留給了汪掌珠和妞妞,可是即便傾盡所有,他依然對她們母女放心不下。
這幾天,只要他一有空,就會去妞妞的學校看孩子,如果每天都去看女兒,他怕汪掌珠反感,他只能有時候是正大光明去看,有時候偷偷的去看。
他帶着妞妞去遊樂場,吃漢堡,給她買玩具,買衣服,儘自己一切所能,滿足孩子的所有要求。
看着女兒滿足的吃着營養快餐,看着女兒歡天喜地的在遊樂城玩耍,看着看着,楚煥東心裡酸,眼淚幾乎要掉了下來。
自己這次如果手術不成功,妞妞就將永遠的失去父親,在孩子長大的歲月裡,就再也沒有他的痕跡,他就算死都無法瞑目,因爲汪掌珠和妞妞將會是他永無止盡的牽掛。
無望的未來讓楚煥東覺得人生悲傷到痛楚,他手握億萬財富,萬人景仰,人人都以爲他想要什麼有什麼,可是誰人能知道他的無奈和無能爲力。
妞妞長大了,非常敏感,這段時間楚煥東都不和汪掌珠一起來看自己,讓她起了疑心,她愛爸爸,也有些畏懼爸爸,只是試探性的問了兩次,爸爸和媽媽怎麼了?
楚煥東被女兒問的更加心酸了,每次都是言語不詳的敷衍過去,如果自己這次手術失敗,汪掌珠和妞妞在不久後就會接收遺產,自然會明白了一切,如果自己這次手術成功,定會回來找她們母女,一切也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想着自己現在進入倒計時的生命,楚煥東爭分奪秒的想親近女兒和汪掌珠,他有時候偷偷摸摸的來看妞妞,順帶看一眼來接妞妞放學的汪掌珠。
這些日子汪掌珠瘦了很多,臉色蒼白憔悴,走起路來都柔弱無力,楚煥東知道汪掌珠大病了一場,可是真正看到她的人,覺得更加的心疼而心酸。
他坐在車裡,暗自慶幸,自己做檢查那天汪掌珠沒有在醫院,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現在自己只是跟她分手,她就如此的悲痛欲絕,如果讓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死,她還能活嗎!
他寧願汪掌珠誤會自己,怨恨自己,也不要她來分擔他生命的苦痛。
有那麼幾天,楚煥東都是戀戀不捨的看着汪掌珠帶着妞妞上車,離開的。
看着柔弱嬌怯的汪掌珠,楚煥東的心中生出一片冰涼,以後還會不會有人,像自己一樣愛着汪掌珠,還會不會有人,把她捧在手心愛得如珍似寶!
如果有這個人,楚煥東心裡不舒服,如果沒有這個人,楚煥東心裡更加不舒服。
……
許一鳴還站在楚煥東旁邊,苦口婆心的勸說着楚煥東:“……掌珠這些日子過的很不好,因爲你傷透了她的心,讓她吃不好,睡不好,而且還得了一場重病……煥東哥,如果你覺得愛掌珠太累,我來跟她談談好嗎,我會教她堅強些,自立些,讓她不拖累你,好嗎?”
這麼多年,許一鳴都是有些看不上楚煥東的,更是很少叫楚煥東爲煥東哥,可是今天爲了汪掌珠,他把姿態放得很低,很低。
楚煥東心中動容,他爲汪掌珠能有許一鳴這樣的好朋友而感動,可還要心如鋼鐵的生生拒絕,“鳴子,我已經跟小幽結婚了,原本我們是想操辦一下了,但怕刺激到掌珠,我們想還是低調些,我這次出國,就是跟小幽去度蜜月的。”
許一鳴火爆的性子,再次被楚煥東的輕描淡寫激怒了,“你還真是善良啊,竟然爲了怕刺激到掌珠,連婚禮慶典都取消了,你就不怕委屈了你的新婚夫人嗎?你既然這麼善良,就行行好,休了你的新婚夫人,成全了掌珠的心意吧……”
楚煥東見許一鳴難纏的勁上來了,知道多說無益,看了看腕錶,擡起頭,很誠摯的說道:“鳴子,我這次出國,也許要去很久,很久,掌珠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身體狀況也不算好,以後你要多照顧她,她遇到什麼難事,你要替她出頭。”
“你別廢話了!”許一鳴氣惱的大手一揮,“你還裝什麼好人啊,把掌珠傷的如此徹底,轉頭又來裝慈悲,楚煥東,你怎麼這麼虛僞!自私!你就是一個僞君子,道貌岸然……”
楚煥東看着許一鳴,如同看着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他輕嘆了口氣,轉身向外面走去。
叫叫嚷嚷的許一鳴,一看楚煥東真的要走,有些急了,他今天來是想替汪掌珠留住楚煥東的,如果楚煥東真的跟小幽去度蜜月了,家裡失魂落魄的汪掌珠還能有命嗎!
他急了,大步追到門口,叫喊着:“楚煥東,你站住,你知道掌珠的病情嗎,你知道她的眼……”
許一鳴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一隻大手捂住,高大的身邊被兩個人合力推搡進休息室裡,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你們幹什麼?”許一鳴奮力掙開阿正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對着丁凌躍和阿正怒目而視。
一向見人三分笑的丁凌躍,臉色有些陰沉,凌厲陰狠勁散佈全身,他冷着聲音說:“許先生太沖動了,忘了我囑咐你的話!”
隨後用下頜示意了一下阿正,阿正立即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向外面張望了幾秒鐘,轉身關嚴門,回覆丁凌躍,“楚先生已經上車離開了。”
“你以爲你是誰啊,我憑什麼要記着你的囑咐啊!”許一鳴真是要被他們氣死了,他本就性子急躁,被他們這樣強迫性的扣留,更是憤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