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娃兒,看着乖乖巧巧的模樣,心眼兒可精着呢,膽子也特大,一轉背就能捉弄你。
周大爲趁着紀君陽分神之際,加緊了進攻,不是他趁人之危,只是學武之人,眼觀四向,耳聽八方,可對外界的干擾也絕對要保持冷靜,一旦心亂,露出破綻,也就給對方有了可乘之機。
“抱歉,失陪了。”紀君陽無心戀戰,輸贏於他更不重要,此刻女兒的安全最重要。這小東西,爬上那麼高那麼危險的地方,回去他一定要好好地打她一頓屁股,怎麼能這樣調皮呢。而且不到大夏天,竟然吃那麼冰涼的東西,也不怕到時候鬧肚子疼。
可是周大爲卻不肯放開他,步步糾纏,拳風凌厲,一招一式擋住了他接近女兒的去路。
紀君陽怒了,“周先生。”
周大爲笑道,“我徒弟膽兒特大,上樹爬屋樣樣在行,紀先生就不必擔這個心了。”
他能不擔心嗎?那是他女兒,目光陰了下來,“周先生是不肯讓道了。”
“打贏了你就過去。”
一個硬闖,一個硬擋,打得那叫難解難分。
安安在屋頂上叫,“大鬍子,你贏了我請你吃大餐。”
周大爲笑道,“小徒弟,你有錢嗎?”
還請他吃大餐,口氣兒倒不小。
安安舔着冰淇淋,“沒關係啊,這位大叔會替我付我錢的啦。”
紀君陽哼道,“爲什麼是我付賬。”
安安理所當然地說,“因爲我是小孩沒錢錢,大叔你有啊。”
周大爲忍着肚子抽痛的感覺,這小徒弟,真有喜感,濃眉又挑釁地朝紀君陽揚了下,“紀先生總不至於差這頓飯錢哦。”
紀君陽冷然地,“是不差,不過周先生怕是沒有這個機會。”
他不想再多浪費時間,這麼鬥下去,彼此都還保留着幾分實力沒有使出來,只是虛虛實實地試探對方的深淺,怕是鬥到天黑也分不出勝負來。
周大爲的格鬥力和防禦力果然不容小覷,不愧是得過武術冠軍的,不只是有幾分花架子。長時間地對打下去,自己未必能贏過他,只是他要贏過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周大爲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變得有點急於取勝來。
很好!
紀君陽忽然微笑。
這一笑,讓周大爲眼睛一晃,胸口頓感疼痛,痛意讓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喉口涌了一股血腥味。
紀君陽優雅地收回了拳風,“周先生,還要打嗎?”
“勝負未分,爲何不打?我還等着小徒弟那頓大餐呢。”周大爲作勢又要攻過來。
紀君陽卻是作了個叫停的手勢,“周先生這麼想跟我打,我可不覺得你只是想在我女兒面前表現一翻。如果你想爲你的父親討個說法,一場架可是解決不了的,我期待你用更好的方式來找我。”
周大爲的心事被說中,反倒不好再打下去,只得悻悻收了手,也知自己此刻偏於下風,雖然未必敗得了,但要贏也不是容易的事。學武的人,也要懂得審時度勢,“你放心,我會找你的。”
“我隨時等着。”紀君陽淡淡一瞥,目光掃過散落在四周的人羣,然後轉身,利落地爬上屋頂,將安安給拎了下來,冷着臉色,“爲什麼要爬那麼高,知不知道上面很危險,要是掉下來摔着了怎麼辦?”
“你兇什麼兇嘛,媽咪從來就不會兇我的。”安安扁扁嘴巴,一副委屈的樣子。
千尋不兇她,那是因爲她從來不知道女兒還有這麼大膽的一面,要是知道,還不得嚇得花容失色。
“你還有理了。”紀君陽一巴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
這根本就夠不上打,只是嚇唬嚇唬她而已,可誰知道小東西竟真的哭起來,眼淚汪汪地,“嗚嗚嗚,臭大叔,你打我,我告訴媽咪去,讓她以後不理你了。”
孩子就是孩子,紀君陽聽着她的話覺得好笑又好氣地,見她哭得可憐兮兮地模樣,又頓地覺得心疼地哄,“好了,乖,爸爸不對,爸爸不該兇你不該罵你,要不然你打爸爸一頓好了。”
“你皮粗肉厚,我細皮嫩肉,打你我吃虧,我纔不要幹虧本的事。”安安眼淚一收,扭着小屁股往前走,沒辦法,媽咪說,打大人的小孩不是好小孩。
紀君陽有點兒忍俊不禁,他這女兒,能不能不要這麼地可愛。幾步追上,將她小小的身體抱在懷裡,“還在生爸爸的氣?”
安安鼓着嘴巴道,“你請我吃肯德基我就原諒你打我屁股的事。”
紀君陽好笑地颳着她的小鼻子,“真是個愛記仇的小東西。”
安安卻是振振有詞,“女孩子的屁股,哪是你們男人能隨便打的,你那叫耍流氓。”
好吧,五歲的小孩子已經是性別意識發萌的時候,他敗給她的理論。
一大一小離去的背影,落在身後一雙深沉的目光裡。
周大爲揉着胸口皺着眉頭,“真沒想到姓紀的居然有這麼好的身手,這一拳還真他媽的疼。”
艾維若有所思地,“我們不知道的事,只怕還多着呢。”
出了武館,助理開着車已經等在路邊上,紀君陽讓車子先開去了肯德基門口。
肯德基里人滿爲患,不過他也沒打算讓安安在這裡吃。跟周大爲這一比劃起來,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千尋發短信來說,她半個小時後到家。
抱着女兒排隊,花了十來分鐘才輪到,要了一個全家桶打包,小傢伙滿心歡喜,可是回到車上後卻忽然問他,“大叔,什麼叫狐狸精啊。”
紀君陽一愣,“嗯?”
安安道,“幼兒園的老師說,我媽咪是狐狸精。”
成人的世界,傷及孩子幼小單純的心靈,紀君陽的眸子陰了陰,將安安抱到膝上,“寶貝,你要記住,你媽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安安想了想後道,“當然了,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咪,而且,狐狸精有我媽咪漂亮嗎?”
“當然沒有。”紀君陽笑道,誰說丫頭是狐狸精,她就是一小妖精,專勾他的小妖精。
“可是你爲什麼不要呢?”安安歪着腦袋似在捉摸着這個深奧的問題。
“寶貝,不是爸爸不要你們”。
安安打斷他的話,“我知道啊,媽咪說那個時候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你知道媽咪啊,你爲什麼不要媽咪。”
“爸爸沒有不要媽咪,只是不知道媽咪會離開爸爸,爸爸那個時候眼睛看不見,等看得見的時候,媽咪已經被壞人趕走了,爸爸怎麼找也找不到了她了。”
“你後來是不是跟那個壞女人在一起。”她偷聽過千尋媽咪和乾爹乾媽的談話,有些事情,在她小小的心裡,已經落下了印象。
“我怎麼會跟她在一起呢,我一直在找你媽咪。”
“你沒騙我?”
“要是騙寶貝,我就是小狗。”
“好吧,反天你們大人的世界挺難懂的,我還是吃我的炸雞翅好了。不過大叔,你還是趕緊把那些胡說八道的人的嘴封起來吧,真討厭。要是媽咪聽到了,一定很難過。”
“好。”他怎麼可能讓他的丫頭和孩子生活在被人指指點點的目光裡。
小區樓下,下了車,紀君陽抱着安安,安安抱着全家桶。
安安眼尖,一眼就看到前頭正從車裡下來的千尋,不由大聲叫到,“媽咪。”
彼時紀君陽正在給助理吩咐,將安安所在的幼兒園給收購過來。誰讓那裡的人給了他寶貝不痛快呢,他就買下來給她折騰吧,他也不會去開除那老師,只會告訴他寶貝這幼兒園從此以後屬於她,他這寶貝看着小,整人的法子倒是多,小腦袋瓜子很靈光。
而她忽然媽咪這麼一聲叫,便將他的視線成功地拉了過去,只見丫頭已經微笑着朝他們走過來。
安安一手摟着全家桶,一手已經朝近到跟前的千尋張開,勾住她的脖子,“媽咪我好想你。”
千尋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媽咪也想安安。”
母女倆有她們的方式蹭着臉和鼻子表示親密,安安咯咯地笑得歡,嬌嬌軟軟的童音,哪裡還有剛纔半點搗蛋調皮的影子。
“就一點都不想我?”紀君陽半真半假的怨着,這女人,有了孩子,眼裡都看不見他的存在了。
安安小鼻子用力地在空氣裡嗅着,“媽咪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好大的酸味啊。”
早熟的孩子,也知道什麼叫吃醋了。
千尋煞有介事地猛點頭,“有啊有啊,好酸哦。”
紀君陽瞪了她一眼,這女人,在孩子面前也不給他一點面子,看他以後不收拾她。
在他的臉色掛掉之前,千尋踮着腳尖,一手攀住他的肩膀,也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哎,沒辦法,男人偶爾也有孩子氣的時候,哄着就高興了。
果然,紀君陽的臉馬上就陰轉晴了,側着另一邊的臉給安安,“寶貝,你也親一下。”
安安嘴一撇,幾分不屑地說,“你這張老臉有什麼好親的。”
紀君陽苦巴着臉,“寶貝真不給面子,傷心啊,要不老婆你再親個來安慰一下。”
都說他青年才俊,怎麼他的大寶貝小寶貝都說他老呢,丫頭叫他老男人,女兒說他老臉,看來得回去照照鏡子,看自己臉上長了幾條皺紋。
誰說只有女人愛年輕來着,他也愛着啊,年輕着,就能讓他和丫頭的日子充滿着無盡的活力。
安安一聽他又叫千尋親他,老大不樂意地,一伸小手就擋住了千尋的嘴,然後迅速地在他的臉上啃巴了一下,“好了,親也親過了,你不許佔媽咪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