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撲哧笑了,這對父女倆,還真是前世的冤家。她下牀出門去洗手間擰了條溫熱的毛巾過來,給安安洗了把臉,又抹了遍小身子,捂着汗不好,怕她生病。
睡了一覺的安安精神極好,開始在牀上爬來蹦去的,一點也不安份。
千尋去洗手間放了毛巾,回來的時候看見紀君陽正逗着女兒,“你不是說男女有別嗎?幹嗎跑來跟我睡一張牀,這可是同牀共枕哦。”
安安哼道,“這是我家,我都跟媽咪睡了好久了。”
“可牀是我買的,你媽咪是我老婆。”紀君陽抱臂靠在牀頭,饒有趣味地笑道。
“你住我的地盤,我睡你的牀不行嗎,你老婆可是我媽咪,你敢趕我走,我就讓媽咪把你趕走。”安安不甘示弱地。
這小丫頭片子,嘴巴子太伶俐了,長大了可得了,要是哪個男孩子喜歡她,豈不得被她欺負死。當然,他的寶貝女兒,誰又敢來欺負着?
紀君陽笑道,“把我趕走,你媽咪可是會傷心的,你捨得她難過?”
這問題,倒是一時唬住了小東西,只見她爲難了臉色,撅着個嘴巴,眼睛骨碌地轉了幾轉,他知道,這小丫頭片子的鬼主意又上來了。他這女兒,可不是容易認輸的主。
只見安安拖了一隻枕頭放到牀中央,然後盤坐在一側,有如守着楚河漢界,“大叔,這是三八線,今晚上你睡那邊,我跟媽咪睡這邊,你不準過界,我也不來騷擾你,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小鬼丫頭,中文學得蠻好嘛,小小年紀就知道使用井水不犯河水了,紀君陽裝作很不樂意地,“我老婆應該跟我睡一邊纔對。”
安安很鄙視地翻給他一個小白眼,“千尋都做了我媽咪五年,可是她做你老婆才第一天,你還好意思說,我都替你感到丟臉。”
一句話,將紀君陽打擊得體無完膚,哀哀怨怨地望着千尋,那眼神分明在控訴,老婆,你都不幫我,咱們的女兒可不可以不要生得這麼聰明。
太聰明的孩子,讓人歡喜,也讓人頭疼。
千尋假裝沒有看見,打着哈欠往被子裡鑽,“我先睡了,你們倆商量好了就把燈給熄了。”
哎,哪想到有一天,自個成了這對父女的爭奪品了。
安安轉過身,抱住她的脖子,示威性地宣告着所有權,“大叔,你一個人佔一半的牀,我們倆個才睡一半,你很佔便宜了。”
紀君陽將臉湊過來,“那我把這便宜讓給你,你一人一半牀,我跟我老婆一半牀。”
“你會那麼好心,不就是想佔媽咪的便宜嗎?”安安哼道,一副偏不讓他得逞的架式,“你死了這心吧,媽咪要睡覺了,我不跟你說了。”
千尋將頭悶在枕頭裡,身體止不住地抖動着,兩祖宗哎,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麼地喜感,她忍得肚子疼。
紀君陽瞪着磨人的小東西,女兒哪是父親前世的情人啊,簡直就是情敵。
安安縮在千尋的懷裡,笑得很歡,甚至還很得意地對他做出了一個勝利地v字手勢。
好吧,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計較,關燈,睡覺。
小孩子想睡覺的時候很快就能睡着,小東西睡着的時候有點磨牙,像暗夜裡的一隻小老鼠。
千尋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身後有具溫熱的胸膛貼過來,卷着熟悉的氣息。正想出聲,嘴脣被堵個正着,除了那個越來越孩子氣的男人,還有誰會在這半夜三更玩偷偷轉移呢。
“丫頭,想我沒?”低低的聲音漫過她的耳跡,情人間的廝語。
“睡吧,別把安安吵醒了。”千尋轉身回抱了他一下,然後將女兒挪過了點位置,讓他可以更舒服地睡在自己的身邊不至於擠到牀底下去。
紀君陽不依不撓地,追尋着她的脣親吻,“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想啊。”怎麼不想呢,她日思夜想不就是希望他能有在身邊的一天嗎?
紀君陽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深深長長地吻了她一回,才放過她,再吻下去,他怕擦槍走火,有女兒在啊,多少得剋制點。長臂一展,將她們娘倆都撈在臂彎之中。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千尋在一大一小的爭執聲裡醒來,她發現,這兩人還真的是鬥了癮,無奈地在心裡嘆了口氣,閉着眼睛繼續裝睡。
“明明我在中間,爲什麼你睡到了媽咪的身邊。”
“你晚上夢遊,非得把我的位置給佔了,我都差點被你擠下牀了,只好睡這邊來了。”紀君陽裝無辜。
“我纔不相信你。”她睡覺很老實的,爺爺奶奶都誇她,想騙她,門都沒有。
“信不信隨便你了,不過你得小聲點,可別把我老婆吵醒了。”紀君陽將手指按在脣邊上輕噓了一聲,千尋在心裡哀嘆,早被你們吵醒了好不好,這會纔想到她啊,遲了,她半點睡意都沒有了。
小傢伙在心裡斟酌了一下,小鼻子輕哼,從牀上爬起,放低了音量,“那你過來給我穿衣服。”
紀君陽心裡樂意着呢,可嘴上還是問着,“爲什麼是我呀,你不是自己會穿嗎?”
“媽咪都給我穿了好幾年,你穿這麼一回就不樂意了,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小傢伙的理由冠冕堂皇的。
千尋終究是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紀君陽一把撈過小傢伙,“看你,都把我老婆吵醒了。”
“得了,你們倆也別耍寶了,趕緊兒起牀吧。”千尋下牀,拉開窗簾,晨光肆意灑了一屋,窗外是藍的天白的雲,還有冉冉而升的朝陽。推開窗子,清涼的風迎面撲來。
身後,是她愛的人。
這樣的清晨,真好!
給小孩穿衣服,紀君陽不是那麼地裡手,安安不忘打擊他,“真笨。”
好不容易侍弄好小公主,回頭見千尋還站在窗邊上,拿了件衣服過去披在她身上,“大清早地吹着涼風,也不怕感冒。”
這三月的天氣雖然轉暖,可是早晚還是有點冷意。
千尋笑道,“你帶安安去洗漱,我換了衣服就出來,我想我媽應該給你準備好了新的牙刷。”
等她收拾妥貼,溫母已經準備好早餐在桌上。蹭食的紀君翔一大早就來報道,看樣子是越挫越勇,誓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式。
只可惜,海芋依舊沒有給他好臉色,“天天在這白吃白喝,你還真好意思了。”
“你今天不是要上醫院檢查嗎?我來給你當免費司機。”紀君翔無視她的冷淡,用熱情迴應。
“用不着。”海芋沒好氣地。
紀君翔笑道,“怎麼用不着了?我哥和嫂子工作忙得團團轉,乾爸得守店,乾媽得給乾爸做午飯,所以我這個閒人,是最適合不過。”
“我只是傷了一隻腳,不是癱瘓,我自己可以去,行了嗎?”一大早地,看見這個人,胃口全無,他倒是能心安理得地大口喝着粥,海芋想着自己一夜翻來覆去睡不着,醒來時眼睛上冒出兩個黑眼圈,心裡就氣憤,都是這個男人,還有他那哥的一席話,攪得她心神不寧。
“不行,我不放心。”紀君翔堅決咔嚓掉她的念頭。
紀君陽見自個女人與孩子吃得差不多了,扯過桌子中央紙盒裡的餐巾紙抹了抹嘴,“你們倆慢慢商量,我跟千尋先送安安上幼兒園了。”
海芋見千尋跟着起身,咬牙切齒地,“溫千尋,你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
竟然由着這兩兄弟欺負她一個。
千尋乾乾地笑着,“那個,既然他樂意,你不用白不用,甭跟他講客氣,有些人吶,有受虐傾向,你就使勁地虐着他,狠狠地虐,虐到他怕了你,就自個跑了。你要想不出虐人的招,回頭我再教你。”
紀君翔嗚呼一聲,“嫂子,我還盼着你給我說句好話,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千尋走進天使的辦公區,一路上都有人跟她在說恭喜。初時她還納悶着,恭喜她什麼呢,直到有人很直接地問她要喜糖吃,她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領了結婚證的事,已經被透露了風聲。
而始作俑者,便是紀君陽那廝,在網上高調地宣告着,“紀太太,謝謝你給我合法的身份。”
千尋從同事電腦裡看到這一條的時候,也忍不住樂了一把,這男人,好像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一樣。
之前是博客,現在是微博,短短几日的時間,其關注度和粉絲和就蹭蹭地上漲。
同事興高彩烈地圍着她,並沒有因爲她的職位和身份的變化而疏遠,這點是讓千尋更加喜歡天使的原因之一。
“溫經理,這天大的喜事,你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哇。”
“就是啊,千尋姐,等着吃你的喜糖呢,讓我們這些即將跨入大齡的剩男剩女們沾點喜氣和幸運呀,也許哪天就碰上個白馬王子或者真命天女了。”
衆人嘻笑,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既然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的事,千尋也不想掃大家的興,笑道,“我沒想到你們知道得那麼快,什麼也沒準備,看來得江湖救急了。”
好吧,既然這事是紀大總裁捅出來的,那就讓他去解決咯,一個電話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