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人,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年紀越大,幼稚的機會越來越少,很多人被各種成功的慾望所困,難得放慢腳步來欣賞沿途的風景。我一直記得你曾經說過,工作是爲了能讓自己所愛的人過得更好,但不是去犧牲與愛的人最基本的正常相處時間爲代價,那樣工作就變得沒有意義了。我還記得你當時那視死如歸的樣子,可讓我樂了……”
“你笑話我。”千尋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之上,他還好意思說,那時候把她逼得欲哭無淚,前有狼,後有虎,有苦難言,只差恨死他了。
不過也多虧了他的步步緊逼,纔有了今天的幸福。
紀君陽哎喲一聲直叫喚,“老婆你輕點啊,謀殺親夫吶。”
“打是親,罵是愛呀,所以,你就乖乖受着吧。”
“野蠻老婆。”
“現在流行啊,野蠻女友野蠻妻。”千尋仰面躺着,將手指合成一個望遠鏡的姿勢,透過玻璃頂望着天穹,忽然感嘆了一句,“要是有個望遠鏡就好了。”
雖然不適合用來看流星雨,但在流星雨來臨之前,可以看看天上的星座,就這麼地用肉眼看天上這麼多星星,她還真的分不清哪是哪個星座的。
紀君陽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千尋翻了個身,趴在榻上,仰着頭看他,“你要去幹嗎呀?”
“等會你就知道了。”他故意賣了一個關子,轉身離開了天台。
千尋狐疑地,隱約聽見樓下有小車鳴了一聲。
千尋趴在樓頂的護欄上,看着車子開進了園子,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光線太暗看不清面目,只見他打開尾箱搬下一個箱子。
紀君陽將它接在手裡,對那人道了一聲,“辛苦了。”
箱子很大也很沉的樣子,直覺告訴她,那裡面有寶貝,所以,不等他上來,她已跟到了二樓迎接。
“要不要我幫忙?”
紀君陽靠着牆,眉鋒微挑,“你覺得你的力氣會比我還大?”
千尋讓出一條道來,跟在他身後叫道,“紀先生,輕視弱女子,是極不道德的行爲。”
回到天台,紀君陽將箱子輕放在地上。
“是什麼?”千尋好奇地問。
“你猜?”
“我長雙透視眼還差不多。”
“透視眼不用你長,先閉上眼睛。”
“玩神秘?”
“乖,閉上眼睛,轉過身去。”紀君陽將她的身子來個180度的大轉向,看着她合上了眼睛方纔拿起插在水果盤裡的一根牙籤。
千尋聽見耳邊刺啦一聲,像是封條的膠布被滑開,她微微地偏過頭,眯開眼睛瞧見他正打開紙箱。
但也僅僅是打開了一角,剛看到了固定物體的一團白色塑料泡沫,便被他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不聽話了吧。”紀君陽看着她那賊眉鼠眼的樣子,不由好笑地,伸手一揚,憑空地就多了一條絲巾在手。
千尋以爲自己看錯,但睜大眼睛一看,雖然這裡光線不夠直亮,但能確定並不是自己眼花,不由驚訝道,“你從哪變出來的。”
“說了你老公會變魔術你不信。”紀君陽神秘一笑,將絲巾摺疊成條,縛住了她的眼睛,在腦後打了個結。
千尋只覺得身體凌空而起,已是被他打橫抱起,尋着本能環住他的脖子,好奇心越發地被勾引起來,“你要幹嗎呀?”
紀君陽將她放到貴妃榻上,“彆着急,呆會給你變個更大的魔術。”
“紀先生,不帶你這樣玩的。”千尋抗議,但抗議無效,只聽得見耳邊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並不清楚他在搗鼓些什麼。
“魔術是要經得起觀衆眼睛檢驗的哦,紀先生你怎麼能蒙着我的眼睛不讓看呢?”
“紀先生,你是不是怕魔術變失敗了丟臉啊,放心好了,我不會笑話你的。”
“紀先生,你的魔術好了沒有啊,我等到花兒都謝了?”
紀君陽卻是並不着急,細工慢趕着手中的活,不時地擡頭望望小妻子,一副心急的樣子,可是兩條秀氣修長的小腿從裙子裡伸出來,來回晃得歡。
又過了一會,她往榻上一倒,“老公,你要再沒好,我可跟周公約會去了。”
鼻子被人掐住了,紀君陽忩聲悶氣地說,“這輩子你的約會對象只能是我。”
聽到他終於迴應了她,千尋興奮地從榻上一躍而起,“可以看了嗎?”
說着,伸手就要去解纏着絲巾。
紀君陽卻將她的手按下,“別急,跟着我走。”
腳下的路不過幾步,千尋很期待他給她的驚喜,“搞這麼神秘,可別讓我失望哦。”
“好了,就站這裡,頭往左邊移一點點。”他引導她停下腳步,並且調整她的姿勢,在耳邊輕聲說,“可別尖叫得太大聲,會嚇着鄰居的。”
“你是想給我表演一個活的貞子嗎?”
想當年大學,一班的人去看貞子,女孩子們不是嚇得躲進了男友的懷抱,就是相互摟作一團顫抖,唯有她和海芋,鎮定地一邊吃着爆米花,一邊評頭論足應該怎樣演才更具有恐怖效果。
事後,有男生形容她們倆,“你們簡直就不是女人。”
她和海芋風情萬種地回答說,“當然,我們是美少女組合,少女和女人還是有區別的。”
想一想那時,還是有挺多回憶的。
絲巾緩緩地滑落臉龐,那感覺如同晚風輕輕親吻過肌膚,柔滑細膩。
初解束縛的視線還有些模糊,只覺得眼前有白光在閃爍,待到明朗之時,她看見,漫天的星河在她的眼前蜿蜒鋪展,如同近在眼前,伸手可觸。傳說中的銀河就像仙人裙袂上飄舞着的一條璀璨的珠玉帶子,鑲滿了大大小小的碎鑽,發出炫爛的光芒。
尖叫倒沒有,換來一聲長長驚歎,“哇!太美了。”
紀君陽將腦袋壓在她的肩上,咬耳低笑,“喜歡嗎?”
眼前的一切,像是開啓了一個奇異的世界,千尋轉過身跳着掛在紀君陽的身上,“老公,你簡直就是我的百寶箱啊,我腦子裡剛一想什麼,你就提前給我準備了什麼,你太了不起了。”
“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咱倆天生一對。”紀君陽託着她的小蠻腰,很高興自己的小小舉動就能換來她愉快的一晚。
望遠鏡千尋小的時候父親買來給她玩過,但用來觀察天文的,還是第一次接觸,所以感覺到很新奇,這摸摸,那瞅瞅,很想知道構成的原理是什麼,爲何能看得了星空那麼遠的距離。
地球的距離以千里計算,星空的距離卻是光年。光速本就是個神奇的東西,光一年裡走過的距離,恐怕是十個手指加十個腳趾頭都不夠數,更何是幾百幾千萬光年之外的距離。
人的智慧果真是無窮無盡的。
“傳說銀行是西王母的玉簪子一劃而成,牛郎和織女便被分隔兩端,老公,你知道那兩顆星星在哪嗎?”她可能屬於那種天生星盲的人,除了認識天亮之際月落沉之時的那顆啓明星,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太白金星,對滿天的繁星那是沒有一點的辨識能力。
紀君陽指給她看,並且提醒着,“看到那兩顆暗一點的星星沒有,就是牛郎挑着的兩個孩子。”
千尋懷疑地,“真的假的,你怎麼就確定它們就是牛郎織女星啊?”
天上那麼多星星,隨便找兩顆在她這種星盲面前也能成立。
“知道你老公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嗎?”
“什麼?”
他很少提他幼時的事,千尋頓時來了興趣。
“當個天文學家或者宇航員。”
“不是吧,紀先生,原來你小的時候也不能免俗啊,人人都爭當科學家。”千尋笑道。
那時候的孩子,天真而稚趣,夢想是各大家,諸如科學家,音樂家,書法家,畫家等等,其中以科學家最受歡迎,就像那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
“那你小時候的理想是什麼,嗯?”小丫頭竟然笑話他。
“我啊,沒理想啊。老師說,你怎麼能沒有理想呢,好像我是那個最不思進取的學生。她說,每個人必須有一個理想,你也必須有一個。我想了想後說,那我就當個老師吧。然後,那老師就問我,你爲什麼要當老師啊?我脫口而出,因爲老師有寒暑假,多好玩的事。那老師看着我,哭笑不得。”
她說得繪聲繪色,紀君陽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瞭解她的人,一定以爲她小的時候是個乖乖學生,卻不知,她也有讓老師頭疼的時候。
“老師沒批評你態度不端正?”
“有啊,怎麼沒有。”千尋撅了撅嘴,顯得很無辜的樣子,“那麼點大的孩子,連理想的概念都模糊不清,只知道吃喝玩樂,老師讓寫作文《我的理想》,我愣是湊不出那麼多字數啊,就胡亂了寫了一篇交了上去敷衍了事,結果,就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挨批了,還被罰站了一堂課。去年的時候,我還在街上碰見了那老師,不過,她已經不認識我了。”